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豬笑道,「朕那天說母後還不信,襄兒可不是長大了?」
王太後更加感慨,「你二姐和親匈奴,還不知道遭的什麼罪,你三姐一直沒個孩子,日日憂心,你大姐一向是個要強的,本以為她好一點,竟然又出了那檔子事——」
王太後說著說著,已是哽咽難言,一眾人自然忙不迭的去勸,好不容易勸的王太後高興起來了,劉小豬連忙討好,「說起來,母後還未見過皇姐那未婚夫婿吧?要不要宣來見見?」
「也好,讓哀家也瞧瞧是什麼樣的俊俏少年郎,你跟你皇姐都相中了」。
我木木听著,李椒溫柔優雅的笑臉再一次出現,「玉娘,總有一天你會感謝為父,感謝為父贈予你的痛苦——」
是的,李椒,我感謝你,什麼樣的痛到你那分筋錯骨手面前都會蒼白失色吧?
等待的光陰總是似乎被拉的無限長,恍恍惚惚間衛家二郎秀美的臉一直在眼前不停回放,最後沉澱為陽光下他眯著眼要為我贏得那個花冠的專注模樣,白皙的臉籠著陽光,似乎能帶來全世界的溫暖……
「小姐——」夏韻低低叫了一聲,不動聲色靠近兩步扶住我的胳膊。
我恍然回神,這才發覺背後已被冷汗浸透,而剛剛清醒些的頭又沉的恍如負重千鈞。
「玉娘身子還未好清?」
我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夏韻身上,俯身行禮,「陛下恕罪,太醫說還得靜養」。
劉小豬對某人到底還有幾分憐惜之情,聞言笑道,「母後,這丫頭那日失儀冒犯了母後和皇姐,如今也勸得襄兒回心轉意,也算是將功補過了。母後便大人有大量,饒了她這一回吧?」
「這才站了多一會兒,皇帝就心疼了?」
劉小豬嬉皮笑臉,「母後。這丫頭那回傷了根本,到現在也還未好利索,母後就當是幫朕還恩情了」。
王太後呸了一口,「罷了,哀家沒的做那惡人,這次就算了,先回去吧,好好養著,省得皇帝整天拿來說事兒」。
「多謝太後,多謝陛下。」我深深一福,「臣女告退」。
「汝陰侯到——」
「汝陰侯到——」
宮人悠揚的聲音此起彼伏,我嘴角慢慢化開一個苦澀的笑容,果然,已經封侯了麼?
既然人到了。我自然不能在這時候離開,退開兩步,避到一邊,恍恍惚惚間一個儒雅的身影不緊不慢走了進來,掀起衣擺跪了下去,卻無半分卑微之態,「臣夏侯頗見過太後。見過皇上」。
我訝然抬頭,一張淡雅如水墨江山的俊面映入眼簾,眉目含笑,身姿風流,好一個青春俊秀的少年郎,卻。絕不會是未來的衛大將軍——
「平身,賜座」。
「臣謝太後,謝陛下」。
「母後瞧著如何?當不當得風流俊秀四字?」
王太後笑了,「常聞汝陰侯美姿儀之名,如今一見方知盛名之下無虛」。
「太後見笑。臣惶恐」。
劉小豬嘻嘻一笑,「母後瞧著可配不配得上皇姐?」
王太後連連點頭,我只覺腦中一空,心頭放佛什麼放下了,卻又有什麼提了上去,恍恍惚惚間夏韻低低的驚呼響起,接著便是劉小豬暴怒的訓斥,接著我一陣陣鈍痛的大腦便一頭栽進香甜的昏暗之中……
「玉娘,你醒了?」
我看著面前如玉的俊秀臉龐,突然又是一陣眩暈,忙閉上眼楮。
「玉娘?來人,快來人!」
軟緞鞋底踩在青石地板上的腳步聲急急而來,「大人,請讓讓」。
「小姐內熱已除,再吃三服藥,好生保養當可無礙」。
「上次也是你說無礙,結果她出門一趟就躺著回來了,老匹夫,這次再出問題,本大夫要你全家陪葬!」
呃,花花,某還沒到要死的地步,乃能不能不要這麼咒某?
老大夫慌了,又搭上我的脈搏,細細診了半天,丟下一句去開藥匆匆溜了,某韓冷哼,「醒了還裝什麼死?」
我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于是衛家小二郎又開始彰顯某花永遠無法望其項背的暖如春風,小心翼翼扶著我靠上床稜,往我背後塞了兩個枕頭,倒了杯熱水,試了試溫度,方遞到我嘴邊,「玉娘,還有些燙,慢慢喝,別急」。
一瞬間,我發現自己眼眶又有發酸的跡象,就著他的手慢慢喝著那溫燙的水,使勁眨著眼楮。
終于,我搖頭示意不要了,他用帕子拭去我嘴角的水跡,又模了模我額頭,柔聲開口,「以後不準逞強,身子不舒服還硬撐著做什麼?」
「長公主——」
「婚期定在了臘月十二,」他頓了頓,「不管你跟故平陽侯有什麼交情,都不該為了他如此不顧惜自己」。
「定——定——夏侯——」
「是,定的是汝陰侯夏侯頗」。
某毒舌再度開口,「還是說玉娘在意的是那個美姿儀的夏侯頗,一見佳人他娶這才傷心欲絕?」
「怎——怎麼可能——」
「玉娘?」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沒說錯,是夏侯頗?」
他更加莫名,「是汝陰侯,全大漢的人都知道了,不會錯」。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某韓不耐煩了,一甩袖子走了,衛二郎又模了模我的額頭,確認某人沒發燒後開口問道,「玉娘,吃點東西?」
某人猶自沉浸在怎麼可能的震驚中,沒工夫理會他,他招了個小宮女進來,吩咐去準備飯食。
「張嘴」。
我木然張開嘴,無意識的吞咽那甘甜的乳汁,等一碗喂完,他似是覺得奇怪,舀起最後一點放入口中,皺眉咽了下去,然後立即拿起一顆酸梅放進嘴里,「這樣的東西,你怎麼吃的下去的?」
「啊?」
他揚揚勺子,「這真的是人乳?」
「嗯」。
他眉頭皺的更緊,「怎麼吃這種東西,怪不得外面都在傳——」
某人本就處在神經質的邊緣,一听他這種不解鄙夷甚至帶點厭惡的語氣立即暴走了,「我愛吃什麼吃什麼,難不成還要拿去跟你請旨?」
他又伸手來探我的額頭,「沒燒了啊——」
某人更怒,「衛青,你什麼意思?」
他的手撫向我的臉頰,「不過這一碗吃下去,氣色的確是好多了,紅艷艷的,跟杜鵑花似的,看的人心里高興」。
好吧,某虛榮的小女人立即中招,也不怒了,扭扭捏捏呸道,「你才杜鵑花!」
某陰謀得逞的人很是愉悅的笑了,「還要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