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雲大公公便駕臨椒房殿,垂眸躬身笑的諂媚無比,「娘娘,皇上派老奴來給娘娘傳個口諭」。
「公公請說,」皇後娘娘很客氣。
雲如許神色一斂,「皇後,朕很樂意看到衛卿納妾,但下次不可如此欺辱大將軍夫人,朕的驃騎將軍會心疼」。
衛子夫暗暗咬牙,面上卻笑靨如花,「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昨兒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大將軍夫人欺辱本宮才是」。
雲如許又換上諂媚的笑臉,「娘娘的話老奴一定向皇上稟明」。
「公公可否行個方便,將昨日大將軍夫人面聖的情形跟本宮說說?」
衛子夫說著示意女善給雲如許塞了個極為貴重的玉貔貅,雲大公公仔細瞧了瞧,滿意的塞進袖中,「昨兒大將軍夫人是由驃騎將軍陪著進的宮,一見皇上就說,陛下,臣婦有罪,皇問她有什麼罪,大將軍夫人回道,陛下,臣婦欺負了你們家鳳凰兒,然後突然吐了口血暈了過去」。
好吧,皇後娘娘臉青了。
「等安置好大將軍夫人,驃騎將軍一五一十將昨兒大將軍納妾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雲如許頓了頓,難以啟齒的模樣,「最後,驃騎將軍說他後悔了,早知道听從皇上的話,將大將軍夫人留在身邊做個丫鬟,大將軍夫人也不會受如此欺辱,他卻連插手的余地都沒有」。
「他有沒有說女素是如何死的?」
「驃騎將軍說是他用銀針打死的,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偷偷模模殺人。他是大司馬驃騎將軍,殺個賤婢還要偷偷模模的,不得不感嘆英雄末路將軍白頭」。
衛子夫幾乎咬碎銀牙。靠,果然跟那個女人一個尖牙利齒模樣,殺了人他還委屈了!
「娘娘,驃騎將軍,昨兒,老奴倒是從未見過他那般迷惘傷心的模樣,陛下心疼的不得了。當場就發了脾氣,說是自己都舍不得委屈的大司馬驃騎將軍,現在被別人委屈了去——」雲如許頓住聲音。一副言有窮而意無盡的模樣。
衛子夫恨的牙癢癢,也是個老狐狸,「多謝公公告知,本宮銘記于心」。
完成任務的雲大公公回到宣室時。某三只正在用膳。劉小豬一見他就笑了,「從皇後那撈到了什麼好處?」
「皇上見笑了,」雲如許雙手捧起那玉貔貅。
「給了玉娘罷,貔貅斂財,她必然喜歡的」。
雲如許將貔貅奉到某人手邊,某人一邊說著那怎麼好意思,一邊毫不客氣的將那只貔貅塞進袖子,劉小豬樂了。雲如許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真誠的味道。
「玉娘這回可算是放心了?」
某人自嘲一笑,「此次多謝陛下了」。
「玉娘一聲多謝就算完了?」
「——陛下。當年小叔叔和十七死的時候,不是那股恨意撐著,我怕是也跟著去了,可現在,我只恨自己當初沒隨他們一起,陛下,我累了——」
劉小豬一時無言,何某人又是一笑,「有時候想想,這些年還真是多余,二郎如願娶了我,卻多了無數煩惱,去病,更是——而我,我不怕吃苦受氣,可是我無法容忍自己變成個儈子手,似乎從小叔叔死後我就一直不停的殺人,他死後第三天,我就眼都不眨的命人杖斃了兩個私逃的家僕——從那之後,我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昨天,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我就殺了兩個,踢的另一個藥石無靈,我想他們死,我是真的想——」
何某人說到這,再也忍不住嗚咽了一聲,霍大將軍撫上她眼角,「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不是,不是,就算女素覬覦二郎,也罪不至死,她的母親跟弟弟更是無辜,那個孩子,嗚——還是個孩子啊,他看我朝他走過去,眼里滿是敬畏,卻想不到我是去要他的命的,他什麼錯也沒有,只因我一己私欲便送掉性命,他——」
眼看某人一口氣沒接上來,臉憋的通紅,霍大將軍慌了,也顧不得還有外人,將她摟進懷里,撫著她後背,某人一口氣又順了,這才能發出聲音,狠命咳了幾聲,臉深深埋進他懷中,無聲悲泣,霍大將軍慢慢拍著她的背,輕輕哄著,終于某人的呼吸逐漸綿長起來,霍大將軍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在她面前繞了一圈,這才開口,「陛下,臣先行告退」。
「別忙,」劉小豬興味十足的看著某大少,「這樣的事你貌似做的很熟練啊」。
霍大將軍無奈了,「臣脾氣不好,經常惹玉娘傷心,事後又後悔,免不得耐下性子慢慢哄她,陛下見笑了」。
「說實話,玉娘這個性子,偶爾看看還覺得挺新鮮,時間長了,朕定然是沒耐心慢慢哄的,你不覺得煩?」
「她可以容忍臣的壞脾氣,臣自然也不會嫌棄她的爛好心」。
劉小豬笑的更加意味深長,「去病,要小心哪,與外甥**的罪名可是比殘害大嫂骨肉的罪名大多了」。
「有陛下,臣何懼?」
「可惜這世上的事有時候朕也無能為力的,世人的口水就能淹死她」。
「如有那麼一天,我以死謝罪就是——不,我死了她會傷心,還是詐死離開長安吧」。
劉小豬臉黑了,「你是我大漢的大司馬驃騎將軍,朕還指望著你永滅匈奴之禍,現在為了個女人,你就什麼都不管了?」
霍大將軍愣了愣,又飄飄渺渺浮起一絲笑,右手憐惜撫上某人的嘴角,「那就讓她詐死離開長安吧,反正她在這也難見歡顏」。
何某人在睡夢中感覺自己飄搖在大海中,四處茫茫皆是海水,只有自己一舟如葉,又是恐慌又是迷茫,想要喊救命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費盡力氣終于睜開了眼楮,卻發現自己坐在一頂軟轎中,呃,更確切的是說是躺在坐在軟轎中的琉璃懷里。
「夫人醒了?快到了」。
何某人還處在噩夢余韻,怔怔回不過神來,那邊轎簾被掀開了,霍大將軍英俊的臉出現,「玉娘?」
何某人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了笑,「怎的想起來折騰這個?」
「不舒服?」
「讓大司馬驃騎將軍押轎子,太後娘娘也沒這待遇吧?」
霍大將軍沉默。
「去哪?」
「築心小居,避暑」。
何某人微微抬起眼,些許涼薄,那麼您這般大張旗鼓又是何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