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迎春花開了」。
某韓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我笑,「那時候說要牽幾棵那紫色的花兒回來種,竟然忘了」。
他又嗯了一聲,懨懨的模樣,我盯著那叢迎春花,右手緩緩平放于其上一寸處,緩緩畫圈——
「李玉娘!」
我一驚,內息翻滾起來,忙閉目調息,半晌方睜開眼楮,「小叔叔,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跟你說過多少遍,不準再練那倒霉功夫!」
「我也沒想練啊,只想試試能不能讓花跟著手走,跳舞的時候肯定好看」。
「再亂試我打斷你的手!」
我噎住,他起身就走,我只好跟上,「大人,我們去御花園吧,那些垂柳肯定都抽芽了……」
御花園的垂柳已然抽出女敕葉,青翠喜人,我折下幾根枝條不緊不慢編著,又折了根迎春花藤蔓纏上,唔,好像還是不如衛小妖編的好看。
某韓估計沒見過這種野趣的東西,咦了一聲,某人立即得瑟了,放下髻將花冠套了上去,嘻嘻笑著,「好看麼?」
他伸手踫了踫,嘴角染上笑意,「有些趣味,看著像山野村姑」。
我狠狠抽了抽嘴角,花花,乃確定自己是在夸人?
「頭怎麼又短了?嗯?」
某人僵硬了,果然得意忘形容易極生悲啊啊!
某韓的聲音陰森起來,「李玉娘,本大夫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關鍵是剪個頭也沒礙著您什麼事啊,還以幫您省一點洗頭的水和香精。
在某人欲哭無淚間,救場的到了。
「母妃,要,要——」
我忙俯身行禮,「見過娘娘,見過二公主」。
衛子夫淺笑盈盈。「妹妹不用多禮」。
小公主急了,「要,要——」
「別急,母妃命人幫你編」。
我摘下花冠交給無慚。無慚恭恭敬敬奉到衛子夫身邊的明公公手上。
「怎好意思要妹妹的?」
我簡單挽上髻,「娘娘太客氣了,不是什麼稀奇東西,小公主也就好奇,估計一會就該厭了」。
「妹妹身子大好了?」
「是,多謝娘娘懸心」。
她嘆息般道,「無怪皇上如此疼寵妹妹,那日那般情形,連本宮都看呆了,真以為妹妹是花仙下凡了」。
「雕蟲小技。娘娘見笑了」。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那匈奴的什麼王爺怎的單就指名不能傷了妹妹?」
我一凜,「能是他看我穿著匈奴衣飾,以為我是匈奴人吧?」
「如果妹妹是匈奴人,護衛在皇上身邊。對匈奴人來說就是叛徒奸細了,他更沒有理由不殺妹妹才是」。
我呆住,某韓冷哼,「娘娘想說什麼?三代忠良的李家私通匈奴?還是說,是本大夫私通匈奴,置皇上于險境?」
衛子夫微微一福,「大人言重。本宮不懂那些朝堂之事,不過覺得奇怪隨口問一句,大人急成這樣做什麼?」
韓玫瑰冷笑,「衛子夫,本大夫倒是小瞧你了」。
「韓大夫,你是臣。就算本宮大度,大人也不該直呼宮中內眷閨名」。
「直呼你閨名?娘娘這是在暗指本大夫跟娘娘有私情?」
「韓大夫又何必栽贓本宮,本宮與李妹妹情同姐妹,只盼韓大夫顧及平日之情,莫要誤了李妹妹。這叔佷之名——」
「叔佷之名?古語有言,女子出嫁,以姐妹佷女為賸妾從之,那叫不叫叔佷之名?」
衛娘娘大概從沒讀過這樣的句子,一時無法還口,某玫瑰冷笑,「娘娘,以貌侍他人,能得幾時好?娘娘有閑工夫在這潑他人髒水不如回去多看幾本書,稍微讓自己不那麼膚淺粗俗!」
「你——」
「我什麼?娘娘道皇上為什麼喜歡呆在玉娘身邊?是因為玉娘能听得懂皇上說話,更能接上皇上的話,不像娘娘,娘娘不妨想想,皇上去增成殿做的最多的是什麼?逗弄小公主,還是往娘娘那張描金鳳榻爬?」
呃,花花,乃不純潔了啊!
