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寶貝張起弓,箭身上的蛟鱗寒氣森然,楚服忽地牽起嘴角,我暗叫不好,果然箭又在她身前兩寸處停住了,霍寶貝惱羞成怒,抓著箭身就往楚服心口刺去,箭前進了半寸,再也不能動分毫——
楚服轉身就走,「楚服告退」。
霍寶貝拔出斬蛇劍急速刺去。
「噗——」利器入體的鈍響傳來,我大喜,「快!」
韓玫瑰長弓連珠射出封住楚服去路,無慚身形矯捷,跟十七一左一右卡住楚服退路,楚服扔了火把,拂塵輕拂,浮上半空,「你——你拿的什麼劍?」
霍寶貝冷哼,「斬妖劍!專斬你這邪魔歪道!」
說著飛身而起,右腳踩上十七右手,十七猛然發力,斬蛇劍鋒芒再起,宛如流星劃破夜空,楚服急速拔高,卻還是被劍氣所傷,猛然下墜,我抓著韓玫瑰的衣領躍上屋頂,無慚身形急動,霍寶貝在他肩頭踩了一腳,斬蛇劍再逼楚服而去——
眼看斬蛇劍鋒芒大起,寒氣四溢,將跌落在地的楚服嚴嚴密密籠罩在劍氣之下,她竟然憑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大受打擊的某寶貝。
韓玫瑰模模地上的血跡,「障眼法?」
十七肯定開口,「我看的很清楚,她鑽到土里去了」。
我更加打擊,「土遁?她還到底是不是人?」
無慚憂郁,「這次讓她跑了,她有了戒心,只怕下次要殺她就難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十七,陪我一起去還了斬蛇劍。被皇上發現就糟了」。
十七顯然對宣室的守衛很是熟悉,輕車熟路的帶著我避開了巡夜的御林軍,將斬蛇劍放回了原處。又無聲抱了抱拳,我學著他的樣子抱抱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宣室。
走到半路竟然發現了皇後娘娘的鑾駕,而那方向明明確確指向了含章殿,某人只好現身,「娘娘」。
「李玉娘,你好大的膽子!」
我沉默,陳阿嬌怒氣更甚,「你以為你得了皇上的寵愛就可以橫行無忌,一再動本宮的人?」
「臣女不會允許對娘娘有害的人留在娘娘身邊」。
「李玉娘——」
「娘娘要打要罵。臣女都受著,只望娘娘不再受那楚服迷惑」。
她忽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又要說受皇祖母之托,照拂本宮,絕無私心?」
「臣女問心無愧,亦無愧于太皇太後當年所托」。
她慢悠悠下了鑾駕,一步步靠近,我垂眸躬身,一動不動,她笑聲不絕。幾乎貼上我方停下腳步,俯身貼上我的耳朵呵氣如蘭,「那如果本宮說皇祖母為了要你的忠心絕了你的子嗣。你還會不會繼續照拂本宮絕無私心?」
我後退一步,不可置信看向她,「你說什麼?」
火光下她的臉明艷不可方物,「皇祖母為了你可算是費盡了心思,可惜,本宮不稀罕!」
她說著轉身就走,我抓住她的袖子,「話說清楚了再走!」
「放開!」
我下意識放開後退兩步,躬身為禮。「臣女逾越」。
她冷哼,「一副奴才相!也就皇祖母想著抬舉你!」
「小姐——」
「小姐。皇後娘娘走遠了——」
「小姐,不早了。韓大人該急了——」
「小姐,再不回去,韓大人和小少爺就要出來尋了——」
我木然看向他,「皇後剛剛說的話你听到了?」
「——是」。
「她說的是實話」。
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我伸手扶上他的胳膊,「我們回去」。
我想我果然還是太天真,這是皇宮,是龍子鳳孫們喊著生生世世不再為皇家人的皇宮,我一個仗著多出幾千年見識的黃毛丫頭就想玩轉皇宮,果真是笑話啊!
陳阿嬌應該不會說假話,但這件事卻大有疑點,比如說,太皇太後崩逝多年,為何我卻要從陳阿嬌口中才能知道這件事?就算她能威脅的了所有的太醫和韓府的大夫,讓他們在她死後多年都不敢開口說實話,那沈園的呢?而且這幾年因我的緣故,韓嫣多方尋找名醫,韓府給我診脈的大夫也是一個接一個的換,為何從來沒有人提過?
太醫院的余院正德高望重醫術過人,這些年我的大傷小病倒是有七成是他親自診斷,因此也算是熟了,此時見我大清早的登門忙請我坐下,「小姐是身子不舒服?」
我點頭,將手搭上脈枕,他細細診斷半天,疑惑道,「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有人跟我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來確定一下」。
「小姐萬不可信此等荒唐之言」。
「我記得余院正有個孫子也是在太醫院供職,據聞醫術青出于藍,余醫正幫我去叫來吧?」
他膝蓋一軟,跪了下去,「小姐,余某所言句句屬實」。
「余院正何必行此大禮?我又沒說不信院正的話,只不過有點信不過院正的醫術罷了」。
「小姐——」
他說著就要叩頭,我示意十七拉住他,「余院正,這些年你因我殫精竭慮,我一直對你恭敬有加,今天之所以會偷偷來找你,也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你家人一條生路,院正,我的為人你也是知曉幾分的,絕不會無故為難無辜之人,但若是院正冥頑不靈——」
「小姐——」
「我勸院正還是說了實話,我雖沒什麼本事,幫院正保全家人還是可以的」。
他額頭冷汗涔涔而出,身子也不自禁抖動著,我示意十七扶著他坐下,輕笑,「院正不必著急,我一向耐心不錯」。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身子抖動的更加明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某人發了半天呆,回過神來發現他還在那抖著,不耐煩了,「十七,去請院正的孫子來幫院正好好想一想」。
老太醫顫抖的更厲害,「請小姐慈悲!」
我挑挑眉,「院正,應該是個知道好歹的人吧?」
「請小姐慈悲,請小姐慈悲!」老太醫顫抖著磕了個頭,顫抖著開口,「是,是,是太皇太後命老臣,命老臣在小姐湯藥中下了寒藥,要小姐終生難以受孕——」
雖然已經听到過,我卻還是止不住的心涼如冰,那慈愛睿智的太皇太後啊——
「什麼時候的事?」
「是,是小姐那次不慎落水——之後,太皇太後命老臣跟皇上說是因為太液池水寒氣入骨,致小姐,小姐——」
「皇上知道?」
「是,皇上和韓大夫都知道,只是因心中有愧,又怕小姐難過,因此瞞了去,只命老臣尋找良方,又多方尋求名醫,小姐,小姐,老臣這些年夜難枕席,苦思治愈小姐之方,小姐明鑒!」
我冷笑,「你自然要苦思,欺君之罪,余院正,你有幾條命?」
他砰砰磕著頭,「小姐,老臣不敢求小姐饒過老臣,只望小姐慈悲,饒過老臣的孫兒和老臣一家三十一口」。
「此事還有誰知道?」
「只老臣一人,其他人都是在皇上和韓大夫的授意下隱瞞小姐,小姐明鑒」。
「放心,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自然會幫你保住你的家人,但若是有一字虛言——」
「小姐放心,謝小姐慈悲,謝小姐慈悲……」
我扶了扶額頭,甩掉眩暈,「十七,來扶我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