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待陸彥醒來時,便覺全身舒暢,四肢輕盈,飄飄然如神仙一般,心想方入氣海境就能有這般造化,若繼續修煉下去,當真不敢想象。
而現階段,雖只是氣海境初探期,可對陸彥而言,已是了不得的成就,故他心情大為爽朗,蹦蹦跳跳地出了石洞。
今日一整天,後山眾弟子的神情都頗為沉重,人人都在為明日選拔擔憂,只有陸彥,笑容滿面,時不時還和他們開些玩笑,眾人也只以為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選中,反倒毫無壓力,故才嘻嘻哈哈,全然不將這事放在心上。
其實,陸彥早暗暗想道︰你們就別笑啦,這一次,我是去定了!
轉眼間,已至第二日。
清風吹拂,鮮花飄香,雖是秋季,卻給人一種春天般的溫暖感受。後山樹蔭下,也早就坐滿了人群,除仲玄道長和眾弟子外,還有彭良、豹牙,以及青潭鎮上一些陸陸續續趕來的看客。
陸彥,依然和陳鵬以及江氏三姐妹呆在一塊,望著其他弟子,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令陳鵬和江氏姐妹頓覺好奇。
「怎麼,看你這樣子,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啊!」反倒是陳鵬,還為他感到擔憂。
「是啊是啊,陸彥,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的嗎,萬一去不了,那又怎麼辦呢?」江若敏大聲問。
「行啦,陳鵬,大嘴,我陸彥怎麼會輸呢,你們就看著好了。」陸彥微微一笑。
「真不知道,你腦袋出什麼毛病了,他們那些人,可比你顯得用功啊!」陳鵬叱道。
「就是……陸彥,哦……難道說,你想出什麼耍賴的法子了嗎?」江若蘭捂著嘴,偷偷問道。
「呸!我才不會耍賴,你以為我是你啊!」陸彥立刻回道。
「胡說胡說!以前你和我們玩挖地坑,最喜歡耍賴的就是你,你你你……」江若蘭跳起身來,一把抓住陸彥兩個腮幫。
「行啦,別吵了,你們看,仲玄道長準備說話了!」陳鵬忙打斷兩人,用手一指。
這時候,仲玄道長輕輕邁出步子,來到人群中央,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自然也包括陸彥等人。
只見仲玄道長面色嚴肅,但又不失溫和,手中還端著一只黑缽,黑缽內,裝滿了幾乎一整缽清水,說是清水,可顏色又顯得有些古怪。
陸彥等幾人湊近後看,便見這黑缽內的水呈淡紫色,靜得就像面鏡子,奇怪的是,當仲玄道長將黑缽端放到地上時,黑缽內的水還是紋絲不動,仿佛凝固了一般。
「這是我們道家聖水,叫作‘清靈’。」停了半晌,仲玄道長才緩緩說道。
「仲玄兄,這水……有何用處呢?」彭良急忙問。
「今日,我們將挑選一些較為優越的弟子,于幾日後隨我們一齊去往幽魂谷。可由于新進弟子均踏足道門未久,僅還停留在氣海模索階段,無法以道術施展來分勝負,更不可能互博技藝,故我想了又想,只有這清靈聖水,才可測出眾弟子的修為程度,有幸選上者,即可隨同而行。」
「原來如此。」彭良點點頭,總算有些明白,「可是,仲玄兄,這清靈聖水,該怎麼個用法?」
仲玄道長淺淺一笑,蹲去,望著黑缽內的聖水。
「實則很簡單。對修煉道術的道門中人而言,氣海,是一切之根源,而在氣海結成以前,感悟體內真氣,便是首要一步,這清靈聖水,正是一種可反映道門中人氣海修為高低的靈水,即便還未真正形成氣海,只須對體內真氣有所感悟,靈水就將產生動靜,憑借此番動靜,我們就可判斷其修為到哪般地步。反之若靈水靜穩如斯,即可得知此人感悟真氣之能還尚且薄弱,恐怕還須多加磨練。」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都已清晰明了。原來這清靈聖水乃是一神物,可反映出道門中人氣海修為的高低,若是對體內真氣已具備一定感悟,靈水就將產生動靜,以作判斷,若是毫無動靜,足可說明此人修為不夠,還在道門外徘徊。
