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蒔蒲的大招所驚呆了。////
這的確也是足以震懾到任何人的招數。
從紅魔館的視角抬頭看去,就會看到頭頂出現了一座被直頂雲霄的透明立方體所束縛在天空的巨大而精巧的都市。
如果那座被以一定比例縮小的現代化都市從巨型的立方體中落下來,整個紅魔館帶著附近的湖泊都會被碾成平地。
如果把巨大的立方體理解成一種結界的話,在幻想鄉倒算不上新鮮,蕾米莉亞展開中的紅色冥界染紅了整個天空的視覺效果看上去就要比一個巨大方塊盒子華麗不知多少,這並不值得驚奇。
可是投影出一座細節到每一個角落的現代都市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即使那並不是實體,可幻想鄉的住民們何時以這種形式見識過人口過億的巨型都市?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紅魔館眾人驚得合不攏嘴。
上至雲層下至紅魔館,內部就算不以微縮形態投影也足以建立起一座城鎮的巨大空間,如此巨大的結界瞬息間被壓縮成了小小的盒子,緊接著發出了無比耀眼的光芒,將整座投影都市消融了一空。
所有人都被那場面奪取了心神,或者說……被晃到了眼楮,就連光芒消散,一切消失,蒔蒲從空中墜落都沒人反應過來。
關鍵時候智商就顯得尤為重要,美鈴最先回過神來。
有過一次踢飛蒔蒲使其跌落的先例,美鈴身體先一步于大腦運作,百米加速助跑之後一個飛身搶撲,將蒔蒲接在了懷里,翻轉身體平穩落地。
「呼……嚇死我了……」
美鈴後怕不已,她印象中的蒔蒲就一直不是什麼大妖怪,就算剛剛目睹了那樣一個場面,她還是這麼覺得,她可不認為以蒔蒲的身體強度從高空玩自由落體會有什麼好下場,最大的可能就是‘啪’的一下變成肉餅。
「真是的,都在做什麼啊!」
美鈴小聲抱怨,比起她玩命地疾跑搶救,魔法什麼的不是更便利嗎,而且夜只需要暫停時間就可以輕易接住蒔蒲,可是一群人只顧發呆差點讓事情演變成慘劇。
懷中的妖怪表情安詳地昏睡著,美鈴不知道蒔蒲是不是因為剛才發出光芒的招數而受傷了,忙抱著蒔蒲找到帕秋莉。
見識了剛才那種景象,帕秋莉對蒔蒲不敢掉以輕心,在用魔法仔仔細細檢查了之後才初下結論︰「身體上倒是健康得很,大概是用了什麼禁招以後無法承受,失去了意識吧。」
「真的沒事嗎?」美鈴仍不放心。
「我可沒說她沒事。////敵人徹底被消滅了,她的身體又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這說明她至少應該不是被自己的招數誤傷了。只不過,身體沒事不代表精神上也沒問題,剛才的招數看上去可不像什麼普通的招數,如果是禁招的話可什麼都不好說。根據我听說的情況,她的精神可不怎麼堅韌,之前就曾因為傷痛失憶,這次恐怕也不能樂觀。」
帕秋莉頓了頓,視線移到好友蕾米莉亞身上,詢問,「說起來,她的失憶治好了?我可是記得她不久前還哭著喊著想跑都跑不掉的來著。」
「還不是紫那老太婆讓我做的,她讓我幫蒔蒲恢復記憶,我就在吸血的時候對她進行了深度催眠。」
「把她強行推進自己的內心最深處,借此讓她接觸自己的記憶嗎。原來如此,這的確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誰知道她會變成這樣啊!」
蕾米莉亞現在非常不高興,她還沒動手把她從空中打落的敵人就連渣都不剩了,而且做了這一手的還是她的儲備糧食,而讓她的儲備糧食蒔蒲擁有如此力量的還是她自己。
這股怒火要向何處發泄呢!?……對了,錯的都是那個老太婆!蕾米莉亞咬牙切齒地念叨上了八雲紫。
「那蒔蒲怎麼辦?」美玲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
帕秋莉一攤手,「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醫生。」
「醫生?」美鈴恍然大悟,忙請示,「大小姐,我去請醫生來吧。」
「不用你。夜!」
蕾米莉亞的聲音瞬間叫醒了還在僵直中的夜,吸血鬼雖然心情極差,但對自己的手下或者說對自己的儲備糧食還是很關心的,她叉腰命令,「立刻去把八意永琳叫過來,用最快的速度!」
「是!」
夜躬身消失在原地。
蕾米莉亞一瞥美鈴,罵道,「你還傻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先找個地方讓她好好躺下!」
「啊,是……」
眼看紅魔館之主進入了遷怒模式,美鈴忙低下頭抱著蒔蒲就準備退散,結果視線向下一移正好和蒔蒲對上。
變形妖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睜著大眼楮,好奇地伸手觸模美鈴垂在耳邊的頭發。
「嗚……」
「蒔蒲?你沒事,太好了!大小姐,蒔蒲醒了!」
「嗚……」
