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南楚城地底,地火宮殿。////
楚無影這次沒玩啥分身重重的把戲,老老實實在殿內立等。
「听說,齊休又搞得一身傷回來了?」
紅衣赤足的楚紅裳慢悠悠從里間走出來,慵懶語調中,分明還透著些幸災樂禍。
「呃……」
楚無影老實答道︰「是,展仇也失陷在里面了,他正準備養好傷,再進去試試撈人呢。」
「切!他就喜歡作死。」
楚紅裳隨口罵了一句,便不再說話,朝楚無影勾勾食指,「拿來罷。」
楚無影听命,從自家手上取下一枚暗金指環,呈了上去。
「嗯。」楚紅裳滿意地輕哼一聲,然後擺擺手。
楚無影知道這是讓自己退出去,但心里實在好奇,想看指環里到底是啥,稍微糾結了下,正要退不退,楚紅裳正好變了主意,「算了,你留下罷,順帶給我解說一番。」
留下楚無影,楚紅裳隨手揉碎指環,原來里面藏著只紅彤彤的小毛蟲子。
殿中央地火大盛,「所知所見,都告訴我。」她念了兩句,那蟲子痛苦蠕動一番,隨即吐出一滴大大的多彩水珠,掉入地火之中。
然後便是火焰之舞,匯聚、演變,凝成山峰樹木,走獸飛禽,惟妙惟肖,神奧非常。
等到楚無影從南楚門里出來後的所知所見,化成火之影像逐一呈現。「難怪命令我帶著!我就猜到是這類物事!」就算他早有預感,到看到眼前種種,依然驚奇不已。
「還好,光有圖像,沒有聲音……」馬上暗暗慶幸。
果然,楚紅裳一路跳著看到入谷之後,齊休和一只小鳥飛在前頭時,手指小黑問道︰「怎麼?他還和醒獅谷里的野獸有聯絡?」
「呃……不清楚,他沒跟我們說。」
楚無影這回答,馬上換來楚紅裳的嗔罵,「看緊些!那家伙,就喜歡搞些旁門左道的事!」
又繼續看,等血刀身死,楚無影回頭找人,最後在黑土地邊發現背後血糊一片的齊休時,楚紅裳又低聲輕呼,雙手攏住袖子,遮住下半張臉。
楚無影偷偷觀察,發現楚紅裳專注地看著火里的齊休影像,雙眼竟然水汪汪的,有點要哭的意思。心中大感奇怪,「難道兩位掌門的感情已經這般好了?」
不過楚紅裳沒等他猜下去,數息之間就恢復了正常,又一路看到楚秦眾人拖著傷員,通過了摩雲鬣領地,齊妝帶著齊休,終于和楚無影等人分道揚鑣。
「你怎不跟著過去?」楚紅裳指著齊妝的背影問道。
「就那麼分派的,齊妝是女人,心細些,便于照顧。」
楚無影編瞎話糊弄過去,心里一樂,當時那黑鵲說什麼‘小紅、小玲兩位姐姐’,自己就隱隱覺得不好,故意把事情推給齊妝,自己不再跟下去,沒想到果然做對了!
