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到晚間果然帶了一位修士回來,他也成了楚秦門新山門建成後的第一位客人。正殿抱元殿也第一次啟用,齊休親迎,張世石和展元也一同作陪,招待這位白山散修。
「物事備得倉促,還請余兄多多擔待。」將對方讓到客主位坐下,齊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殿閣雖然立起來了,但是外觀還沒有細琢磨,而且桌椅等物事連漆都沒來得及上,露出白白的樹木原色。
「哪里,哪里,貴門短短時日,便將這黑河峰弄得有聲有色,在我等常來常往的白山散修中,也是大大有名,余某早有意來拜見,只是不得其門而入,今日有幸,得見齊掌門真顏,實在是三生有幸。」那余姓修士接過秦唯喻奉上的茶水,客氣地回道。
齊休呵呵一笑,對方的恭維明顯過了,于是又免不了謙虛客套一番,先不急著談正事,揀些不緊要的話頭和對方先聊著。一邊交談,一邊仔細觀察揣摩對方。
這名修士姓余,名德諾,身型高大,穿著件有些泛白的鴉青色長袍,須發皆白,背部略微佝僂,低眉耷眼,一臉愁苦之相。齊休本來以為他年約七十左右,一問之下才知,對方今年才五十五歲,而且修為高達練氣八層,是貨真價實的練氣後期修士。原為白山一個小宗門的弟子,結果十多年前宗門被滅,又不願意加入仇家門派,索性出來做了散修,以跑白山、齊南、南楚三地的修真材料貿易為生。沒想到十年前貨物被劫,雖僥幸逃得性命,但因此欠下巨債,十年來奔波疲累,人生生地倉老了二十歲。
余德諾性格懦弱老實,一點也看不出是個慣跑單幫的散修,初入楚秦門時,被強大的法陣和壯觀的殿閣所懾,甚至還有些拘謹,但畢竟修為壓人,而且也算得見過些世面,漸漸的放開了,和齊休越談越投機。把白山的風物情勢,大體上介紹得七七八八。
白山,乃是楚秦門南面的死亡沼澤再往南的一片區域的統稱。這片區域,因一座名叫白山的高大白色山峰而得名,那白山之上靈氣充盈,居住著數個密宗宗派和一些超級散修,甚至其中還有化神修士。但是這些真正的白山修士從來不與下面人來往,神秘非常,而平常人口中所稱的白山修士,則一般指代像余德諾這種,居住在白山周邊各個大小宗門的修士和散修。
而和楚秦門隔死亡沼澤相對的白山那頭,是一個由松散的十來個小宗門聯合而成的宗派聯盟,由于這些小宗門有的擅長制作符篆,有的擅長制作法器,所以這個聯盟就叫做器符盟,最高修為是金丹修士。由于這些宗門都需要不斷的生產和交易來維系,所以擁有一座修真城市,器符城。余德諾這種跑單幫的練氣散修,大都來回轉運器符盟生產的法器,符篆,和齊雲、南楚、御獸三門的特產。
余德諾這門生意做得甚是辛苦,一來死亡沼澤地面非常危險,可以說落地就是一個死字,練氣後期修為必須搭配上好飛劍才勉強能飛越該地,另一方面,余德諾實際上根本不是這塊料,好不容易飛一個來回,獲得利潤卻相當微薄。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修士跑這條線,競爭更加激烈,甚至時不時有同伴反目,半路遭劫等等意外發生。余德諾又是吃過虧的,越發膽小怕事,這一兩年只跑九三坊到器符城這一條偏僻但相對安全的商路,雖然楚佑閔家風不是很好,經常欺壓他們這些白山散修,但也一直忍耐了下來。這個月常在九三坊附近,頻頻遇到為營建之事奔波的展元,一來二去,算是混熟了,這才有他此次黑河峰之行。
齊休見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這才提起想買兩件風陣靈舟之事,余德諾當下便拿出現貨來,開出的價格竟比九三坊便宜三成,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齊休果斷買下,又收了些價格實惠的常用之物,賓主俱歡。交易完成後,余德諾婉拒了齊休留宿的邀請,告辭離去。
送別余德諾回來,齊休、張世石、展元三人湊在一起,消化商討余德諾帶來的訊息。展元說道︰「掌門師兄,張師兄,你們看這余道友信不信得過?若是信得過,日後倒可以常來常往,左右多一條購物的路子。」
張世石也道︰「我看可以,這位余道友算是個老實人,而且他修為不低,以後也多一位切磋大道的益友。」
齊休卻陷入了沉思,齊南城、兵站坊、九三坊、南楚城、器符城、器符盟、御獸門、南楚門、齊雲派,這些城市,坊市和宗門的名稱從他腦海里一個個的閃過,心中隱隱有個主意呼之欲出,但又始終只差一步。
怎麼想都無果,齊休煩惱地搖了搖頭放棄,注意力重回現實之中,卻發現張世石、展元正看向自己,等著他回話。這才醒悟過來,訕然說道︰「你看我這人,剛才竟然想到別的事上去了。這余德諾是個可交之人,你們各自掌握吧,但是我看他性格有些懦弱,要提防他被別人脅迫,對我們不利。找機會提醒他一下,我們楚秦門只認他一人,讓他不要帶無關人等過來。」
「是。」兩位得力弟子齊聲應道。
三日後,兩位御獸門練氣修士,竟御使著一只二階靈獸銀背馱鰩前來,這只巨獸飛過來時遮天蔽日,把整個黑河峰頂都遮蓋在它的陰影之下,兩只碟形翅膀緩緩扇動,速度卻是極快,和楚佑嚴載過他們的那只不同,飛行時無聲無息,下面不注意看,還以為是天邊的一朵黑雲。銀背馱鰩雖然巨大,但是體型扁平,不用額外的輔助樓梯,齊休帶著張世石和展元輕松登上它的銀色背部,愕然發現上面竟然宮闕閣殿,應有竟有,活月兌月兌一個飛行的行宮,把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快些吧,出動這只幫你們干活,趙執事可是擔了干系的!」坐在巨獸扁圓形頭部駕馭的御獸門修士見三人鄉巴佬一樣,心中鄙夷,連聲催促道。
三人這才從震驚中清醒,又羞又愧地道了歉,趕忙走進室內,另一位御獸門修士早等在里面,卻比剛才那位客氣多了,一問之下,才知他是趙良德的親屬後輩,他仔仔細細地這次播種和建圍場的要點和流程,逐一和楚秦門三人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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