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戰前半死生,美人帳下尤歌舞,我夫君陣前流血流汗時,東方大人高床軟枕笑擁美人,如今竟有膽氣質問我夫君,大人之厚顏,本夫人佩服」。
「一介婦人也敢妄議國事」。
我冷笑,「本夫人自然不敢妄議國事,我爺爺,我三叔,我夫君,我義弟,我外甥,全部于戰場拋頭顱灑熱血,論到打仗,本夫人卻比大人更有資格說話」。
他亦冷笑,「夫人聰慧無雙,當比東方看的遠看的透,如今竟也為一己私欲一葉障目了?」
「論到一己私欲,本夫人如今貴為大將軍夫人,難道還希望親人受傷流血甚至馬革裹尸來增加所謂的榮耀?東方大人,本夫人是一介婦人,只望夫君常伴左右,只望親人和樂開顏,但即便本夫人是一介婦人也知何為大義,何為大愛,大漢百年和親之辱,大漢子民百年受外族凌掠之辱,+.++辱只有用鮮血才能洗刷!」
「好個恥辱只有用鮮血才能洗刷,東方是要朕忍下大漢百年和親之辱,大漢百姓百年受外族凌掠之辱?」
我使了個眼色,韓說上前點住還欲說話的東方朔。
「陛下宏圖大略,功在千秋,夫君沙場殺敵,出生入死,臣婦不能為陛下解憂,不能陪夫君殺敵,願獻上妝資五千兩,為將士添盔置甲,保我大漢男兒榮歸故里!」
皇後娘娘贊嘆開口,「大將軍夫人好氣魄。本宮亦願荊釵布裙,獻上妝資八千兩,為我大漢大好男兒解一分後顧之憂」。
劉徹大聲笑了起來。「朕得此賢後,大將軍得此賢夫人,何愁後顧之憂?」
霍小侯爺朗聲,「臣代廣大將士謝過皇後娘娘、大將軍夫人美意,吾等必不負所望,踏平匈奴,一血大漢百余年之辱!」
「夫人好氣魄。為夫甘拜下風!」
「別跟我玩虛的,那五千兩從你衛家帳上扣,別想用本夫人的私房錢」。
「呃。夫人跟為夫有必要分的這麼清麼?」
我認真點頭,「那是自然,我已經出力出嘴了,難道還想我出錢?」
某將軍黑線。衛二姐似笑非笑。「弟妹這回是出了大風頭了」。
這回輪到我黑線了,「二姐以為我想出這倒霉風頭?」
「皇上高興的什麼似的,怎能說是倒霉風頭?」
就是因為皇上高興才說是倒霉風頭啊!
「言兒三言兩語便為為夫堂軍餉無數,果然不愧是本將軍的夫人」。
我想起無數跟風獻銀的大人夫人,皺了皺眉,好吧,果然是大出了一把倒霉的風頭啊!
衛三郎湊了過來,「將士戰前半死生。美人帳下尤歌舞,二嫂。小弟決定了,二哥和去病出征期間,小弟一定清心寡欲,以示對二哥和去病的敬意!」
呃,衛三郎,乃的犧牲真的好大的說。
衛大將軍笑了起來,「你個潑猴兒,好好收收性子,幫你二嫂打理衛府,管教伉兒他們」。
「是,小弟一定不辱使命」。
霍小侯爺森然開口,「再讓玉娘出了上次的事,你就準備好一輩子清心寡欲下去!」
衛三郎立即後跳三步,「霍大將軍,拜托您不要這麼凶,在下膽子小,不經嚇!」
一群人都笑起來了。
「李玉娘,你給我站住!」
東方神棍的氣勢並沒有保持很久,因為壞脾氣的霍小侯爺一腳踢了過去,他只好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某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東方大人太客氣了,本夫人擔待不起」。
「李——」某神棍在冠軍侯大人又抬起的腳的威脅下,只好屈服,「夫人,請借一步說話」。
我想了想,加快腳步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你想說什麼?」
東方朔冷笑,「夫人仁善之名播滿長安,一場秋雨都能讓長平冠軍國的百姓得著因由減免租稅,如今事關大漢千年民生之本,夫人的善心呢?」
我沉下臉,「東方朔,你別不知死活,今天不是我,你以為你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冷嘲熱諷?」
「不知死活?能救萬民于水火,東方何惜一身?夫人常諷東方自命超月兌,視世人為螻蟻,夫人現在連東方都比不上了?」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什麼仁善」。
東方朔冷笑連連,「是的,你從來沒說自己仁善,你想的不過是你恨不得護在心尖上的驃騎將軍,長于刀劍者必死于刀劍,他手上沾染的鮮血早已洗不干淨了,你當真以為減幾成租子救幾個孤兒就能洗去他的罪孽?」
「是皇上要打仗,與他何干?」
「與他何干?」東方朔嘴角弧度擴大,「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夫人感嘆上天不公,可曾想過皇上好大喜功,這般不世名將多活幾年,我大漢男兒得多死多少?」
我的身子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慘白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天不公?我看是上天有眼,給我大漢留一條生路!」
我死死咬著下唇,依舊吐不出一個字,上天有眼?上天有眼哈?
「原本以為夫人乃是女中豪杰,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目光短淺的婦人,不過如此!」
東方朔甩下一句憤憤走了,我的雙腳卻軟的堪比棉花,別說走動,連自身的重量都似支撐不住,上天有眼,上天有眼啊!
「言兒——」
我勉強笑了笑,眼神越過他直直看向他身後的霍小侯爺,不許人間見白頭啊!
「言兒,東方朔說什麼了?」
「沒——我累了——」
他若有似無嘆了一聲,伸臂攬我入懷,「別擔心,我們都會平安回來」。
「小姐,驃騎將軍來了」。
我點頭,「光兒,先出去玩,我找你哥哥有事」。
霍小弟恭敬行禮過後出去了,無慚關上房門,守到屋外。
「去病,上次——」
他打斷我,「身子好些了?」
「原本就沒病」。
他森然開口,「就為玉媚奴一句話,你準備一輩子這樣避著我?」
我苦笑,一輩子?你沒有一輩子,只有流星般璀璨卻短暫的二十四年,而我,怕也是沒有一輩子可以期待的,「去病,你先听我說,這件事很重要——」
他再度打斷我,「先回答!」
「去病,別任性,我近來總覺得乏,你就當體貼體貼我——」
我想他總是心疼我的,果然這話一出,他沒了聲音,坐下端起茶杯。
「坐近些」。
他默默看了看我,坐到床邊,「你想說什麼?」
「上次你舅舅有沒有跟你說菁兒肚子里孩子的事?」
「說了」。
「你準備怎麼做?」
「先生下來」。
我淒然一笑,「去病,很多時候事情很奇怪,知道了結局也不一定就避的過去,就像我當年一早知道韓嫣會死在王太後手中,花盡心思卻還是沒能救得他一命,這個孩子——別怨我心狠,便當沒有過,出世後便送來衛家或是交給皇後撫養,只說以後給皇長子做侍讀」。
「好」。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勉強,我抬頭看了看他,又搖頭笑笑,果然長大了,遇到這樣的事竟也可以如此淡然冷靜了。
「去病——」我別過頭,「歷史記載,這應是你最後一次出征——」(未完待續……)
PS︰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