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子,等等我。」沫軒軒在後面急叫道。然而蟲小蝶身形已然拔起,如離弦之箭般筆直地激射而出,根本無暇注意到軒軒的呼喊之聲!
只見前面那人縱躍飛掠,矯健輕盈,幾個勁力翻身已隱沒在了黝黑的葉影之中。
蟲小蝶蓄力凝神,內力倏發。只見他身周寒氣迸發,十指已凝成冰稜狀,在月光下熠熠發亮,寒光?人。方圓丈余氣息鼓蕩,隨著內力召引,生生地向其爪間大力吸聚過來!忽听蟲小蝶一聲斷喝,聲音清冷悅耳,如同斷冰切雪般道︰「過來吧!」突地,一道勁風夾雜著冰渣子,呈喇叭狀向著前面那道黑影直直地罩了過去,寒風扯起的呼呼聲響竟如雄獅撕吼一般雄渾灌耳!這一招便是「地雲勢」,可以將四周任何事物都一並吸納過來!
此時,二人一前一後,正自竹林茂密之中攛掇、追逐。竹林浩蕩,宛如雲海一般,又厚又沉,遠遠望去,竟是黑壓壓地一片,不辨東西!
那條黑影見裹成喇叭狀的勁風向頭頂罩來,尖叫兩聲,腳底如抹油一般不住地點跳,身形猝然加快,腳步零碎,步法新奇。遠遠望去,他竟迅捷地如同一只靈貓,來回地在勁風草叢間游竄,而勁風卻絲毫拿他不住!
蟲小蝶心下暗道︰「這本《達摩陰陽煉氣經》乃是雲竹寺至寶,更是一代玄僧痴鑒大師的遺留之物,怎能讓其落入他人之手!」說罷,心下一狠,只見他化爪為掌,挾內里寒氣凝于掌心。數枚冰晶碎片立時浮游于寒氣鼓蕩之中,瑩瑩閃爍,分外透亮。蟲小蝶心神俱通,將雙掌徐徐推出,數枚細小冰晶卻是迎風而長,並且不時地傳來「 」地冰塊踫擊之聲。少頃,冰晶遂凝聚成形!竟是化作了一段寒冰之牆,正自隨著山風襲卷,劈頭蓋臉地朝著黑影大力砸了過去!
這段寒冰之牆,遍體被厚厚的寒氣所繚繞、覆蓋著,難以窺見全形。遠遠望去,似是一塊寬大的、蒸騰著白霧的美玉一般!四周山風獵獵,刮扯著外圍竹林撲倒一片,團團簇簇的斷枝碎葉更是撒落了一地。
這下黑影卻是慢了許多,畢竟是「地雲」加「天風」!一道柔和勁力在其身後來回扯拽,而另一道霸道勁力卻是托舉著一大塊寒冰之牆向其頭頂猛勁砸來!黑影腳步愈來愈顯得吃力,那股喇叭勁風正徐徐逼近著他的雙腿,黑衣人的半邊頭紗已被慢慢撩了起來,正自獵獵作響。
突然,只見那道喇叭勁風忽地左扯右擺一陣,黑影雙腿竟立時如邁入淤泥深潭一般,再也無力向前挪動半分,最後喇叭勁風將其由頭至腳完全裹住!黑影雙腳隨即一軟,跌坐地上。而頭頂那段明晃晃的寒冰之牆,眨眼間便要砸落而下!
蟲小蝶本想追回《達摩陰陽煉氣經》,也並不想傷及黑影。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兩爪猝然發力,十指慢慢內收!隨即大喝一聲「碎!」數丈長的冰牆竟瞬間便化作萬千冰稜,碎作一地!將那個黑影迅速埋作一個小小的「墳墓」。
蟲小蝶款款走了過去,用手輕輕扒拉開冰塊碎屑,一張古怪的臉孔遂出現在眼前。但此人嘴角掛著血絲,眼皮半掀,兩眼翻白,顯然已經死去。蟲小蝶神色慌張,哆哆嗦嗦地探出兩根手指置于其鼻孔之下,方放下手指,心下便是一驚︰果然已沒了氣息!
蟲小蝶如遭雷擊,一把跌坐地上,滿臉煞白,兩眼竟是空洞無比,神光不在……
雲影浮動,月色稍微有點灰暗。如虎踞龍盤的山巒被忽明忽暗的月光映照著,顯得頗為縹緲陰森。山風月輝之中,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怔怔地站在蟲小蝶身後,她一身淺紫輕衫,衣袂裙擺,隨著涼風往後飄揚,月影斑斑,彷如羅紗,映襯著她的清雅絕俗,姿容秀麗,即便以閉月羞花來形容這女孩也不為過。此時她離著蟲小蝶約莫有兩丈開外,一臉的焦急,卻不知她是何時到來的。
「小蟲子?」沫軒軒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蟲小蝶沒有做任何回應,只是呆呆地凝立著。
「小蟲子,發生什麼事了?」沫軒軒見蟲小蝶怪模怪樣的,一時好奇,遂移開腳步,婷婷裊裊來到了蟲小蝶面前。她身上的紫衣,雖非什麼名貴料子,但縫工精巧,穿在她身上,更襯得她身形苗條,體態輕盈,婀娜多姿,實是遠勝那些俗不可耐的錦衣繡緞。
「小蟲子傻了嗎?」沫軒軒一聲嬌笑,臉畦上隨即露出了兩個可人的小酒窩。
「我殺……殺……人了!」蟲小蝶哆嗦著將一句話慢吞吞地說完。
「啊?」沫軒軒也兀自一愣,急急忙忙地俯來,上下打量了這具尸首一番。
忽然,黑暗之中又出現一道詭異黑影,他長眉輕挑,嘿嘿奸笑了兩聲,對著兩人說道︰「來的好啊!」驀地撮口打個呼哨,聲音尖銳,在寂寂深林中遠遠地傳了出去。一聲呼哨才落,林子那端隱隱傳來一陣長嚎,此起彼伏,似是群狼怒嗥,驚人肝膽。蟲小蝶一個激靈,慌忙扭頭四顧,悉心警惕著暗處的那條怪影。沫軒軒更是驚出一身冷汗,心下暗道,這雲竹林中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猛獸?她心下膽顫萬分,遂緊緊攥住了蟲小蝶的小手。
便在此時,忽聞一聲咆哮,震得竹枝枯木齊齊搖晃。簌簌枝葉亂飛的老林中卻驀地竄出一只斑斕猛虎,虎背之上似乎還騎著一個黑 的身形,正自怪笑連連。
「別怕!」蟲小蝶護著身後的沫軒軒,扭頭質問道︰「你認識僵在地上的哪具死尸嗎?還有你是誰?為何要來雲竹林?」
此時的蟲小蝶已經是一個健壯的少年,雖是一身樸素的黑布衣袍遮體,卻有一股掩不住的飛揚跳月兌的磊落之氣。一張俊臉頗顯英姿,雙眉斜飛,一雙黑寶石般剔透空靈的眸子灼灼閃動,如同清冽的古泉,幽深難測。他的目光有幾分頑皮靈動,更有幾分對什麼都懼怕的疏狂之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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