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皇帝陛下對某人相當之不錯,這點從他將某人安排跟他和陳阿嬌一車,卻讓衛子夫和劉陵待在後面那輛車上就可窺得一二,雖然某人的身份乃是皇帝陛下座下得力姑姑。
重重輕紗外百姓欣喜的膜拜聲清晰可見,劉小豬心情愉悅,「玉娘,世人都膜拜于腳下的感覺如何?」
「呃,他們膜拜的是陛下的玉趾,與玉娘無干」。
劉小豬黑線,我偷偷看了看端坐于上的陳阿嬌,發現她一臉的茫然,不知在想什麼。
「陛下到金陵後還會往南走嗎?」。
「你想去哪兒?」
「听說蘇州盛產美人——」
「玉娘,今日朕很高興——」
所以你就別給我找不高興了,某人很是識相的閉嘴了,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動靜,忍不住伸手掀了掀紗幕,探出頭去。
「哇,宮里的娘娘好漂亮!」
雖然稱呼不對,但夸老娘漂亮,老娘還是很高興滴!
「哇,三哥,三哥,娘娘對我笑了!」
「閉嘴!那不是娘娘,應該是宮女,快,低頭,不準抬頭!」
「哇,宮女都那麼漂亮!」
于是某人臉上笑意加深,那少年又是一聲尖叫,「三哥,真的,她在對我笑!她笑起來真好看——唔——」
少年被自家三哥捂住嘴,周圍人紛紛朝某人看來,某人條件反射的笑的更加雍容,伸出空出的右手揮了揮。
這個時代還沒有揮手的禮儀,但是肢體語言有時候比口頭語言與書面語言更具感染力,人群激動了,紛紛直起身子爭先恐後的揮起手來,質樸的臉龐,熱切的表情讓某人油然而生一種衣錦還鄉的驕傲感,于是某人也激動了。正準備來一段大風起兮雲飛揚,劉小豬一把抓著某人的領子將某人扯了回來。
「你給朕消停點!」
某人無辜點頭,開始後悔沒跟霍寶貝一起騎馬。
「春風得意啊?」
某人很謙虛,「哪里。狗仗人勢罷了」。
劉小豬笑罵,「糟踐自己很高興?」
「實話實說罷了」。
他親昵的揉了揉我的頭發,「回長安百官恭送時,朕特許你穿男裝騎馬,到時候你想怎麼得意就怎麼得意」。
我眨眨眼,「陛下,您說話可要算話」。
「算話」。
我彎了眉眼,又伸手去掀紗帳,不過這次只敢稍稍拉開一絲縫隙,一眼就掃到那少年跟著鑾駕狂奔。他那個三哥竟然也不阻止,只努力護著不讓他擠著別人,某人得瑟了,順手拿起一塊點心扔了過去,他那個三哥反應極快。足下微點,一個抄手接住了,那少年反應慢了些,一頭撞到他三哥背上,哇地一聲慘叫。
「傻小子——」
劉小豬的聲音近在耳邊,呼吸熱乎乎的打到我臉上,我嚇了一跳。連忙退開兩步。
「玉娘果然人見人愛——」
某人諂笑,「多謝陛下稱贊」。
劉小豬無語,我壓低聲音,「陛下,娘娘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
劉小豬瞥了一眼,「大約是想起之前」。
「之前娘娘來過金陵?」
「嗯。父皇帶我們來的,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劉小豬的聲音帶上一絲感懷,我又看了看神思不屬的陳阿嬌,無聲嘆了口氣。
陪都金陵的皇宮比之長安的未央長樂二宮,少了幾分雄渾厚重。多了幾分秀麗精致,一等安頓下來,某人便帶著霍寶貝將整個皇宮轉了一圈,感嘆一番鬼斧神工,瞅著天色將晚,立即拋棄霍寶貝,拉著十七直奔十里秦淮。
千年前的秦淮河沒有熙熙攘攘的浮塵浮躁,雖亦是游人如織摩肩接踵,卻無端多了幾分寧靜,幾分韻味,裝飾精美的花舫里琴音簫聲嬌笑嗔罵交織成世上最靡麗的華章。
某人深吸一口氣,正準備發表一下感言,十七低聲開口,「小姐,皇上和韓大人過來了,微服」。
某人大呼倒霉,「我們快走」。
「前面好像是小少爺和曹侯爺」。
這叫不叫前有狼後有虎?
某人咬牙,扯著十七跳上了最近的一個畫舫,畫舫的老鴇很熱情,姑娘也很熱情,就是算不上漂亮,某人掃了一眼就失去了興致,那姑娘急了,「二位公子,小女子略通絲弦,請二位公子賞臉」。
「哦,你會什麼?」
「琵琶」。
我點頭,「那就來個你最擅長的」。
青衣小婢取來琵琶,那姑娘撥著弦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唱的是那首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桃夭》,雖算不上動听卻也別有韻味,一曲唱完,某人來了興致,「再唱個《十八模》」。
那姑娘嚇了一跳,我手腕一轉,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唱的好爺有賞」。
十七默默扯回我的手,我就勢倒進他懷里,「那你唱」。
他扶著我坐好,「小少爺該走了,公子不再上岸看看?」
「也對——」某是來看花魁的說,不過今晚的花魁肯定輪不到某人。
「你們這誰舞跳的最好?」
「是芍藥舫的芍藥姑娘」。
「芍藥——」
「公子,奴家伺候的不好麼?」小姑娘的手在十七冰寒的目光下僵在半空,勉強擠出一個笑,「適才來了個貴人,有名氣的姑娘都叫去了,公子不如就在這里歇下,奴家一定好生服侍公子」。
某人憤怒了,靠你個劉小豬,你一個人能吃得下去那麼多麼!
「公子,我們改日再來」。
我憤憤站了起來,放下一錠銀子,上了岸,還沒走出多遠竟然發現劉陵迎面而來,眼見躲閃不及,忙將十七推出幾步,自己躲到了他身後,幾個錯步,隱入人群,十七正要如法炮制,那邊劉陵已經看見了他,非常熱情的打起了招呼,「*哥!」
十七只好躬身行禮,「十七見過公子」。
「你怎麼沒跟著李姐姐?」
十七同學顯然不擅撒謊,一時答不上來,劉陵恍然,自來熟的去拍他的肩膀,見他不動聲色躲過也不在意,「放心,我絕不會跟李姐姐說你背著她偷偷來秦淮河偷腥的」。
某人黑線了,好吧,回去是不是要給小十七放個假,省得他真要偷腥還得偷偷模模的?
十七同學估計也無語了,沒有應聲,劉陵壓低聲音,一雙靈眸骨溜溜直轉,「*哥,李姐姐抱起來舒不舒服?」
「翁主慎言!」
劉陵聳肩,笑的賊兮兮的,「怕什麼?我又不會去告密」。
十七失去耐心,一抱拳走了,劉陵嘻嘻笑著,又往人群中掃來,我趕緊低下頭。
「我敢打賭,李玉娘肯定就在附近」。
「翁主,此等煙花之地不宜久留,請翁主回宮」。
劉陵沒理那侍衛,雙手負到身後,昂首闊步走了,某人高山仰止,果然「雄」姿英發啊!
好不容易劉大翁主走了,正要去追十七,不防左手忽地被人抓住,某人僵硬了,硬生生堆出一個笑,「去病,真是巧啊!」
「不巧,我一直跟著你」。
好吧,十七同學可以下崗了。
「下次要來,我也能陪你」。
可是某怕帶壞好孩子啊!
「我剛剛看到有人用桃核雕小玩意的,你肯定喜歡,我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