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鸛念頭剛起一瞬間,齊休的頭皮發麻,心通通亂跳,心血來潮立即感應到了。
他悔得直想打自己嘴巴。
單憑古劍門和燕歸門,元嬰等級的摩雲鬣這關肯定就過不來,齊休一點兒都不擔心,但沒想到趙惡廉出了問題。
因為趙良德的緣故,齊休對趙惡廉並無多大壞印象,自家楚秦門不出這種貪婪碩鼠就行。別家越多這種人越好,被敲去的錢財雖然心疼,只要他收靈石能辦事,也還能接受。他上回畢竟沒和靈木盟、丹盟搞在一起,還是履行了安全保證,對齊休來說,這樣就很不錯了。
而且御獸門雖然行事亦正亦邪,但並不嗜殺,甚至對待獸類比其他門派還親切些。
萬萬沒想到,雖然都姓趙,這趙惡廉的下限可比趙良德要低得多得多。
小黑那邊,還有路上的趙瑤,齊休做了些準備,可御獸門同路的這位築基修士,卻能使自己心血來潮示警,絕對不是善茬。
見人性掃過去,還未觸體便被一彈而開。
其實入谷之前,齊休就已掃過一遍,但御獸門這種超級宗門,很多弟子和齊雲楚家核心弟子一樣,身上經常有隔絕探查的法器,所以探不到也就丟開了手,如今再想,那種法器只會讓自己看見迷障,如山峰、黃沙等偽像,這麼直接一彈而開,連金丹修士可能都做不到。
若是偽裝,又能瞞過自家的破幻之眼,眼前之人的根腳,齊休不敢再猜下去。
近在咫尺的兩人,互相之間的感應都是如電光石火般,誰也瞞不了誰。
霍鸛立刻知道了齊休在窺探自己,馬上做下決斷,動手
「快看好漂亮啊」
就在這外表波瀾不驚,實則千鈞一發之際,極少出門的張勝男突然手指天空,大聲贊美道。
還是那種細小的發光飛蟲,突然齊聚無數,在峽谷外河川的上空聚成一條蜿蜒光帶,伴著夜晚的水流潺潺,星月清暉,像是一道銀光天河緩緩流淌,造物自然,美輪美奐。
遍覽周遭,古劍門的人根本無心觀看此種景象,就是夜晚的時間也不放過,四散各處,一個個只盯著地下,把無人踏足的蠻荒之地挖得千瘡百孔。
而燕歸門的修士們,同樣興奮地四處分辨拾取各類靈花靈草,有一種二階極品寸葛草,百年只能長一寸那麼點,一根尺把來長的這種草木,被他家修士連根粗魯拔起,喜滋滋收入囊中。
其余幾位御獸門修士也是一樣,正把一只三階鳥兒鎖拿住,圍籠在一起互相賭斗,看誰先收服此鳥。幾人的笑語歡聲中,那鳥兒遍體鱗傷,猶自不願屈服。
唯有楚秦門的人不關心這一切,默默立在四周,一邊無欲無求地悠悠賞景,一邊兢兢業業地幫三家守哨。
年齡不小,心地卻純淨得像張紙一般的張勝男,手指天空美景,正和古鐵生、明貞等人描述、贊嘆著自然之美。
看著他們,霍鸛心中忽然有些煩躁,自家以前,也是如張勝男那般淳樸善良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只低頭看到蠅營利益,而再也看不到天地間的美景,人世間的良善了……
不知不覺,對楚秦門的印象變好了點。
莫名收起待發的靈力,想了想,出口問道︰「齊掌門,你可認識霍虎?」
「難道御獸門的人知道了?」
霍虎就是齊休和趙瑤聯手殺的,如今魂魄還在趙瑤的鬼幡里呢
心血來潮示警,難道是因為對方要為霍虎報仇而來?
齊休心里打著鼓,不過表面上,還是習慣性地做出回憶神色。「當年霍虎一招擊殺斯溫光,我也在場,記得那時我還是個練氣修士,如今已過了百多年了」
對自家做過隱秘事的遮掩之法,齊休已演練過多遍,時間,事件,就連講述時的表情,一概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出作偽。
霍鸛就算有讀心之術,也奈何齊休不得,何況沒有,進而問道︰「早年听說霍虎死于搜魂,極大可能是南楚楚奪于的,你覺得是真是假?」
「呵呵,你問我倒是問錯人了。」
齊休撒起謊來,是越來越進入狀態的,搖頭苦笑道︰「我家等于是南楚門附庸,當時又和靈木、連水盟不對付,他們說的話,真偽如何,我說了也沒信
「你說就是了。」霍鸛于脆在河谷旁找塊石頭,盤膝坐了上去,一副打算長談的樣子。
「那我就這麼一說,信不信隨你自己了。」
心中警兆漸消,知道危險暫時遠去,齊休也在他身旁坐下,專心忽悠起來
「……連水盟的水影,是那幽泉地底的主人,得了件涫,便起了等大道不行,陽壽將盡之時奪舍的主意。當年,她看中還是某家奴僕的齊妝
齊休從頭說起,將水影虜齊妝藏入幽泉地底,自家感應築基機緣,遇到申崮、多羅諾,如何起獲了齊妝等事。「那申崮將齊妝帶走,多羅諾得了魂棺,裹挾這我去齊南城取回親屬遺物,便和我分道揚鑣。此後,我便和幽泉地底再無瓜葛,楚奪更是從頭到尾沒參與過,那幽泉在哪只怕都不知道,何來他殺了霍虎並搜魂一說……」
九真一假,齊休把自己和楚奪摘得于于淨淨。
「嗯……」
霍鸛面無表情沉吟許久,又問︰「霍虎之死,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這還有啥好猶豫的,髒水亂潑就是了,齊休掰著手指頭數道︰「霍虎在白山,只和器符盟有仇,所以當年的器符盟主蒯通不敢放他,關了幾十年。蒯通死後,祁無霜放他自由,後來被人發現死在了幽泉。」
「當時,幽泉那邊雖然還未被開闢,但實際上的控制者就是靈木盟,而連水盟的水影是發現尸體的第一人,她本來在那就是行的奪舍之事,雖然齊妝肉身早已被人取走,但難說還有沒有剩下什麼隱秘,被霍虎誤打誤撞揭破,結果下死手滅口……」
「然後兩家叫得最凶,賊喊捉賊,亦為可知。」
齊休一套編完,自己都佩服自己。
霍鸛搖頭,「如果真的是他們,毀尸滅跡還來不及,哪會叫破?難道他們不怕我……我們御獸門?」
「呃……」
謊言肯定是無法滴水不漏的,齊休深諳適可而止的道理,搖頭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要我說,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們自己。楚奪?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
霍鸛點頭。
想想,變了主意,還是轉而用文的,目光深深盯著齊休,悠悠問道︰「齊掌門可知此谷中,什麼元嬰古獸的消息?」
「這一路上,我就知道那只摩雲鬣,還有前頭的風息歸土獸了。」齊休眼珠子一轉。
「別騙我,說實話。」
霍鸛終于提出條件,「你會得到我家的友誼,我是御獸門霍家的人,日後對付靈木盟,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們一把。只要你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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