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水霧氤氳。這是z省一處的天然溫泉所在。
連塵渾身月兌的精光,閉著眼,將頭和手放松的擱在能依靠處,身體也放松的泡在溫泉里。
好半餉後,有腳步聲傳來,連塵听得聲音睜開眼楮,快速的從溫泉里站起,並披了浴巾。他剛將浴巾披上,日式的拉門就被拉開來,卻見連儒良和一名老者一後一前的站在門外。
老者,實名秦方正,但在世人眼里,他,就是連雲重。是z省的君王。
「秦爺爺!」連塵的態度很是謙恭,臉上少了那冷漠神色。
「阿塵啊!」秦方正眉眼笑起來,很是慈和,跟連儒良那外露的凶狠勁完全的不一樣,「知道你找我有急事,我就立刻趕來了,但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大半天,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呢!」連塵忙的道。
「你先去外頭,我跟阿塵單獨泡泡!」秦方正回頭對連儒良道。
「好的爺爺!」連儒良應下,對連塵挑了挑眉頭算是招呼了,然後拉上門出去了。
連塵就上前,扶了秦方正下到溫泉里,他身上的那種高傲清貴,此刻是完全的收斂起來的。秦方正有用眼角的余光掃看連塵,見他態度恭敬,心里很舉得滿意,下巴就不自覺的抬高了幾分。
……
連塵回到家里已經是半夜了,楚安若養的小龍很警醒,叫了幾聲,大概被楚安若安撫了,之後就沒有了聲響。
只是連雲重卻是沒有睡,在客廳里等著連塵。見連塵回來,披著外套的連雲重就站起來書房去了,連塵默不作聲的跟上。
等書房的門合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的連雲重開口的第一句就是,「你準備好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連塵卻是懂的,爺爺連雲重是在詢問他︰他是不是準備好接替連家的一切,走到最前面去了。而另外一層的意思也是,他是不是準備好應對秦方正了。
沒有錯。連雲重和秦方正是生死至交的兄弟,二十多年前,連雲重為了家人的安全,選擇退到幕後,秦方正主動的走到前面。
連雲重是信任秦方正的,秦方正也忠誠與連雲重。只是時光變遷,人心是會變的。
早在十三年前,連雲重正式知道秦方正變了。屬于連家的一切表面上看還是屬于連家的,實際上,z省的君主已經姓秦。是他秦方正的。
對于權利這個東西。連雲重到並不是太看重,問題是,等到他連家完全的失去權利的時候,也就是連家被連根拔除的時候。
有些路,是只能前進而不能後退的。
連塵就站在連雲重的面前。面對爺爺這個直白的問題,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連塵發展了一些屬于她的勢力,一部分是主動讓秦方正他們知道的,一部分卻是秘密的,只是從如今看來,他以為的秘密秦方正他們未必就不知道。連雲重手里。也有屬于他的一部分老跟班,這是秦方正多年來一直不敢讓「秦」直接替代「連」的原因所在。
但是,秦方正怕是遲早要露出獠牙的。
連雲重的中毒事情,連塵懷疑就跟秦方正有關系。他們連家隱秘的很好,知道他們祖孫正式身份的人不多,害死他們最有利益的。非秦方正莫屬了。
可知道這些情況又如何,若真是論實力,連塵很清楚的知道,正面斗起來,他只有四層的勝算。
「既然沒有把握。又為什麼找他要權要人?」連雲重凝眉嚴肅的詢問,「你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對你消除戒心?」
在連塵離開溫泉後,秦方正就給連雲重打了個電話,很落寞的嘆息說自己老了,連塵則是長大了,人又聰明,他們秦家是時候屬于連家的位置交給連塵了。他秦方正也能退休,頤養天年去了。
連塵沉默。考古學家的事情發生後,連塵就一直在排查身邊的人。他的人都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就在秦方正給的人身上。
連塵就將自己的想法委婉的提了出來,他的意思是要肅清一下隊伍。他還要一部分權力。
連雲重說的沒有錯,要人要權力都不是主要的目的,他真正想要的是讓秦方正放松對他的警惕,以為他連塵信任他,愚笨的將他當了親人,看不到他秦家的浪子野心,如此就不至于在背後對他連塵和爺爺連雲重下毒手。
「你做的很好!」連雲重換了口吻,從剛才的嚴肅換成了溫和,「盡管老秦多疑,未必能信,但至少他也不會完全不信的。但要對付他,不能操之過急,得有萬全的準備,得斷其手腳……!」
連雲重細細的教導起連塵來,他教連塵的是如何忍耐,如何的後發制人,如何的連橫縱營,如何的一擊擊破……
一直到差不多了,連雲重才讓連塵取休息了,而連雲重自己,則還想在書房里待一會兒。
老李送了些夜宵來。秦方正和連塵今天的事情,老李非常的清楚。
