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剛剛大亮,風雪驟停,大地還是一片銀白。
十只銀背馱鰩獸船首尾相接,懸停在天空組成個環形,眾星拱月般,將思過山圍在當。
從山頂到半山腰都站滿了人,無不是在凡俗人間無比尊崇的金貴仙身。
舉目四顧,當年魏家給的那面絳色楚秦大旗下遍地赤袍,左胸處,都繡有兩個金色的‘楚秦,二字。楚秦門修士,這兩字不加修飾,別家修士則在下面加上自家家徽,比如熊家,在楚秦二字下還有個小小的‘熊,字,以作為楚秦盟各家的區分。
「同生共死,佑我楚秦」
帶頭喊了一句,自有下面數千人應和,一遍又一遍,齊整的口號聲直沖霄漢,令他直覺恍然如夢。
今天是楚秦盟成立的日,齊休人生的又一個高峰。
可惜一來和古鐵生的結丹大典時間太近,二來門實在不寬裕,為了省點靈石,南宮嫣然出了個點,把這次楚秦盟成立大典,弄成一次戰陣預演。說白了,就是坐著獸船出去游行一圈,熱鬧熱鬧,還不多花錢。
又吹了幾句牛皮,齊休便將大手一揮,「上船」
令出如山,衣快飄動聲如暴風嘶吼,數千道遁光筆直插入天空,分撥踏上早已安排好的獸船背部。
「起」對趙家御獸修士吩咐一聲,獸船便緩緩開動,由首尾相接的環狀轉換成一字長蛇形,筆直向南方邊境飛去。
打頭的獸船背部,一座老大行宮矗立著,寬闊的殿堂簇新,間匾額三個大字事堂,,正是楚秦盟的樞所在。
齊休高高上座,左手邊坐著古鐵生,右手邊是熊十四,下首兩側,依序是四大附庸家主以及自家幾個築基後期弟,各自按部就班,涇渭分明對坐。
楚秦門,金丹修士齊休、古鐵生,築基弟有莫劍心、顧嘆、多羅森、張勝男、秦光耀、南宮嫣然等十四人。練氣弟三百左右,地盤有思過山周邊、楚秦山周邊、山都山周邊、天引山周邊、以及部分山都境內未被分封的代管地域,人口十五萬余。
北烈山熊家,金丹修士熊十四,築基修士有熊鐵壁等人,練氣修士四百五十人左右,地盤在北烈山周邊和山都南部,人口十一萬。
空曲山祁家,築基修士有祁冰燕等十人,練氣修士三百人左右,地盤在空曲山周邊,人口五萬。
梨山敢家,築基修士有敢瓏等七人,練氣修士四百人左右,地盤位于梨山周邊,人口十萬。
元和山佘家,築基修士有佘一山等五人,練氣修士二百五十人左右,地盤位于元和山周邊,人口七萬。
雙聯山宋氏兄弟,築基修士兩人,練氣修士近五十人,地盤位于雙聯山周邊,人口八千余。
楠籠山白沙幫,築基修士沙諾和甘家姐妹,練氣修士二十余人,地盤位于楠籠山周邊,人口兩萬左右。
這七大勢力佔楚秦盟近一半的人口,約三分之一的修士數量,舉足輕重。
楚秦盟是一個松散的門派聯盟,平時各過各的,一些重大事務交由齊休決斷,到戰時才收緊,統歸齊休調度。
楚秦門拿出自家手思過坊一半的利益,來維持楚秦盟的運轉,為此,建立一個由名築基修士組成的合議會,處理日常事務。四大附庸家族各出一人,楚秦門出四人,剩下一個是白沙幫的沙諾,雙聯山幾經戰亂,主人換手頻繁,宋氏兄弟新近崛起,還輪不到他們湊進來。
另外,四大附庸家族分別有一個盟長老的空缺,由各家金丹修士填補,目前只有熊十四一位,代表熊家。以後若是各家有新晉築基,均可以遞補空缺。
什麼合議,什麼長老,這一切不過是顧嘆給各家的甜棗,撫慰而已,說白了,大事上齊休一言可決,其他人只有听命的份。
楚秦門真正付出的是思過坊的那五成紅利,雖然所有權還在自己手上,但隨著靈木盟領地的開放,思過坊每年利潤肯定會上漲,按照以往的經驗,大概會提升到以往的兩倍多點,那麼楚秦門每年要損失、七千三階靈石。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靈石花的地方,大部分是楚秦門以前本就要支出的,比如整修幾處邊境山門作為前哨守備的基地,還有維持交通、聯絡等等的花費。
最重要的,就是從南楚門合買的一艘三階乙木御風梭,靈石也從這里面出,每年五千三階,一付十年。
楚秦門自己的失血,就要從山都、天引礦山,還有散落各處的楚秦小店里找補,等飛梭跑起來,還能從盟里分得一筆很大的收入。
總之,在根本大事上,齊休牢牢抓住了權力,而庶務方面,楚秦門是吃了點虧的。
