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鎖是你送的吧?」
他哼,「他若是硬氣些,哪會連累到你?」
我嘆氣,「他還小,又一直被關著,以後慢慢就好了,你舅舅的孩子,那個蓮兒也不是個軟的,差不到哪兒去的」。
他再哼,我拉著他躺到身邊,「去病,你剛剛是說皇後傳召了我好幾次?」
「嗯」。
「她傳我干什麼?」
「左右不過勸你回去,再教訓你要尊敬長輩」。
我轉眼看向他,「你沒少挨訓吧?」
他別過臉,「她難道還敢動手打我?」
我拉起他的手,「去病,我跟你說個事,你別激動,平心靜氣好好幫我個忙」。
等我將無怖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霍小侯爺的臉色已經堪比鍋底了,溫暖如春的房間內也似有寒風呼嘯。
我揉著他掌中的厚繭,「去病,你听我說,無怖多半是夸大了好嚇唬嚇唬你舅舅,你尋個機會單獨質問皇後,就說找到證據了,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問她要寒藥的方子好對癥下藥,但記得千萬不要惹怒她,皇後事後必然會忍不住將這個消息偷偷跟衛老夫人說,等你舅舅听到風聲定然會查流言的起處,查到皇後身上後,以他的性子不會聲張,更不會去質問皇後,只會壓下流言再默默記恨皇後,皇後就算是背下了這個黑鍋,我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那個寒藥問出原來的方子就可對癥下藥?」
我一陣無語,「霍小侯爺,麻煩您抓住重點可好?現在是栽贓皇後,我已經在大宛找到良藥,要不是這次意外說不定已經徹底好了,那個方子要不要無所謂的。再說我當年就查清楚了,不是皇後」。
「那是誰?」
「事情過去了,那個人也早不在了。不用再提了」。
他支起身子定定看向我,我無辜回視。他挫敗抱住我,「放心」。
我拍拍他的肩膀,無慚說的對,你會是我一輩子的依靠——
「伉兒,你表哥也是為你好,說話嚴厲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
「伉兒知道」。
我拍拍他的頭發,「伉兒。你娘聰明伶俐,但閨閣女子總有局限之處,不但她,我也是,平日多看少說,慢慢的就知道了」。
「嗯」。
「你爹——伉兒,你不要怪他,要怪也該怪長公主居心叵測,否則也不會讓你父子至今方得團聚,你爹慢熱。你若一心親近他,時日長了,他自然也會親近你。看看他多疼你表哥就知道他日後肯定會更疼你」。
「嗯」。
我笑笑不再說話,兩人不緊不慢往掬玉苑而去,不想半路竟見霍小侯爺只著中衣,頭發也沒束的狂奔而來,死死將某人擁進懷中,「玉娘——」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找不到你——」
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了,我見時辰不早了。接伉兒過來用晚飯」。
「他不會自己過來?」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沒來由的訓他。我也不必尋了你睡著的空隙來勸他」。
「明天送他回去,你不要多操心」。
「要不要順便也送你舅舅回去?小醋壇子!」
霍小侯爺顯然嚇到了。心跳聲還清晰可聞,聲音依舊悶悶的,「以後不準趁我睡著偷偷溜走」。
我扶著他站直,拂拂他的頭發,「是我不對,這莊子好久沒用過了,什麼人都缺,過了年多招幾個人來,讓你隨便抓個人就能問到我在哪」。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怎麼涼成這樣?天冷,沒事別出門」。
「這里比山下至少溫度至少高十度,不冷的,倒是你,一件衣服也不披,當心著了風」。
他不答,只將我兩只手捂在手心來回搓著,「玉娘,月夕你先戴著,冬天過去了再給我」。
「不行,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你若真心疼我,大可多陪陪我」。
他蹙著眉頭,惆然不樂的模樣,我抽出右手去揉他眉頭,「別皺,你舅舅一會也該回來了,好好陪他吃頓飯,還當真惱了他不成?」
「你跟皇後說話口氣越來越像」。
我瞪大眼楮,捂著心口做痛不欲生狀,「你不喜歡我了!你竟然不喜歡我了!嗚嗚,我活著還有什麼趣味,豆腐在哪,讓我一頭撞死算了!」
某人一邊說一邊拿頭去撞他心口,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一把扶住我,「撞的不疼?」
某人抬頭眨眼,「撞豆腐怎麼會疼?除非是凍豆腐」。
他眸中泛起笑意,轉瞬又皺起眉頭,扶了扶我的簪子,「這頭發梳的不好,還沒動就散了,以前怎麼瘋都沒事的」。
我模出鏡子照了照,「你們這麻煩死了,說什麼嫁人了就不能梳以前的發式,梳這麼死板的發髻,害我憑空老了十歲」。
「不用管他們」。
我收起鏡子,「在這里倒無所謂,回了長安肯定是不行的,到時肯定要被人說不守婦道的,我去,娘的守婦道跟梳什麼發型有毛線關系?」
「我記得你之前有個手很巧的梳頭宮女」。
「是啊,我原本還想找她回來,誰知道人家嫁了個好人家,不稀罕我那點子工錢」。
「再找一個就是」。
「這個也不錯……」
掬玉苑中的衛大將軍正捧著茶杯出神,見了霍小侯爺微微一笑,「冠軍侯這身打扮是要負荊請罪麼?」
霍小侯爺拿起搭在屏風上的外衫穿上,冷聲,「是舅舅該反省反省玉娘為何會任人欺辱至斯」。
衛大將軍失笑,「不得了了,冠軍侯有人撐腰後越發目無尊長了」。
霍小侯爺冷著臉沒答話,我按著他坐下拿起梳子,衛大將軍踱到跟前,笑盈盈看向鏡內,「冠軍侯今天怎麼不跳窗了?本將軍今早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給冠軍侯準備了個驚喜」。
霍小侯爺嘴角抽了抽,「玉娘,我要束玉扣」。
「嗯,唔,二郎,去庫房找一下,我記得在一個紫檀木匣子里有一枚白玉扣,鑰匙在抽屜里」。
衛大將軍嘴角也不受控制了,我想了想,又加道,「還是直接把那個匣子拿過來,伉兒天天簪個玉簪,太老氣,我記得里面有個金冠,給了他正好」。
于是苦命的衛大將軍命苦的當跑腿的去了,我橫了某侯一眼,「你舒服了?」
「本侯還沒說要洗臉」。
「你怎麼不再一塊洗了腳?來人,打水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