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出來迎縣令,縣令自從接了令牌之後哪里還敢在這里擺譜,躬著腰連站都不敢站直,一身的官服,頭上不停流汗,這幫無知的野夫,竟把王爺堵在人家里,若是王爺出了個什麼岔子,全坎頭都不夠謝罪的。縣令連汗都不敢擦,門也不敢進,里面王爺召見,他哪里敢往里闖。
「安城縣令,主子請你進去。」李公子擺夠了譜,听著外面的聲音都沒了,耳根子清靜了,心里舒坦不少,便讓管家去把人叫進來。如此,縣令連腰也沒直,躬著身子往里走。外面圍著的村民,一個個面面相覷,里面的是誰啊?看著架勢應該不是那位親戚,離了村的親戚最多也就是跟哪個有權的人攀上親戚,也不能讓縣令這般模樣,難道說里面的不是離開村的親戚?那里面的是誰?還是說里面的那位是他們的親戚,只是不想跟他們相認?有些覺得里面不是離開吳村的那位,便往後退了退,可還有堅信的人,仍在院子四周等著,他們非要個說法。
縣令進了里面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人,當年他被派到安城之前有幸見過皇上的幾個兒子,當時雖說是遠遠看著,憑著他的眼神也記得大概模樣,那氣度便不是尋常人能有的,這會兒再看,哪怕只是匆匆一眼,縣令也肯定上面坐著的就是三王爺。「下官拜見三王爺。」
「那些虛禮就免了吧!」李公子搖了搖扇子,「本王到道觀小住兩天,和一小友聊得開懷便認了義弟,哪想到被一幫刁民認去了親戚。這事不知縣令要如何解決。」李公子連賞都沒賞縣令一眼,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吳村,村長和族長是一人擔著,把自己整的跟土皇帝似的,怕是跟這個縣令也有說不清的關系。
「回王爺的話,吳村前些年有一位養出了女娃,送進京城之後便得了大幸,舉家搬走與吳村再沒聯系。怕是村民誤會是遠在京城的親戚回來了,才會如此,下官與他們就清就是。」縣令心里恨死了吳村的族長。
「這麼說倒是本王的不對了。」李公子眯起眼楮,嘴角泛著冷笑,接著一個茶杯便仍到縣令的頭上,「你好大的膽子!且不說誤會之事,本王記得大明律令,明確規矩村長與族長不得有一人擔任,為什麼吳村是一人,在這里做起了土皇帝,你是不把大明律令放在眼里,還是和那族長狼狽為奸了。」
「下官不敢。」縣令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腿都軟了,他怎麼忘了這一茬,剛剛他就不應該幫著說著,現下自己是摘不出來了。
「不敢?本王看你是敢得很。」李公子看著肥得跟豬一般的縣令,眼底閃過厭惡,這樣的人扔進鍋里窄出的全是肥油。
站在門口沒進去的一家五口听著杯子碎了的聲音,心疼得不行,隨即想到今兒收到的銀子,心疼勁也就過去了,只是吳阿旺心里想著,也不知茶杯里裝的是酒,還是茶。若是茶還好些,沒了就沒了,但若是酒,就可惜了。家里的酒都被王爺買了去,留下的也只有昨兒開的那壇,這麼一摔又少了一口。
摔杯子的聲音,院子外面的人也都听得見,有些只往好事想的人,還在猜是不是縣令沒給吳村什麼好處被里面那位訓斥著。族長從縣令卑躬屈膝的進了屋之後就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隨著杯子落地,更是強烈。偷偷打量著站在房門口的五人,看著一個個的臉上似乎並不是什麼好的神色,族長把對方給他穿小鞋的想法揭過,他想著是不是吳阿旺家的人將里面那位得罪了,所以把縣令找來,若是如此,這吳村是不能讓他們呆著了。族長盤算著吳阿旺家的幾畝地,再看看眼前的房子,心里開始計較自家又添了人口,地有些少了,應該佔上一分,房子也不錯,當時怎麼就把這麼大的房子給了吳阿旺家。族長正打著小算盤,還沒醒過為,就見縣令黑著臉走了出來,理都沒理族長一臉討好的臉,「吳族長,你是怎麼管的村子,我看著村子你也別一人獨攬大權了,本官再指一個村長才行,把這幫人都給本官趕了去。」
縣令在三王爺那里受的氣全都撒到了族長的身上,這讓族長越發的肯定是吳阿旺把里面那位得罪了,接著听到縣令撥了他的村長權,族長把吳阿旺上上下下罵了個遍,還沒有等回過味,就接著縣令又來了一句,「吳村族長治村不嚴,族長之位希望其他在場的長輩另選一人,若是不能將村里的風氣整好,本官不介意讓衙役們天天駐守這里。」
