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圓詫異地看著正在翻垃圾的同學黃喜,在黃昏微弱的橙色光芒下,黃喜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他的印象中黃喜的家庭並不是貧窮,可以算得上是小康之家。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最後,黃喜什麼都沒有找到便離開了,並沒有發現到林圓和施炎的存在。
「炎,你覺得他是真的在翻垃圾嗎?」林圓看著那個垃圾桶問。
施炎攬住林圓的肩膀,輕聲道︰「你覺得他在找什麼?」
「不會是吃的……也許是掉了什麼?」
「他的家不在這里。」
林圓想不通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原因。可是,他的心里有一種感覺,就是黃喜的事情和婦人的事情也許有關聯。他拉著施炎走到那個垃圾堆邊上,打量了一會。
「喂,你們在干什麼啊?」旁邊那個商店的店員走了出來,板著臉問。
「沒、沒什麼。」林圓立刻搖頭擺手,神色有些尷尬。
「那個女人不來翻垃圾後,又來了個年輕人,現在又到你們?」
林圓听到店員的話,立刻追問道︰「這幾天都看不到那個女人,請問你知道她去哪嗎?」
店員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摔倒了,被救護車帶走。听說不見了什麼東西,于是這幾天便有個年輕人來找尋。」
「年輕人?」應該是說黃喜吧。
「是啊!那個年輕人可陰沉了……」店員打了個冷抖,「會半夜來翻垃圾,我一踏出店外就被嚇倒了。」
林圓干笑著和店員道別,轉身拉著施炎走到一旁。
「看來黃喜確實是與婦人有關系的,難不成……他就是婦人那個送給人養的孩子?」林圓愈想愈覺得事實是這樣,不由得感嘆,「看來黃喜人也不差,知道婦人掉了東西,還回來找呢。」
「你覺得是這樣嗎?」一把陌生的聲音介入了對話。
林圓和施炎抬頭,就看見樹上有一只貓頭鷹。
「你好,請問你是否知道什麼事情?」林圓友好地道。
貓頭鷹顯然很喜歡林圓,也顧不上施炎那沉重的氣場,小心翼翼飛到林圓的肩膀上︰「兩位大人,王目我就有話直說了。」
「請說吧。」林圓見貓頭鷹王目似乎真的知道些事情,立刻就期待起來。
「那個女人叫郭婉玉,那個年輕人黃喜是他的大兒子,而小兒子長得很乖巧,從不吵鬧。女人每天都出來翻吃的,找到能吃的和別人送來的都給小兒子吃了,自己吃得很少,比小貓咪吃得還少,甚至不吃。」王目緩緩地道,「明明人類就是一種為了讓自己生存而煩惱不已的生物,而且我很少會看見有人類會為了其他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不過,這個女人顯然是以每天透支自己的生命來養活孩子。」
「她自己一點都沒吃?」林圓瞪圓了眼楮。當時他給的三文治和面包,她難道一點都沒有吃嗎?那些東西應該足夠兩個人吃的。就算她要照顧孩子,也得有力氣才行。
「大人你不是給過她食物嗎?」王目眨了眨眼楮,「她存起來,全部留給小兒子了。」
「那麼她吃什麼……」林圓艱難地問。
「她啊……」
沒等王目說完,漸漸黑起來的街道上走出一個瘦弱的身影。那個影子一拐一拐的,沒有任何的輔助工具,就這麼一步一步緩慢地走著。
「是那個婦人!」林圓輕呼,「她不是摔倒進院了嗎?」
「看來是出來了。」王目很平常地道,「她每次進院都很快出來。」
兩人一鳥看著婦人慢慢地走到那個黃喜曾經翻過的垃圾桶旁,安靜地翻著垃圾。
「是在找那個不見了的東西嗎?」林圓皺起眉頭,「這麼多天了,就算真掉了東西進去,一定不會還在這個垃圾桶里吧。」
貓頭鷹笑了笑︰「如果是普通的東西,的確是這樣。」
林圓總覺得王目笑得有些古怪,他不由得看向施炎,見施炎還是一臉平靜的樣子,才放心下來。
此時,施炎突然朝那個婦人的方向走去。
「炎?」林圓愕然地隨著施炎的步伐走出去,貓頭鷹王目一直站在林圓的肩膀上,兩人一鳥最終停在婦人的身旁。
「女士,你要找的東西,已經不在這里了。」施炎淡淡地道。
那個女人的動作頓了一下,茫然地抬頭看向施炎和林圓︰「原來是兩位大恩人……他不在了嗎?」
「不在這里,但是他還在。」
施炎的說話听起來很復雜,不單是婦人,就連林圓都听不明白。
「那天他不讓我找吃的,我初時不懂他的意思。後來有賊人出現了,搶了別人東西後一直朝我的方向跑,順勢把我推倒了。」婦人捧著牆壁,聲音有些壓抑,「那個賊子還想滅口,幸好有他……可是他死了…最後被賊子扔到垃圾桶里。」
「那到底是什麼生物……」林圓听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問出心里的疑惑。
