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太皇太後委托的重任某人實在是很無語,陳阿嬌哪天要不傲嬌了,她還是陳阿嬌嗎?而,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改變自己,特別是對這樣一個尊榮驕傲的女子來說,應該是種悲劇吧?
話說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一來二去的,椒房殿的宮人已經習慣了皇後娘娘一發飆就叫某人去當炮灰,皇後娘娘也習慣了自己發飆時身邊有個任打任罵的炮灰,而某炮灰更是習慣了自己的炮灰使命,任勞任怨任打任罵。
一般來說陳阿嬌心情不好時,是管不上我的,自己在那暴走,于是某人該干啥干啥,只當伴奏音樂是歇斯底里派的打擊樂,當然偶爾暴走的皇後娘娘發現自己一個人暴走實在是沒意思,矛頭也會指向某炮灰,此時該炮灰只要默默忍受,基本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畢竟李家嫡長小姐的身份放在那,陳阿嬌也不會太過分,不過凡事都喜歡來個意外——
該意外出現在某個傍晚,其時皇後照樣在暴走,某人因為吃飯吃到一半被拖了過來,遂令宮人擺飯,椒房殿的宮人對某人的異類已經很淡定了,速度極快的擺上了飯菜,又鑒于椒房殿的飯菜比含章殿的飯菜精致華美了那麼一點,某人吃的自然是心滿意足,人在心滿意足時,大腦是很容易短路的,所以在陳阿嬌一聲斷喝,「李玉娘,你還能吃得下!」某人下意識的就來了一句——
「唔,爬牆的是你夫君,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麼吃不下?」
話音一落,陳阿嬌呆住,宮人呆住,某人自己也呆住了,沖動是魔鬼啊魔鬼啊啊啊!!!
陳阿嬌一呆之後又是一聲怒吼,「你是來看本宮笑話的?」
我腦子飛速轉動起來,一層細密的汗珠以我可感知的速度爬上了後背,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嘴上卻毫不留情,「是,我就是來看皇後的笑話的,本來我今天胃口不大好,可一見到母儀天下的皇後比我慘那麼多,胃口突然就好了——」
陳阿嬌隨手一個東西砸了過來,「賤婢!來人,拖下去!給本宮打死她!」
某人不怕死的沖到她跟前,模出鏡子,「娘娘您自己看,您這副模樣有多丑惡,怪不得陛下不願踏足椒房殿!」
陳阿嬌下意識緊緊閉上眼,同時雙手死死捂住臉,嘶聲叫了起來,我將鏡子扔進她懷里,提起嚇的匍匐在地的兩個宮人,一躍出了大殿,同時關上殿門,狠狠吐了口氣。
良久,里面的嘶叫聲摔打聲漸漸低下去,一個宮人顫抖著開口,「李小姐,皇後娘娘——」
「我會想法子穩住皇後,這件事誰也不許傳出去,否則——」
兩個宮人嚇的一個勁的磕頭說著不敢,我無力擺手,「你們先找個由頭到雲公公那里領罰,過後我自然會給你們安排個去處」。
兩人千恩萬謝的走了,我揉著額頭苦笑不止,這都叫什麼破事?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我听得里面動靜全無,小心翼翼推門而入,陳阿嬌听見動靜惡狠狠嚷了聲滾出去,聲音沙啞無力,我輕輕一笑,「娘娘可想清楚了?」
她沒有接話,我撿起被她摔到屋里另一邊的鏡子,心疼的模模上面的裂痕,走到她身邊伸出手,「娘娘您看仔細了」。
她又下意識的閉眼捂臉,「滾出去!」
我又笑了笑,「父親說身為女兒家最緊要的是聰明,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很容易,抓住他的心卻太難,得到一個男人的心有容貌足夠,要抓住他的心靠的卻是聰明——」
「聰明——」
「這聰明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比如娘娘應該也是知道太皇太後說的對,不該總是為一個衛子夫與皇上爭吵,可要做起來,卻太難太難——」。
陳阿嬌再度閉上眼,已經干涸的淚水再度涌了出來,我心頭莫名一酸,「娘娘,您此時做的就很好,受了委屈就該讓皇上知道,就該哭,卻不能鬧,哭泣會讓男人心軟,哭鬧卻會讓男人心煩,娘娘您睜開眼楮看我——」
陳阿嬌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楮,然後受驚般猛地瞪大,我眼簾微垂,眼中彌漫的水霧化作一滴清淚緩緩順著臉頰滾下——
「你——」
「父親說女兒家眼中的淚便如男兒家手中的劍,是世上最美的武器,不可浪費點滴,更不可讓它成為男人厭惡你的理由,娘娘,記住了……」
陳阿嬌被某人的眼淚理論打動,很是安靜了一段日子,終于老太太發覺不對勁了,「阿嬌這些日子怎麼了?是身子不爽?」
陳阿嬌搖頭,下了半天決心終于道,「皇祖母,我想見見李玉娘的父親」。
老太太正要說話,宮人悠長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劉小豬駕到,陳阿嬌並沒有像以前第一個迎上去,反而垂下頭往館陶身後縮了縮,一屋子人都詫異看了過去,連劉小豬也發覺不對勁,朝她看了一眼,不過也就是看了一眼,便笑吟吟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皇祖母今兒精神倒好,在說些什麼?」
「阿嬌突然說要見玉娘的父親」。
劉小豬不在意道,「宣進宮就是」。
某人只好上前見禮,「皇上容稟,家父,已然仙去,恐——」
劉小豬咦了一聲,老太太也關心了,「怎麼沒听說?也沒見你回家守孝?」
某人眸光微轉,欲言又止,眼中瞬間蒙上一層水霧,韓玫瑰坐不住了,上前一抱拳,「太皇太後,皇上,此事原是李椒不願老父傷心,吩咐玉娘務必瞞住,玉娘原是要閉門三年為父守孝,是阿嫣私心,不願玉娘離己左右,只允她閉門守了三個月,還望太皇太後、皇上恕罪!」
老太太笑了起來,「阿嫣如今也知道心疼人了,哀家說了一句,他就還了一籮筐,怎麼,還怕哀家不疼玉娘不成?」
韓玫瑰又是一揖手,「太皇太後取笑了」。
「罷了,那李椒既將玉娘托付于你,玉娘守三個月足夠了,你心疼你那佷女兒,哀家沒的做惡人」。
「多謝太皇太後!」
「多謝太皇太後!」某人俯身一叩,抬頭朝韓玫瑰笑了笑,眼角微動間,蓄在眼眶的淚水無聲滑落臉頰。
韓玫瑰俯身來扶,又是心疼又是無措的說著別哭了,「別哭了,我點頭,眉眼彎彎,淚珠卻一滴又一滴往下滑,他伸手想幫我擦,又頓住動作,無措開口,「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妥當,不叫你背上不孝的名頭」。
我依舊眉眼彎彎點頭,眼淚卻也毫不含糊的往下滑,趁他不注意朝瞪大眼楮的皇後娘娘無聲吐出兩個字,「武器——」
「她在跟皇後說什麼?」
我僵住,劉小豬,老娘是不是真的上輩子得罪過你?
雲大公公遲疑答道,「應是,武器——」
「武器?何意?」
我僵了僵,「連閨閣私語也要管,陛下果然心系天下」。
劉小豬噎的半死,韓玫瑰驚疑不定看著我,「玉娘?」
「你們——你們都欺負我——」某人捂臉,奔走,嗚嗚,皇後娘娘,某都為您犧牲到這個份上了,您以後千萬別給某小鞋穿啊啊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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