跟著連雲重多年,他大概也知道連雲重會對連塵說什麼,唯獨那一件事情不會說︰那就是連塵父母和連塵女乃女乃真正的死因。
連塵女乃女乃是因為連塵而死的,他們要絕連家的根,自然在殺了連塵父母後,還要殺掉連塵。當年連雲重之所以肯把秦家推上位,讓他們在明面上成為連家,就是不想仇家來傷害了連塵。
「老李,我怕啊!」連雲重深深的嘆息,然後將臉埋在他的手掌心里。
連雲重的手上是沾染過人血的,這個看似酸儒的男人在當年那是令人文峰喪膽的梟雄。他說怕,不是怕死,是怕失去。
年輕的時候不相信報應,到現在,連雲重卻是有些信了。不是不報,時機不到。他現在害怕的是失去連塵,失去他這個唯一的血緣親人。
老李深深的嘆息,走近連雲重。將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同時,秦方正也在跟自己的幾個兒子和孫子說類似的事情。
秦方正和連雲重年歲相同,身高相仿,當年他們一起「打江山」時。都是臉上戴了面具的,所以秦方正說他是連雲重,除了幾個老哥哥,沒有人是不信的。
秦方正和連雲重起初是真的相似,他們都剛結婚,都沒有孩子,都熱血,都想要控制一方的局勢。
但是後來,他們的差距就漸漸的大起來了。
人前是連雲重的秦方正與老妻離婚,有了美貌多情的新嬌妻。連雲重卻在老妻死後再未娶。
人前是連雲重的秦方正現在有一個兒子二個女兒。二個孫子,一個孫女,二個外甥一個外甥女。連雲重卻是只有一個連塵了。
人前是連雲重的秦方正保養得宜,身體健壯。連雲重卻是因為失去親人的打擊和毒素的侵害,身體越發的瘦弱了。
人前是連雲重的秦方正對權利越來越渴望。他要的就是集權,君主式的高高在上。連雲重如今想要的,只是用強大的勢力護住自己在乎的家人,能不殺生,就不殺生。
此刻,秦方正將連塵問他要權要人的事情說于了大家知道。
「爺爺,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這地方是我們秦家的還是他們連家的了。我們替他們要死要活的做了那麼多年。替他們背負起被人刺殺的事情,大伯二伯的死,不都是因為連家那些仇家以為我們是連家人,就是我,這從小到大遇到的刺傷暗殺,也少麼?那麼多人命付出去。是他們連家欠我們的,而不是我們連家欠他們的!」說話的是秦方正很得意的大孫子秦儒良,也就是連儒良。
另外一個孫子秦儒秀年紀還小,讀初中,性格有些懦弱。垂著頭不怎麼說話。
他們的父親,也就是秦方正的兒子秦優也表態支持自己打兒子的意思,「是啊,爸,我們沒有必要把我們辛辛苦苦經營出來的東西雙手奉給那小子吧,沒這個說法!」
「這個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那個連小子不是什麼大問題,看著厲害,其實就是個紙老虎,這麼些年來我沒有動手要了他命,就是看的出來他成不了大氣候,最多就是掙錢的腦子靈光一點,但那些錢,不是一樣進到我們的賬戶了。我忌憚的,還是連雲重那老東西!」秦方正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吐楚煙圈後說道。
「那老東西可是真的認識一幫子厲害人物的,他要是想借兵,簡單的很。前幾天,他的一個老朋友還來看過他,宣益天,這個名字,你們知道吧?」秦方正掃過兒子和孫子。
除了小孫子秦儒秀外,兒子和大孫子都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所以,除非他死了,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們就不能隨便的改連為秦!」秦方正的話語里帶出些不快之意,因為他何嘗不想早點正事的為秦家正名。
「問題是,如果那連老頭死不了,但連塵那小子又長大起來,爺爺,您不可能不將權利返還給他啊,要知道,他現今都已經提出這個意圖來了。萬一我們里頭的幾個老家伙都一致的說要我們秦家讓位,那時候,我們怎麼辦?」連儒良眼帶凶意,一言點破其中關鍵。
「爸爸,這個連小子,留不得!」秦優立刻的道。
「不!連塵那小子不用動,他沒有用,所以需要留著,真要動手,就要除了那老頭子!」秦方正思量了半會兒,突然一咬牙,看著兒子孫子道,「逼位禪讓比謀權篡位來的更好!」
「好,那我現在就去安排!」連儒良亟不可待起來。他擔心爺爺反悔,同樣的話都說了好幾年了,連雲重不是照樣活著。
「不,再等一等!」秦方正果然立刻的叫住了他,「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再籌劃一下!」
秦優和連儒良失望的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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