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即使你是龍套 拯救二十一歲杯具旅行家(三)

作者 ︰ 圈圈圈圈醬

「……一輩子。」言傷微微啟唇,似是詢問,話語里卻不過是在喃喃重復這個詞。半天,言傷臉上露出苦笑,站起來走向門口。

「于公子,你現在說的東西或許還不是你自己真實的想法。等到你痊愈了,再來說這些話吧。」

于時賦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沉默下來,籠在熱氣氤氳下的臉雪白。

「林,姑娘。」

言傷停住腳步,回過頭卻看見于時賦眸光微閃的看著她︰「我,拿不起碗,你,喂我吃飯可好?」

傷又不在手上,怎麼會拿不起碗。言傷心里一動,並未想過于時賦會這樣快的對她表現出親近之意。

只可惜因為心理受過嚴重的傷,他現在表現出的親近並不一定是心里最真實的願望。也許等到他傷好的那一日他會後悔此時做下的決定,也許他會想念他的一路風景如畫祖國大好河山。而對言傷來說,做任務最重要的便是穩妥,有一點「也許」都是不可以的。

所以光是現在這樣,遠遠不夠。

「……林,姑娘,不可以麼?」

黑發清洗干淨後的男子一低頭,柔順發束順著脖頸滑下。言傷思忖著沒有回答,于時賦的頭越來越低,簡直快要埋進被子里去。

「我知道,我髒……」

他的嗓音低啞,還帶著幾分顫音。

心上一軟,待言傷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是走了過去,端起碗坐在他的面前。

于時賦猛然抬起頭來,有些驚慌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言傷,身體細微的發起抖來。現在除了自己,誰的靠近都會讓他覺得驚恐。

言傷暗嘆一口氣,口氣溫和對他打商量道︰「你想要我喂你,但你的身體卻拒絕我靠近,要不……」

「不!」于時賦憤然抓住言傷的手,言傷動了動手指,他低下頭,手上卻依舊沒放開,盡管身軀還在微微的抖動著,「我,不拒絕你靠近……我要,你喂我……」

心上又是一軟。

男子對柔弱的女子會心軟,殊不知女子也是一樣的。對待柔弱的事物,只要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任何人都會抱持著一顆憐惜之心。

「你躺下吧。」言傷說著動作輕柔掙開于時賦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喂到他的唇邊。他低著眉頭一口一口的用嘴接了,溫順得不似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更像是某種家養的貓。

「光吃粥的話,嘴里會沒有味道。要吃點青菜麼?」

「不必。」于時賦抬眉看著她,嘴唇依舊蒼白著,但臉上卻有了幾分血色,身體也不再抖了,「你,煮的粥,已經很好。」

「沙漠里缺鹽少油的,煮的粥能好喝到哪里去?你能喜歡我煮的粥我很滿意,只是只喝粥的話,你的傷會好得很慢。」

于時賦將頭偏到一邊,半天才輕輕張開唇︰「……那麼,我,更,不願意吃菜了。」

言傷端粥的手一僵。

她見過受傷後變得脆弱的任務對象,但于時賦現在的情況顯然已經不是一般的「脆弱」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輕賤自己的身體,覺得自己的身體骯髒。為了能留在這個讓他安心的地方,他甚至不希望自己的身體早日好起來。

若是這樣發展下去,他連痊愈都難,更何況真心實意的留在這里,感到幸福。

放下粥碗,言傷用筷子夾起青菜送到于時賦嘴邊。他咬緊了唇不肯張口,言傷便也這樣舉著,兩個人因為一根青菜沉默下來,久久對峙著。

半晌,言傷輕輕呼出一口氣,沉默著收回手。將碗筷草草收拾了,轉身便要走出屋子。于時賦卻是從床上爬起來,一把將她從身後緊緊抱住了。

「我吃!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我吃就是!」

不知怎的,他焦急的開口,本該結結巴巴的口齒竟是清晰起來。

言傷能感覺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軟弱無力,甚至只要她輕輕扭動一軀便能輕易掙開。但言傷只是站住了不動,並沒有去掙開他的手。

「于公子。」言傷開口,「污泥沾身,將污泥洗淨便好了,髒的是污泥不是你。」說著掙開他的手轉身直視他的眼楮。于時賦眸光一閃,透露出迷茫來便要將視線轉開,他一將視線轉開言傷便停住不說話,直到他低眉看回來,她才肯繼續說話,「這世界上哪里有被污泥弄髒身體,便不要身體了的說法?更何況,沒有人看到你被污泥弄髒,你只要忘記這些事,重新開始,你還是志在四方的旅行家。依舊能像以前那樣游歷山水,行走四方。」

