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養成手冊 第四百六十六話 於單

作者 ︰ 朱衣公子

而目前最需要某煩擾的顯然不是某家雙胞胎,更不是某家受夾板氣的夫君,而是,從來沒讓某放心過的霍大將軍。

霍大將軍其實很命苦,好不容易回來過個年就光受批評教訓了,所以某實在是不忍心再添油加醋的,可惜,有時候不忍心並不能說明任何事情,比如此時,某看著黑了一圈的霍小侯爺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唉,某還是哈肌膚細白如上好瓷器的美男子啊,比如韓玫瑰,比如十七,比如某家夫君,比如之前的霍小侯爺。

霍大將軍抱著衛不疑,耐心喂著粥,冷冷開口,「有話直說」。

某憂郁無比,「果然時光是無情的,大漢第一美男子也擋不住時光的侵襲,不過小半年的時間,霍大將軍不但眼角長了不少皺紋,連肌膚也從之前的美玉變成了粗瓷」。

他眉頭跳了跳,沒有吭聲。

我托下巴認真看著他,「去病,你知道現在特殊,我不希望你再去河西」。

「我意已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那種地方,吃不好穿不暖,生病了一個大夫都找不到,我——怎麼放心?」

他斜睨,「短短兩個月時間,你送了十車吃的,十車穿的,十車藥材,外加十個大夫,還嫌不夠?」

我噎了噎,「再怎麼樣也比不上長安,而且那種地方,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兵士武器塵沙,最容易生病。你已經二十三歲了」。

「生死由天,我至少要在死前做完我所有想做的事」。

我煩躁起來,「你也不一定就要死」。

他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衛不疑嘴角。「李老將軍沒有上戰場,沒有憤而自盡,也死了」。

「去病——」我急忙撇過頭,咬住嘴唇。

「我會照顧好自己,不必為我擔心」。

「可是——」

他打斷我,「在河西遠比在長安跟各色人等勾心斗角肆意快活,無論逃不逃得過一劫。我都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肆意啊,快活啊,我太陽神之子般的驃騎將軍啊。真正肆意快活的時候也就是騎在馬背上,帶領一眾兵士保家衛國吧?

「言兒,醒醒,言兒——」

我勉力睜開眼楮。胸腔中一顆心幾乎跳出喉嚨。

「來。喝點水」。

溫熱的汁液滑下喉嚨,急劇跳動的心終于慢慢平息。

「又做噩夢了?」

我點頭,苦澀一笑,噩夢啊!

衛大將軍將我往懷中攬了攬,「這段日子辛苦了,好好休息幾天,別多想」。

我低低嗯了一聲。

他低頭親了親我額頭,「再睡一會」。

我乖順順著他的力道躺下閉上眼楮。耳听他洗漱好出了門,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

再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到頭頂,我啞著嗓子叫了聲來人,玲瓏無聲進門,服侍我洗漱好,無慚端著托盤進門,「小姐,涉安侯求見小姐,已經等了一上午了」。

我呷了口粥,「讓他先回去,改日再來」。

「無慚也這樣說了,他不肯,說小姐不見他就一直等著」。

「——去備桌酒菜,去客廳」。

七年的時光洗去了小太子身上最後一絲稚氣,也洗去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野性,如今的匈奴於單太子看起來已與漢朝儒學之士並無二致,見了我,恭恭敬敬一揖,「見過夫人」。

我微微屈膝,「侯爺客氣了,請坐」。

時過境遷是件很無可奈何的事情,比如當你某人跟小太子一見面就是引得他皺眉教訓的拍肩禮,而如今,他一本正經作揖,我大方得體還禮——

兩人分賓主坐下後,一時俱都無言,半晌,我勉強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家事繁雜,怠慢侯爺了,薄酒幾杯,請侯爺不要嫌棄」。

「夫人言重了,」他端起酒杯,「此杯敬夫人」。

於單會找上門來絕對不會是小事,而看他不停喝悶酒的模樣,就更不會是小事,可惜某人現在根本沒有詢問安慰的力氣,撐著下巴想著自己的心思。

「請夫人屏退左右」。

我點頭,玲瓏領著一眾丫鬟退了下去。

「夫人——」他放下酒杯,定定朝我看來,「於單此來是有事相求,往夫人答允」。

我牽了牽嘴角,「侯爺言重了,力所能及我一定竭盡全力」。

他從袖中拿出一塊羊皮遞給我,我打開,好吧,某文盲慚愧了,「我不認識匈奴文字」。

「是各相托人帶來的——王叔,自從大敗于驃騎將軍之手,率部遠走漠北後,身子大不如前,後來更是有了咯血之癥——」

我抓著羊皮的手不由收緊,「要不要緊?」

「我不知道,這塊羊皮是半年前送的,昨天才到了我手上」。

「你想我做什麼?」

「各相說,王叔睡夢之中經常叫我的名字,我,想回去——」

我倒抽一口冷氣,艱難開口,「所以,你希望我幫你?」

他身子前傾,急切開口,「夫人,我知道難為你了,可是,我不知道除了你還能找誰,而且,現在的大漢,也只有你有能力幫我」。

「可是——」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稱病,兩個月後詐死離開長安,驃騎將軍戍守河西走廊,夫人只需賜一書信,讓驃騎將軍裝作不知放我出關,絕不會連累夫人」。

「絕不會?你說的輕松,出了一點紕漏,不說去病一世英名喪盡,說不定我衛家都得滿門抄斬!」

他起身撩起衣擺就要跪下,我連忙攔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他溫和的雙眸哀傷汩汩流淌,「我知道是我強求,可是——還望夫人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我!」

我想我並不擅長拒絕人的,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歷史,知道衛家和霍大將軍絕不會因我這次的任性沾上任何麻煩,而除了於單口中的往日情分,我也想看看,歷史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可改變,比如,匈奴太子涉安侯於單,歷史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是病死在大漢。

「無慚,我有皺紋了——」

無慚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感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我撫著眼角長長一嘆,「去病那有沒有消息送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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