既然加入,大家也只有先老老實實的,殿交談飲宴,倒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獸船一路張揚,飛到接近靈木盟邊界才兜頭往東,又從老器符盟邊界那里轉了一圈,倒是引來沿途各家的緊張和猜忌。三名金丹,五千多修士的戰力,滅除十家元嬰宗門以外的任何勢力,約莫是盡夠了。
好好的耀武揚威一番,也向天下昭告楚秦盟的成立,又演練了幾種陣法,才優哉游哉回到思過山,邦盟畢竟不是宗門,歸根結底還是各過各的日,齊休命眾人散去歸家,一切又重歸往日景象,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回到崖頂大殿,齊休也將自家門派的底細好好捋了一捋。
交出思過坊一半的利益,楚秦門還剩下不到一成,每年只有千枚三階的收入,這一項還可能上漲。
天引和山都礦場都到了出產最高,最穩定的時候,每年四千三階,這一項還能維持較久,但靈石礦肯定會有挖完的那一天。
百多年經營,名氣利潤穩定上升的楚秦小店,在進入靈木盟三城後數量已超過十家,每年總利潤約在三千左右。
門靈草、靈礦等發賣,每年大概也有千枚三階。
這四大項收入,佔了楚秦門收入的八成以上,而隨著門人口漸多,日常支出也在迅速上升,即便從楚秦盟那邊分擔掉一部分,每年五千三階差不多是要的,這樣,一年也就只能結余、七千三階靈石。
比靈木盟談和之前有所增長,到時候應付秦長風結丹也差不多夠,如果不出意外,差不多正好應付幾名築基後期修士前後結丹的花銷。有靈木盟那五萬枚賠款在,齊休手頭終于活泛一點了。
人員方面,掌門齊休,長老古鐵生兩位金丹修士。
築基後期里,莫劍心已無可能結丹,張勝男希望渺茫,秦長風、多羅森可能性極大,顧嘆,只能說還有機會。外面還有個明貞,明家遷出去後,齊休依然將她的那筆靈石支出納入預算。
築基期,秦光耀有望結丹,南宮嫣然俗務纏身,姚青則來不及了,當然,他也志不在此。
築基初期修士大多還看不出什麼,虞清兒、闞萱、秦良昆這三個資質最佳,已收入內門,其余三人則差一些,一位出身雜姓,還有兩位都是姓羅,出身本地羅氏。羅家資質最好的羅姿,被齊休用作聯姻,給送到了燕歸門,明心源跟明貞遷走,他,齊休是實在顧不上了。
莫劍心、顧嘆、南宮嫣然、張勝男四個,齊休將他們安排到楚秦盟合議之,因為有沙諾的存在,楚秦門在里面一直佔據五比四的優勢,行事不會有什麼掣肘。當然,此種安排無形提升了沙諾的地位,這其實是齊休暗暗布下的考驗,陰暗的內心,需要甜美果實的引誘,本命所限,他看不透沙諾的內心,只能用一些手段了。
為了不耽誤修行,合議大部分時間里都是人輪流主事,楚秦門這邊,一般都是莫劍心出面,其他人就意思意思而已。庶務掌門一職,他正式移交給了南宮嫣然,齊休繼續執行著阻礙南宮嫣然結丹的計劃。
最令齊休振奮的,就是門新一代好苗的誕生,特別是展仇之後展劍鋒,沈昌之後沈玉琢,虢修之後虢豹,這三位故人後代的登仙,還都是單本命資質,令他心靈深處那偏心念舊的毛病,眼看又要復發了。
展仇和秦芷的後人繁衍至今,不過百來人口,展家卻再得一位的單本命修士,不能不說是老天眷顧。而虢修的虢家當年遭到靈木盟誅滅,一位修士都沒了,齊休實在不好保他家山門,就把虢姓凡人給收入了楚秦,時隔多年後再次有人登仙,還是個單本命資質,說不定又是他虢家再起的訊號。
對他們悉心教導肯定是必須的,楚秦盟成立之後,齊休還多了一樁任務,就是定期教導盟各家弟的修行,楚秦門成才幾率高,外面人早就眼熱,其實大家願意投入楚秦盟,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渴望得到齊休對自家修士修行上的教導,傳功郎的外號,早就不脛而走了。
「你學得太慢了……」
此時的霍鸛剛剛結束一次教授,實在是對老獅這蠻荒古獸的學習能力有點無語,「我看你心里很明白,為什麼一到具體的知識,比那些三歲小兒還不如呢？」
「不急……」
老獅精神訊號慢地傳來,「時間,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