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寫的時候沒注意到,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滿篇是「芙蓉姐姐」了啊……望天
臥槽芙蓉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芙蓉姐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哭啊哈哈哈作者已瘋
ps︰把灸夜看成炙夜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久手里拿著一只肉包子。
那是街上兩文錢就可以買到的肉包子。少年拿著包子,眼角濕亮,怔怔地看了許久,仿佛那包子是什麼貴重物品。
「看著它做什麼,想吃就吃了啊。」
秦久猛地抬起頭來,眼前是個打扮破破爛爛的少女。破漁網似的衣服,髒兮兮的臉,偏偏頭發上還插著朵嬌艷欲滴的芙蓉花,看起來不倫不類。
眼角的淚忽然就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嘖,你不是說要出去掙大錢麼?」秦久狀似嫌惡的將臉轉到一邊,擦去臉上的淚,「又回來做什麼?」
「我本來是要走的。」言傷偏了偏頭,芙蓉花上的花瓣微微顫動,「只是我想著我的哥哥還在這里,他是個笨蛋。我要是走了他該怎麼辦。」說罷在少年身邊坐了下來,「所以我就想,我不能走。就算是餓死我都要同他死在一起。」
「笨蛋,老子才不想跟你餓死在一起……」
秦久剛擦干的淚又落了下來,他只能把頭努力地轉到其他方向去,不讓她看到他哭的樣子。
然而他哭的原因言傷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秦久七歲而孤,母親也在八歲那年改嫁,拋他而去。年幼的男孩一個人流浪在鬧市間,直到兩年後遇上小小的女孩兒。他視她為妹妹,為她起名叫芙蓉,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她卻在他十九歲那年妄圖嫁入豪門改變他的生活,離他而去。
就因為芙蓉的離去,秦久才會越來越荒唐。女主角李葉寧長得極似芙蓉,他試圖將李葉寧留在身邊,被冷血冰山男主角夏執冷笑著殺死。
而現在,言傷生生扭轉了芙蓉離開他的情節。
將手放在秦久的頭上,輕輕揉了幾下,言傷笑得恣意爛漫︰「秦久,你說我今天要是真的走了,你會不會變得墮落啊。」
「老子才不會!」
「好好好,你不會……」
才怪。
整條街的混混都知道,老大的妹妹回來了。
以前那朵高貴嬌艷的芙蓉花變得平易近人,也不再往頭上亂七八糟插一些亂七八糟的花兒粉兒,就連笑容都溫柔了許多。
以前的芙蓉喜歡吃肉包子,總是向老大撒嬌,要老大給她買。為了給她買肉包子,老大每次都只能去偷錢,還被抓住打過幾次。
而現在,她不止不纏著老大給她買肉包子,還開始學針線活了。她繡各種各樣的手絹到集市上去賣,然後買一大塊豬肉,自己做給老大吃。
或許是因為妹妹的改變,老大最近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是以總是有許多不怕死的小嘍去「調戲」他。
「秦老大,听說你妹妹芙蓉回來了啊。」
「怎的?」
「哎……老大,你眼神不要那麼凶啊。」
「……」斜眼一瞥,凶光畢露。
「……我錯了。我其實就是想問問,我這里有一點錢,可不可以買了豬肉,請你家芙蓉做給我家猴仔兒吃?老子一個糙漢子,做得實在難以下咽……」
「當然不……」
「可以啊。」
清脆溫柔的女聲生生將秦久拒絕的話打斷。秦久咬咬牙看向提著籃子走向自己的芙蓉︰「你他媽很閑是不是?」
「是很閑啊。」言傷放下手里籃子,在秦久身邊坐下來。「我看你整日在街上游來蕩去,比我還閑。所以我來這里請你幫個忙,幫我理線好不好?」
「老子不干!」
「侯叔,你買好肉直接到我家來就可以了,我會幫你做的。」言傷將籃子里的針線拿出來,不去看秦久咬牙瞪眼的樣子,只對侯叔笑了笑,「別管秦久說了些什麼,這家里我做主。」
「老子才是一家之主!」
「那就麻煩你了啊,芙蓉。」
「這有什麼好謝的,帶著猴仔兒過來便是。」
「臥槽都說了老子才是一家之主啊!」
侯叔像沒听到一樣,道了謝滿臉堆笑的就走了。秦久冷哼一聲,一把扯過芙蓉手里正糾結著的線︰「你把話說清楚,誰才是一家之主?」
「你是啊。」言傷將線拉回來,隨後臉一下子暗了下來,將線甩他身上道,「一家之主你個頭啊!老娘好不容易理出來的線又打結了!」
「……咳。」
「你要是真想當一家之主,就把線給我理得順順溜溜的!」
「……線跟一家之主有什麼關系?」
「你就說,這線你理不理?」
「理!」
秦久曾經很孤獨。
記不得那是幾年前了。他一個人走在風雪中,渾身僅著一件單薄的長衫。那件長衫是他從別人院子里偷來的。他曾經跪下求別人給他事情做,別人不給,他曾跪下求別人給他食物給他御寒的衣物,別人也不給。甚至有個喝醉了的男子一把將他掀翻在地,然後從他的手上踏了過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呢?