「我不走!」于時賦似乎並未將其他話听進去,只在言傷說到他早晚會離開時憤然抓住她的手,「我要留下來,我要和你在一起!」

言傷心里听到這些話本該是很開心的,然而他現在的狀態,即使說再多的肯為她留下來,也做不得數。在心里苦笑一聲,言傷將收拾好的碗筷又放下了。

「我知道了。你要留下便要遵守我的規矩。」

「……你說。」于時賦略微遲疑了一下,「只要不是趕我離開這里,怎麼樣都好……」

話語間帶著無法掩飾的脆弱。言傷禁不住在心里又嘆了口氣,夾起方才那條青菜送到他的唇邊。于時賦一怔,言傷勾起唇角道︰「我這里的規矩,第一條便是不許挑食。」

「……我沒有挑食。」

「那便將這些青菜吃了。」

于時賦沉默下來,半天才啟唇,接了那根青菜。接下來不論言傷喂他什麼,他都低著眉,乖巧的接過去嚼了下咽。

只可惜,心里仍舊是抗拒的。他仍舊不願意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深夜。

風沙比白天還要更大一些,沙子被風卷起來打在屋子外牆上發出一陣陣有規律的「沙沙」聲。

于時賦便是被這聲音吵醒的。他張開雙眼看著帳頂——其實並不能看見,黑夜里什麼都是一片黑色——心里涌起熟悉的恐慌感。他想動動身子,卻覺得身體在黑夜里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

不要怕……你已經遠離了那個地方。

于時賦在心里這樣念著,終于動了動指尖,接著是手臂,最後是全身。終于忍著傷口的疼痛,側過身子面對著門口。

「嚓!」

門外邊猛然傳來一聲異響,在只有風沙作響的夜晚里分外教人毛骨悚然。

于時賦身軀一抖用力閉了眼,但接著卻又遲疑的緩緩睜開。

熟悉的緩慢的腳步聲……那是,林姑娘?

他覺得渾身被抽空的力氣又回來了,剛想張口,卻又想著一個姑娘家半夜不睡覺必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于時賦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腳,支撐著坐起來。很疼,但是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也是,那樣的疼痛都活過來了,傷口牽扯出的小小的疼痛又算什麼?

他從床上下來,赤著腳,未發出一點聲音,悄悄來到了門邊。

不是想偷窺她在做什麼,只是……覺得看清她在做什麼,自己才能睡得安心。

從門縫里向外看去,門外的場景教于時賦覺得心猛然一痛。

一塊木板遮擋了風吹來的風沙,被四面八方的風吹得搖曳的燈光下,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坐在一只低矮的木凳上,面前堆積著一小堆仙人掌。她低著頭,用一把小刀削去仙人掌的刺和粗厚的外皮,隨後將削好的仙人掌放進一旁的水盆里,接著再換下一片仙人掌,如此循環反復。

于時賦右手抓住左胸前的衣服,只覺得那一塊又漲又痛。

已經不必再問她為何在晚上削仙人掌。是了,白天里她要照顧他,她要時刻看著他的傷口,為他煮粥,偶爾主動找他說話。不論是做些什麼,她的身影總在他的視線之內,教他感到安心。

而他竟絲毫沒懷疑過他白日里吃的,需要腌制的仙人掌是什麼時候削好腌好。虧他還說要留在這里,還在心里盤算著要好好照顧她。

門外女子的頭發被風吹得飛舞起來,她將手在一旁破布上蹭了蹭,用手把頭發捋至耳後,隨後便繼續削仙人掌。

于時賦站在門後,只覺得本已是黑色的眼前又是一陣發黑,幾乎站不住。

她一個姑娘家,用的卻是破布,只有給他洗傷口包扎傷口時,她才會拿出干淨的帕子來。

他拒絕吃青菜,拒絕對身體好的一切東西,殊不知這些東西都是她費盡心機在張羅的。

手指幾欲去拉開門,但是卻又在踫到門的一剎那猛然收回來。

黑夜里黃沙肆虐,風聲沙沙。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低頭專心削著仙人掌的皮,同樣穿著單薄衣衫的男子赤腳站在地上,專心地看著她。

黑色的天空露出一點白色,氣溫也漸漸升了起來。長時間彎腰的女子這才將那些削好的仙人掌全部拿進廚房,隨後扭了扭腰,打了個哈欠回了隔壁房間,輕手輕腳關上門。

于時賦動了動腳,早已麻了。

他毫不在意腳上酸麻,緩緩轉身,一步一步走回床上,把充滿淡淡香味的被子拉到臉上,將自己全身統統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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