這下衛子夫接不住招了,一扭頭跑了,連自家女兒都忘了,從頭到尾沒插上話的某人嘆氣了,「小叔叔,不是我說你,這麼放肆露骨的話說出來是會有損您韓家代代將侯書香世家的面子的」。
他余怒未消,「你知道什麼!君王多疑,稍有不慎,連你李家都得賠進去,衛子夫倒是好手段,早知道扔她去喂狼,也省得今天麻煩」。
呃,我能不能說人家是天生鳳命,你扔她去喂狼,說不定會有一大群鳥跑來救駕?
「你先回去,我去皇上那探探」。
「你先偷偷問問雲公公,如果我衛子夫今天只是來探探我的口風,沒跟皇上提起過,就沒的提醒皇上」。
「你以為本大夫跟你一樣蠢!」某韓怒氣沖沖走了。
我無聲勾起嘴角,花花啊,為什麼你就不問問為什麼那個王爺會下令不準傷害我呢?
至此,某人跟衛子夫算是完全撕破了臉皮,但這皇宮的一大神奇之處就在于臉皮撕破了沒關系,縫縫不是照樣能用麼?更何況我們之間還隔了兩個緩沖劑,衛小妖跟霍小怪。
所以第二天某人在見到女善同學時絲毫沒有驚訝,一路掛著虛偽的笑容進了增成殿,然後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衛小妖跟霍小怪。
「玉娘,娘娘說她昨兒無意沖撞了你和韓大夫,吩咐了我給你賠個罪,還望玉娘不要計較,」衛小妖的語氣極度誠懇。
「呃,你知道她是怎麼沖撞了我們?」
「娘娘說是自己一時嘴快」。
「是啊,她一時嘴快就欲構陷我李家私通匈奴,二郎啊,其實我的肚量真的沒你想的那麼博大寬廣的」。
他呆住,「私通匈奴?李家?怎麼能?」
我模模霍寶貝的頭,「去病,告訴你舅舅,不能?」
霍寶貝皺眉,「沒事了吧?」
「嗯,有韓大夫在,她奈何不了我的」。
「你們在說什麼?」
我幽幽一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別說了,娘娘既然派了你來賠罪,難道我還敢不原諒她嗎?」
他眉頭緊皺沒再開口,霍寶寶看向我,我沖他搖搖頭,他也就保持沉默,三人一路默然,到大殿門口時,我頓住腳步,「二郎,為什麼你都不問一句,我的身子好了沒有?」
他愣了愣,吶吶開口,「你好像年年都要生幾個月的病——」
「所以你嫌煩了?」
「沒有,我——」
我打斷他,「我知道,你沒那個義務,你不是我什麼人,我更不是你什麼人,我只慶幸皇上叫去病去含章殿侍疾,而不是你,否則怕是被你嫌棄一萬遍,我都覺不了」。
「玉娘,我——」
我加快步子踏入殿門,「女善姑姑……」
增成殿的衛子夫表現的好像昨日那場唇槍舌劍從未存在過,笑語溫柔關懷備至,某人自然從善如流,連河西之行都忘了,完美詮釋一個聰明乖巧的臣子角色,等用過一頓豐盛的午膳,衛娘娘終于放行,一出了增成殿衛二郎便急急開口,「玉娘,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只當你又是裝病」。
所以說狼來了的游戲實在是不能玩啊!
「玉娘,你去年是真的病了?要不要緊?現在好些了沒?」
我點頭,「多謝太中大夫掛心,時辰不早了,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