「貓頭鷹,是一只很好看的貓頭鷹。」婦人拭了拭眼楮,神色哀傷,「雖然他的尸體被扔到垃圾桶里,現在已經無法再找到了,但我總覺得他還在。」
林圓的心跳停了一下,身體微微一抖,心里一陣愕然。他用眼角瞄向自己肩上的貓頭鷹,那腳爪站在自己肩上的觸感非常真實,一點都不像是靈魂。
貓頭鷹王目大概知道林圓的想法,呵呵笑道︰「我現在是靈魂,不過馴獸師大人全身都是靈力,自然可以感覺到我。」
林圓呼了口氣,剛才有一刻是真的恐懼了。不過,他想到當初的白狐若白,那個也是有心守護人類的動物靈魂,便放心下來了。
「那是一只很好的貓頭鷹,偶爾陪著我,還會給我吃找的。是我的錯,要是我早點明白他想表達的話,他就不會死了。」瘦弱的婦人看著垃圾桶,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片刻間隱去了不安的心情,「你看看啊,我是不是很多話?對不起,我得找食物回去了,孩子還餓著呢!」
「等一下!」林圓把婦人叫停,讓施炎看著,然後自己沖進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袋面包,遞給婦人,「你……可以代貓頭鷹收下這些東西嗎?」
林圓知道自己的借口實在是很差,但這一刻他真是想不到用什麼方法才能不傷婦人自尊心之余,又能幫助到她。
婦人微微征住,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接過面包,淚水終于還是從臉頰滑落︰「好的,謝謝你,我就代替貓頭鷹收下這些食物,我會好好善用。」
「如果……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林圓還沒說完,就被婦人打斷了。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很多事情。」婦人抱著袋子搖頭,那打從骨子里的堅強模樣使林圓愣住,「如果一直依靠別人,總有一天我會變得軟弱,軟弱的我還怎樣照顧我的孩子?」
林圓很想說‘你已經足夠堅強了,偶爾再多接受一下別人的幫助也行啊’,可是他似乎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對了,雖然這樣有點失禮,但是可以請你們明天到我家作客嗎?」婦人看起來很緊張,「我的小兒子阿歡……沒有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和他說說話。」
林圓與施炎對視一眼,接著林圓便笑著道︰「當然可以,對了,他叫什麼名字?明天我得給那孩子見面禮!」
婦人拭去眼角的淚水,感激笑道︰「真是的,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郭婉玉,小兒子十歲,叫郭勇。明天下午在這里見面可以嗎?只是不用給什麼見面禮了。」
「我叫林圓,這是施炎,那明天我們再來這里好了。」林圓真誠地笑了笑,心里想著要帶什麼給小孩。
郭婉玉再次躬身道謝。林圓連忙扶起她,目送她離開。
王目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其實因為救她而死,我覺得挺高興的。她是個很厲害的人類,而且這樣也算是為那孩子做了些事情。」
林圓不解地把王目抱到自己的懷里問︰「那孩子?她的小兒子郭勇嗎?」
「不是,是大兒子黃喜。」
「你和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王目沉思了片刻,猶豫地道︰「大概是三年前吧。印象中是一個白日,我在睡覺的時候,看見一個孩子被人類欺負,順手就救了。」
「那個被欺負的孩子是黃喜?」
「不是,那個欺負別人的孩子才是黃喜。」
听見王目的說話,林圓愕然得很。黃喜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個欺負別人的人,他一直都很內向,說他被人欺負反而更有說服力。
「那個時候他在繼父母的疼愛下長大,是個囂張的人類孩子。」王目說著,看了看天色,轉頭道,「好了,時間差不多,兩位大人剛回家了。」
「我還想知道有關他們的事情……」林圓失望地看著王目。要是知道更多有關的事情,他大概就可以想到幫助婦人的方法了吧。
「這里晚上不平靜,很多賊人。」王目輕輕地用嘴啄林圓的頭,「回去吧,現在的我已經不可能再阻擋人類的攻擊了,我無法幫助你。」
作者有話要說︰-改了錯誤的姓氏15/08/2014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