剛剛還做美夢的族長呆住了,他沒想到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自己連族長的頭餃也丟了,族長看向吳阿旺一家的眼神變得惡狠狠的。「縣令大人,我雖沒管得住村民的嘴,可是這些年盡心盡力的為村里人著想,怎麼就成了治村不嚴。」
「呵,你治得嚴,你跟我講講,半夜有人模進別人家的院子,反污人家娣勾引他是怎麼回事?你再給講講前些日子河里差點淹死人是怎麼加事?是不是還要讓本官給你幾十大板!」好大的膽,居然跟他頂嘴。
這會兒族長覺得不對勁了,這,這明明是偏向著吳阿旺家啊!「縣令大人,這些事事後我都做了相應的處罰,像是推人下河的人家,我本是要逐出村,可是人家寬厚,饒了對方,我便沒有上報,而那位夜里進了人家院子的,我也罰他跪了祠堂。縣令大人,我冤枉啊!」
「冤枉!你可真夠冤枉的,那我問你,差點出了人命為何不在第一時間處理?此等污蔑他人之人,怎不逐出村,跪祠堂,本官看著是在祠堂里睡了一夜吧!」縣令狠狠的瞪了一眼族長,「再說今日,眾人圍在他人院子,你當族長,村長的,不勸與人離開,反倒是在看熱鬧,你打的是什麼心思?」
族長被縣令捅破了心思,老臉是掛不住了,若不是拿不準里面的到底是何人,這會兒他非破口罵吳阿旺一家。黑著臉轉頭看向一幫看熱鬧的人,「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回去干活。」
村里的人沒有一個動的,反倒是看著熱鬧,這讓族長更是下不來台,這些看熱鬧的人合計著,這族長的名頭都讓人給免了,他說出來的話誰還听。吳阿旺皺著眉,縣令辦事夠可以了,當然全村的面讓族長下不來台,還是站在他家的院里,以後他們別想在村里住了,他們還想住到秋收之後,這可怎麼辦!吳阿旺想到的,吳岱怎麼可能會想不到,想要進屋跟李公子講講,可是又覺得人家在跟他們撐面子,若去說指不定還得罪了李公子。正在吳阿旺一家五口不知要如何是好時,一個茶杯準確無誤的砸到了縣令的頭上。
「本王今兒算是長了見識了,縣令辦事著實讓本王開了眼。」李公子邁著步子走了出來,那一身的氣度,讓嬉鬧的村民也都閉了嘴。
「王爺,下官,下官……」縣令忙跪下,連說了幾個下官,也沒敢把後面的話講出來,心里突然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族長,村長為一人,本就是你的失職,本王著你處理此事,你倒好,當著本王的面,你這是想殺人啊,還是想要滅口。」李公子瞧不上肥乎乎的縣令,「我看你也別干了,回家種地去吧!」
村民一听縣令叫王爺,一個個也哪著跪了下來,族長這會兒吊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下一半。跪在地上的縣令死的心都有了,連呼有罪,饒命,哪里還剛剛拿人撒氣的氣勢。
「義弟,我看著這吳村烏煙瘴氣的,也沒啥好的,等秋收之後,我著人過來接你去別處,別在這里受這份氣了。」李公子說得很明確,這是他的義弟,是他罩著的人,他離開之後不等于不管了,那些眼皮子潛的,打著什麼主意的都收收吧,還有秋收之後,吳阿旺一家就離開。「到時還請族長幫我義弟家的地看護好了,租出去的銀子就當是給你的看護費用。」李公子講完之後,轉頭看向吳岱,「我出來時日也多了,這幾天便要回去了,原本打算今日與義弟多聊一些,哪想被一幫人壞了興。」
「李公子若是不嫌棄,便把我隨便弄的東西帶回去嘗嘗。」叫哥什麼的,吳岱是叫不出口,而且人家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可不想等日後,被一些人拿著把柄說他沾皇室的便宜。而這聲李公子,和王爺比起來,也親切一些,所以吳岱覺得這樣稱呼是沒有問題的。
「也好,管事,把這些酒壇子給本王都抬走,來人,把縣令給我押去遼城。」李公子說完之後揮著扇子便走了,後面跟著一大批的人,還有嚇得尿了褲子,在吳阿旺家院子里留了一地水的縣令。
看著走遠的李公子,吳阿旺帶著一家子回了屋,將房門緊關,「可算是走了。」
「真是一出鬧劇。」
「怕是族長會記恨我們。」
「不會,他還要等著收咱家地租出後的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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