秦久也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到最後他站起來的時候,手已經沒知覺了。
沒想過再去找別人討要東西。他直接翻進一家人的院子,狼吞虎咽啃了半只紅薯,又從院里的晾衣繩上扒下一件長衫,隨後奪路而逃。
天地之間都是雪花,茫茫一片,遮住了自己能走的所有路。
我能去哪里呢?
秦久把手放在胸口想道,那里明明還是在跳動的,為什麼我卻覺得我已經死了。
明明是想就那麼死去的,卻在下一秒看到純白天地之間的一抹鮮紅色。
「哥哥,你有吃的麼……」穿著紅色厚棉袍,小臉髒兮兮的女孩兒拽住他的褲腿,「我好餓,我想吃肉包子……」
看吧,即使是這樣淒慘的自己,也總會有人和自己遭遇相同。
秦久用凍僵的手從長衫袖子里掏出啃剩下的半只紅薯,緩緩地,遞到她的面前,聲音沙啞︰
「沒有肉包子,紅薯可以麼?」
「什麼紅薯可以麼?」
與記憶里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久猛地張開眼,正看到芙蓉將他手里的線抽出來,「你看,我就知道。你做不得這些精細事情,理著理著就睡著了。」
「那當然,老子是要干大事的人!」
「……嘖。」言傷感嘆一聲,隨後將亂七八糟的線團全都收進籃子里。穿衣服整潔了許多,發絲干淨柔軟的少女回眸看秦久,「先回家,再告訴我,你要干些什麼大事吧。」
「……」
少女的回眸太美,襯著天邊落下的橘色雲霞,教秦久愣了許久,半天才面紅耳赤的從地上爬起來︰「嘖,老子一定是瘋了……」
「啊?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少年抓耳撓腮,見她提著那籃子走得十分慢,又一把搶過籃子,「所以說女人就是女人,慢死了。」
「如此討厭女人,你將來是不是要找個男子成親?」
「……」被噎回去的秦久又是一通抓耳撓腮。
兩個人回到家不久,侯叔便帶著猴仔兒,手里提著一小塊荷葉包好的肉上門來了。
「我攢了許久的錢,也只買了這一小塊肉……」侯叔臉有些紅,模模自家兒子的頭,又亮了亮孔武有力的肌肉,「就這麼做了吧。我不吃,給猴仔兒嘗嘗就好了,老子這麼壯,哪里需要吃肉?」
猴仔兒卻是眼淚汪汪︰「爹爹不吃我也不吃,爹爹光干活不吃飯,一定是快要死了……」
「胡說八道,你老子活得好好的!」
言傷抿抿嘴笑,秦久悶不吭聲地瞥她一眼,跟進了小小的廚房。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女人家就是嘴碎,做你的飯,管老子做什麼。」
「好。」言傷看他眼楮時不時瞥向肉的樣子,笑容更深了。
秦久簡直……就跟隔壁的貓一模一樣,時而溫順,時而又炸毛。
將肉洗好切好,隨手放在一邊。言傷轉過身去剝蒜,再轉過來時碗里的肉莫名就多了一大半。
「這肉真神奇,還會變多……咦,我買的肉怎的就變少了?真是奇怪。」
「……嗦。」
秦久紅著臉走出廚房。言傷將肉下鍋做熟,又炒了個青菜,這才將飯端上桌。
「飯!」猴仔兒眼楮一亮。
白花花香噴噴的米飯盛在粗糙的土碗里,看上去卻是十分誘人。侯叔咽了口唾沫,從兜里努力的掏了半天,才又掏出兩文錢來,「芙蓉,侯叔實在沒有錢給你,你把這個飯倒回鍋里吧,我們不吃。」
「爹爹!我要!」
言傷抿抿唇,又看看默默拉過碗就開始扒飯的秦久,笑道︰「我都做好了,吃不完也是浪費的。」
「可是這些都是你做繡活辛苦掙來的錢買的……」
「不是我掙的錢。這是……」
「都給老子閉嘴!」秦久把筷子一跺,「沒看到老子在吃飯嗎,吵什麼吵?快吃!」
言傷又是一笑。
侯叔顫著唇遲疑著端起碗,然後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大,你去給人做工掙錢了?」
「他媽的!」秦久這次惱羞成怒,連碗一起用力跺了跺,「不吃就給老子回去,叫你吃就吃,那麼嗦要死啊!」
「……爹爹,這個哥哥好凶。」
眼看秦久咬著牙又要炸毛,言傷夾起一塊肉堵住他的嘴︰「多吃一點,不要說多余的話了。」
「爹爹,哥哥臉紅了……」
「啊,真的,老大你臉好紅!」
「……」秦久推開碗站起來,然後紅著臉默默沖出了房門。
「芙蓉姐姐,哥哥怎麼了?」
「不知道,熱的吧。」言傷沖猴仔兒微微笑,隨後默默將視線看向自己手上的筷子。
筷子上還掛著油珠,晶亮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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