「肥貓?我胖麼?」余生歪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好吧確實有點胖。「不過這不怨我,是因為養傷好麼?」
余生天生就屬于那種「人來瘋」的性格,只要不是發生令他尷尬事情的時候,其他時間他都是,關注他的人越多他就越來勁。全教室幾百號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興頭更大了,他把整個身體挺了又挺。
「讓你們看看,哥威武不?雄壯不?」
就這樣一人一貓僵持在那里。
「貓?哪有肥貓?」聰明絕頂的老教授摘下老花鏡,睜大眼楮眺望過來,還是看不太真切。他暗道一句,歲月不饒人啊。然後,拾階而上,走到學生附近。
「哦。真是一只貓啊。」對人嚴厲的老教授對動物卻十分溫和,他慈眉善目的大量了幾眼余生。
「吶!看我講的課挺好的哩。連貓都來听課了。」
但他轉過身,面對站在那里的學生臉色就恢復如常了,板著個臉道。「來,你站在講台邊上听。別像根棒槌一樣楮在那里。後邊的人看不到了。」
「是。」這名學生聲音弱弱地回答道,並沒有反駁老教授的話。站到了講台邊上,受著幾百號人視覺的灼燒。
「不好意思。」余生在心里對這位倒霉的孩子道歉道,他知道他剛才犯病了,並且犯得不輕。不過他也奇怪,為什麼台上的老教授過來看看就完了,不僅沒趕他走。還默許了他這種鳩佔鵲巢的行為。
大學都這樣?不能吧,余生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屋里頭飛進來一只鳥,就讓那個女老師尖叫半天,趕走了才講課。還是說一方水土養一方學校。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事情並不是常理能以想象的。就比如他的重生。所以,怕想這些事情把自己逼瘋的余生,沒有尋根問底的勇氣,他不想去鑽這個牛角尖。
但哪怕拋棄一切煩惱的余生,也沒能把他的威風保持多久。在老教授喋喋不休的講課中,余生能听懂的不多,看黑板上那些奇奇怪怪符號的余生,以為老教授是在講外語,听了一會才知道是高等數學。
淚流滿面啊,有木有。余生含著一把辛酸淚的堅持听下去,這太尷尬了,尷尬的無法言表。
他數學天分本來就不好,沒想到來到舉國聞名的京華大學,听到的就是高等數學,太慘了,太慘了……
余生由威武雄壯的石獅子形態,迅速癱軟為雙手藏在袖子中的老頭形態,眼神也不再犀利,而是蘊含著無奈,他在心中痛呼,「老天爺啊!我造了哪門子孽啊!」
雖然說,周圍的學生們听不到余生的心聲。
但從這位「貓同學」,最開始的雄赳赳氣昂昂,打算橫跨鴨綠江的蓬勃氣勢,到現在愁雲慘淡,凝眉不展的樣子,也知道他多不開心。
老教授又在黑板上寫了一大串東西。
「你來做一下。」他指著旁邊站著听課的倒霉孩子道。
倒霉孩子懦懦弱弱,也不敢解釋什麼,慢慢走到講台上,拿起粉筆,苦思冥想一會後,開始「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不過也就只能到這里了,他停筆的時間更長了,毫無疑問他被掛在黑板上了。
老教授看他解答不出來了。拿起粉筆,修改了幾個思路有小錯誤的地方,然後把公式補全。
他沒批評倒霉孩子,而是頗為贊賞的說道,「我手下的研究生,也差不多只能做到這一步,你大幾的?」
「大一。」
「有興趣來讀我的研究生麼?」
本來安靜的教室,一片嘩然。蘇老是誰啊,中科院院士,博士生導師,哪怕在精英薈萃的京華大學,也是數學系執牛耳者。據說若不是老教授為人過于刻板,在文-革時候出過一些事情。估計現在他老人家都有機會問鼎校長的位子。
能被他老人家收為研究生,別的不說,至少以後憑著老師的名頭,就能加分不少。若是在董老的領導下,寫出一篇頗具影響的論文,那就更美妙了。
「蘇老,抱歉!」倒霉孩子鞠了一躬,「我不想專門研究數學,我想向經濟方面發展。」
「好吧。」老教授看學生沒有接過他的橄欖枝,稍微有點失望,不過有天分的人很多,他也不差他一個。
「經濟學和數學是相同的,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可以來找我。」說完這句話,老教授讓倒霉孩子離開講台,繼續開始講課。
不過講台下面倒是沒有一開始那麼安靜了,經常能听到竊竊私語蚊子般的嗡嗡聲。「蘇老收研究生被拒絕」,這絕對算的上一個頗具爆炸力的新聞。