也即是說,只有讓這淡紫色靈水產生動靜之人,方有資格參與幽魂谷行動。
便在此時,仲玄道長將兩手緩緩伸入黑缽內的清靈聖水中去,當兩只手全部沒入水中後,聖水隨即泛起漣漪般的波紋,且波動速度越來越快,動靜亦是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一圈圈的波紋向外波動,聖水更是發出「嘩嘩」聲響。
陸彥等人均瞧得目瞪口呆,心想這仲玄道長的修為,果然非同一般。
「好,既然這樣,你們趕緊都一個個試試吧!」豹牙站出身來,對那些新弟子出聲命令道。
可在仲玄道長身後,範懿和樂長孫等幾名正式弟子,只是冷眼旁觀,絲毫未將這些新進弟子放在眼中。
「依我看,能有五個被選中,已是奇跡了!」範懿譏諷道。
第一個上前的,是鎮上一名馬夫的兒子,名叫林東,但見他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神情異常緊張,望了眼仲玄道長,又看了看地上的清靈聖水,竟一時不敢伸手。
陸彥父親在世時,亦是一名馬夫,同為馬夫後代,故他對林東頗有幾分好感,見林東遲疑不決,也很是擔心。
耽擱片刻後,林東終于將兩手伸入水中。
可隨後卻是一陣寂靜。
因為此刻他雙手雖在水中,可就猶如陷入冰塊中一般,不同于方才仲玄道長制造的動靜,水面可說紋絲不動。
林東急得大汗淋灕,臉漲得通紅,想要再試,豹牙已來至身旁,只低沉地說了句︰
「行了,你回家吧!」
仲玄道長亦是搖了搖頭,頗為不舍。
就這樣,一人先遭到淘汰,緊隨其後,是下一名弟子。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連試了十人後,卻還是無一人通過,每一個都是黯然離開,清靈聖水,也再無產生過任何動靜。
彭良和豹牙均搖了搖頭,一語不發,就連原本信心十足的陸彥,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很快就到你了啊陸彥,到底行不行啊?」江若敏問道。
「你看他那吊兒郎當樣,哪會成功,哎……待試完後,我們就趕緊下山吧。」陳鵬嘆道。
陸彥也不反駁,或者說,他幾乎就沒將他們的話听入耳中,因為眼見又有幾人遭到淘汰,直至此刻,都無一人通過清靈聖水的檢驗,他心下也是越發難安。
「看來,是時日實在太緊,如此作法,未免有些強求了。」仲玄道長嘆道。
「若實在無人可用,那只得就你們幾個前去,人手上,或許有些緊張。」彭良暗地里對豹牙說道。
「如果是沒用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反倒不如不去。」豹牙冷冷回道。
就在這時,陸彥面前已空無一人,其余人均在其身後,所有人的視線,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傻瓜,你在發什麼呆呢,輪到你啦!」陳鵬朝陸彥猛地推了一把。
陸彥心領神會,可卻口干舌燥,說不出話,只是一步步地走向那只黑缽。彭良、豹牙、仲玄道長三人一直站在黑缽之旁,眼見陸彥到來,不由互相間對視了一眼。
「真沒想到,這個頑皮少年,竟還在此處。」豹牙望著仲玄道長,笑了笑道。
另一邊,範懿和樂長孫等人,見陸彥出場,也都是發出一陣陣冷笑,一臉鄙夷之色,在他們看來,陸彥非但不會成功,且多半還是新進弟子中最差一人,甚至連來到此地,都是對仲玄道長和枯葉道觀的一種侮辱。
陸彥依然一語不發,靜靜凝視著黑缽中的清靈聖水,不由間,他慢慢蹲去。
所有人都在凝望著他。
他緊咬著嘴唇,兩手在半空停頓片刻,突然間,他不再多想,迅速將手伸入了清靈聖水之中。
全場霎時一片寂靜。
僅在下一刻,就在所有人目視下,這一整缽靈水,竟再次泛起了那異樣的、悠悠的波紋,仿佛正對著陸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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