「醒了?」蕾米莉亞眼珠一轉,找到了發泄對象,「蒔蒲!過來!我餓了!」
「嗚……?」
蒔蒲轉頭打量了幾眼氣沖沖的蕾米莉亞,然後便像是失去了興趣般將視線轉回到美鈴臉上。
如此明顯被人無視,憋了一肚子火的蕾米莉亞直接被引爆了,大怒之下哪還記得蒔蒲之前用出大招時的威勢,飛過來一腳踹飛美鈴,凌空掐住蒔蒲的脖子,眼中煞氣涌動。
「看來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嗚!嗚嗚…嗚……」
「住手!」
被好友阻攔,蕾米莉亞血紅的眼楮瞪過去,「干什麼?我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帕秋莉沒好氣地反瞪,「別發瘋了,你沒發現她不對勁嗎。」
「嗯?」
這不是蠻精神的嘛,蕾米莉亞提著蒔蒲左看右看也沒發現手中掙扎不停的小妖怪什麼不對勁,就在她準備接著動手狠揍蒔蒲的時候,兩人的視線交錯,蕾米莉亞僵住了。
身體顫抖不停,表情因恐懼而扭曲,蒔蒲勉強掙扎著發出莫名的‘嗚嗚’聲。
「她連話都不會說了,明顯是不對勁,你就別添亂了。」
帕秋莉畢竟不是醫生,別的癥狀光憑眼楮可看不出來,但是只會‘嗚嗚’,連語言功能都喪失了,這怎麼想都不會是正常情況吧。她忙趁著蕾米莉亞走神的功夫把人搶了下來,交到了美鈴手里。
帕秋莉將兩個被嚇到的妖怪送走,回頭一看,卻愕然發現蕾米莉亞不知何時怒氣全消,難得的沒有任性大鬧,而是一副認真思考什麼的模樣。
因為蕾米莉亞的表現實在太過反常,前一刻還暴走得像是要殺人,一轉眼又平靜下來,帕秋莉忍不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蕾米莉亞瞥了眼好友,「怎麼了?」
「這是我該問的吧,你才是怎麼了?冷靜的這麼快,這可不像你。」
「……你平時是怎麼看待我的啊!…算了,不用回答我也知道。」
「那就你來回答我吧,出了什麼事嗎?」
「不,只是……」
「只是?」
蕾米莉亞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突然看到了懷念的東西,想起了許多事情。」
「越來越不像你了。」
「那孩子,畏懼我。」
覺得蕾米莉亞話中所指應該是蒔蒲,帕秋莉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當然,你發起火來我都覺得頭疼。」
「不是的,帕琪,不是的……」蕾米莉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看她的眼楮就能明白,她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對我感到恐懼。」
在變形妖眼中出現的情緒是蕾米莉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情。
是久居紅魔館,以妖怪為伴多年,蕾米莉亞都快忘記了的眼神。
曾幾何時,在外面的世界中,世間之人皆會用這種眼神看待她們姐妹。
僅僅存在就是罪孽,即使什麼也不做也不會被接受。
不變的,永遠是望過來的那種眼神。
但是在幻想鄉里,在紅魔館中與妖怪和妖精相伴,近來連人類成為女僕長這件事情都已經習以為常,偶爾會有因賣血而被夜帶入紅魔館的人類,也因為事先就知道自己並不會有危險,並不會見了蕾米莉亞就過于恐慌。
不知不覺蕾米莉亞已經淡忘了那種感覺,那種——被人發自內心恐懼、排斥的感覺。
「怎麼了,蕾咪?」
「沒什麼……總之蒔蒲不對勁。」蕾米莉亞想了想,追加了一句,「很不對勁。」
變形妖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作風早已紅魔館皆知,蕾米莉亞親手教訓過多次,對此深有體會。
每當懲罰蒔蒲時她會害怕,會認錯,會求饒。
被抽血時會抵抗,會折騰,會叫罵。
但那都是蒔蒲對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而害怕,並非是對蕾米莉亞這個存在有那種深刻入骨的恐慌和排斥。
在地下室頭戴芙蘭的**險些被打成肉醬的時候蕾米莉亞也不曾見過蒔蒲流露出如此露骨的純粹的恐懼情緒。
聯想到之前蒔蒲在天上的異常表現,遲鈍如蕾米莉亞也終于開始對蒔蒲的狀態感到擔心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蕾米莉亞的想法,帕秋莉對紅魔館之主的後知後覺簡直無語,只好開口安慰,「你就不用瞎擔心了,有永琳在,出不了事。」
蕾米莉亞一歪頭,「也是。」
「…………」
被這回答一堵帕秋莉險些咳出來,為什麼明明是安慰的話,換來的卻是這麼沒心沒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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