幸好這蟲子沒法記錄聲音,也幸好自己沒選擇跟下去,不然真被經常罵齊休‘小色胚’的楚紅裳,發現什麼小紅、小玲、姐姐妹妹,可就有大樂子了。
「我真特麼機智。」楚無影心想。
再後來就是齊妝帶著被奈文霖治好的齊休,找到趙惡廉營地里重新匯合。
然後楚無影按照奈文霖所遺留的藥方,服侍齊休泡藥湯,再將已變成斑斕皮膚的齊休裹起,偽裝起來。
看到齊休性命無虞,為了掩蓋身體異狀,被裹成了個圓滾滾的大粽子,楚紅裳又覺得有些滑稽,‘撲哧’失笑,罵聲「該!」
「讓他等傷好些了,就滾過來見我。」她收起地火,將楚無影打發出去。
……
楚奪的寒毒蠍子本命不喜歡這地火宮殿,楚無影的雙影本命一樣不喜歡太過光明之處,在里面總覺得壓力頗大,渾身不適。這次幫齊休保守住了秘密,出來之後,如釋重負,一身輕松。
回到自家在南楚城里的洞府,發現顧嘆和姚青兩人正要求見,趕忙讓了進來。
「這次展仇失陷,無影你覺得他到底有沒有生還機會?」
姚青進來,劈頭就是一問,他在楚秦門地位超然,是以說話不怎麼顧忌境界之別。
「呃……」
楚無影和齊休早有過商量,那元嬰古獸和黑土地相輔相成,如魚得水,簡直快有自成一界的味道,去的人多了太過危險,人少了又實力不夠,實在棘手。所以即便是齊休這種堅定認為展仇還活著的人,一時也不提再度入谷的茬。
「怎麼了?」楚無影嘴上不太想承認展仇沒救,于是並沒選擇回答,而是反問對方。
姚青將站在後面,可憐兮兮的顧嘆一扯,訴起苦來。
展仇失陷,齊妝遠行,楚無影畢竟不好老呆在那,如今門里就剩一個半條命的金丹掌門齊休。跑醒獅谷轉一圈回來,楚秦門陡然間就有大廈崩塌的氣象了。
而且齊休回來這幾天什麼事也沒干,唯獨要把一個明明在九星坊實心辦事,獨力拒眾人的顧嘆打發走,說什麼讓姚青帶去稷下城找個學宮修習。
「稷下城那,大部分學宮里都是些幾歲,十幾歲的孩子,二十啷當歲就不太好意思再呆了。顧嘆都八、九十歲了,去那干啥,眼下家里正是需要他這種明白人的時候。真當靠著幾個築基呆子,還有南宮大小姐能辦成啥事不成?!」
姚青說完,把顧嘆往前一推,顧嘆跪下沉聲稟道︰「楚師叔明鑒,我真是想為楚秦門出一份力……」
「我知道了。」
楚無影搞不明白齊休為啥這時候要把顧嘆送走,但前些日子,齊休對顧嘆說過要他忍受寂寞的話,是自己親耳听到的。眼下這顧嘆還跑來相求,一副不甘寂寞的樣子,楚無影有些覺得不太舒服,隨口應付幾句,便冷著臉送客。
「楚師叔!」
顧嘆見楚無影不高興,知道是自己太急切,被人給看出來了,即便是慫恿姚青打頭,目的仍舊有些明顯。只好垂頭喪氣告辭,臨走時,回頭真心實意地提醒道︰「如今家里形勢有些危險,關鍵是內部失和啊!很容易被人以極小的代價將水攪渾,特別要小心靈木盟。」
「噢?」
楚無影來了興趣,叫住他,追問道︰「那你以為該當如何是好?」
「首先肯定是安內,無論如何,把姜炎那樁事快刀斬亂麻處理掉再說,否則南宮嫣然肯定心里不安,久拖說不定生變啊!眼下她躲在黑河峰找借口不肯回來,就是很明顯的跡象了。」
「還有家里有些游手好閑的,自以為是的,必須要處理掉,太拖後腿了。」
「然後還得想辦法讓外界,特別是靈木盟把目光從我們身上移開,謹守低調,才有可能度過此難。」
顧嘆說到這,楚無影來了興趣,安內什麼的,他對齊休太有信心了,但是靈木盟的事,他能感覺出來,齊休也沒什麼辦法。「你說,有什麼辦法讓靈木盟他顧?」他問道。
「上策嘛,自然是九星坊這個爆點加速。靈木盟眼下是攻勢,必然是想大碗捧走的,而丹盟弱小些,為了緩沖之地,肯定會同靈木盟爭上一爭,否則強者恆強,他們更難受。」
「中策就是……」
「別說了。」楚無影把手一抬,「上策就很好,細說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