不過余生並不知道蘇老有多厲害,不過看周圍的學生低聲交談地樣子,也能大概估模出來。他從心底為這個因禍得福的小伙子一句誠摯的祝福,他答不答應?不關余生的事,他只是很自私的消弱一下自己的負罪感。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余生便跳下桌子,順著離開的人潮,靈巧地離開了教室。這一場課對余生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體驗。
他在懊惱自己為什麼進了個數學教室,而且還被人說成肥貓,這絕對不能忍。他看了看天氣還早,劉陽那家伙估計也沒回家,他打算自己跑會步,減減肥。
「旺財」這樣一個別致的昵稱就夠了,再來個「肥貓」的稱號,還讓不讓貓活了。
他跑步的地方,都是上午遛彎的時候走過的地方。他發現他現在記路的能力明顯提高了,不再那麼路痴。哪怕不靠貓貓狗狗,隨地大小便留記號的特殊能力,也能較為輕松的找對大部分的路。
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余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邁著大步回到了劉陽的寢室。
劉陽今天跟宿舍樓傳達室的王大爺說了一聲這只貓是他養的別攔著,這年代又沒有門禁需要刷卡。余生一路小跑著進了樓門。
這個年代牆體的隔音措施還不錯,本來余生打算敲門的,可想了想,覺得還是表現的像一只貓比較好。
所以,他就站在門外用絕非chun天叫chun的貓叫聲喊了幾嗓子。
劉陽果然在里面,他一打開門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余生說道,「旺財,你挺行啊。听說你今天去蘇教授那里听課了?听懂沒,和我說說。」
「誒?」余生知道和男生賣萌用處不大,所以他就沒歪著腦袋,用無辜的眼楮去看劉陽。現在不是飆演技的時候,現在需要的是知道,劉陽為什麼能這麼快知道他今天干了什麼。
劉陽好像知道藏在肚子里的疑問,他連停頓都沒有直接說道。
「想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個笨貓。蘇老是蘇雨蕭的爺爺!」不知道因為什麼,劉陽往天對著余生一個屁沒有,今天話卻特別多,「不然你以為你能在那听完一節課?」
「誒?爺爺是教授,那豈不是說,蘇雨蕭家不是普通的平民家庭。算的上書香門第了?」不是余生貓眼看人低,這個年代實在讓他疑惑,或許是因為貧富差距不大,再加上文-革余威仍殘留著些許味道。
除了最初覺得蘇雨蕭氣質稍微好一點,其他的倒是沒有多大感覺。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小。
听了一節讓他感覺不太舒服的課,居然是熟人的親人上的,看來應該留點口德。
「知道為什麼蘇爺爺讓你在那听課麼?是雨蕭總在他面前提起你,說起來你和雨蕭也蠻有緣分的。听她說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她很驚訝,因為你很像她小時候養的貓。只是那只貓走丟了,她很喜歡那只貓。所以看到你受傷躺在那里,勾起她的回憶,她才讓我抱著髒兮兮的你去包扎的。不然以為我稀得養你啊。」
最後這一句話,讓余生不樂意了。你話嘮就話嘮,別人身攻擊啊。他直直的走進屋子,在這年頭流行的紅色地板上,留下一串腳印。他走到魚缸旁邊,一爪子伸進魚食袋里,然後把這只夾雜著不少顆粒魚食的爪子在浴缸上抖一抖,它們伴隨著一根貓毛落盡魚缸。
「這麼一說倒也說得通。」余生想起了神經病少女對他的所作所為,沒錯,可以從她的行為中,看到種種讓人無語的動作。一個本應該文文靜靜的少女,怎麼就這麼月兌線。
現在說的通了,「特麼的,大爺是這丫頭的童年啊。」
小朋友們有什麼奇怪的舉動都不奇怪吧。
有點郁悶的余生不斷的把爪子伸進魚食袋,有點煩躁地一次次給金魚喂食。
劉陽在那邊還沒有說完,繼續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說,他是和蘇雨蕭怎麼認識的,覺得蘇雨蕭怎麼樣。
余生肚子正餓著呢,他走到食盆邊上,用爪子敲了敲,然後抖了抖耳朵。意思很明顯,你丫的先把我喂飽了,我再听你說話好不好。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劉陽迅速領會了余生的意圖。不過去廚房看了看沒什麼可以做的,只好弄了四個荷包蛋。
一人一貓,一位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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