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來?」容晚坐在殷弈旁邊,低著頭玩手指。
身旁無時無刻都在制造冷氣的大冰山,目光瞥了一眼前面正開著車,時不時偷看後車鏡的無良手下,不爽地哼了一聲,
「豬才哼哼。」容晚繼續巴拉著手指,低頭,眸光閃著笑意。
殷弈側頭瞪了她一眼,板著一張臉,訓斥道︰「怎麼不見你跟君家那小子耍橫?」
容晚琢磨了片刻他話里的意思,暗自撇撇嘴,她又不是不帶腦子的愣頭青,什麼人能耍橫,什麼人避之不及都不懂?
殷弈瞧著她不說話,大概猜一下也知道這丫頭心里正嘀咕什麼,心里好笑面上又忍不住生氣。
這就是個吃軟怕硬的沒良心!
「以後少跟姓君的接觸。」一想到君家那小子,他又忍不住皺眉。
「知道了。」容晚悶悶的應聲,她才不想跟那種變態接觸。
「那你……」
眼見殷弈還要繼續訓話,容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餓了。」
一听到她的三字真言,殷弈條件反射地閉上嘴,隨即反應過來,眼角抽搐了兩下,才有些惡狠狠地問︰「想吃什麼?」
「隨便。」
听到這麼沒建設性的回答,殷弈暗自嘆了口氣,正準備打電話訂桌位,旁邊的小麻煩精又開始找麻煩︰「不想在外面吃。」
「回家吃?」按掉正準備撥出去的電話,殷弈無奈。
「太遠。」
「不是剛搬到學校附近的公寓嗎?去那里?」殷弈繼續妥協。
明知道這丫頭受了君晏那小子的氣,這會兒正拿自己當出氣筒,殷弈除了受著還是受著,心里默默把君家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容晚瞧著某人難得好說話,覺得自己有點得寸進尺。雖然這人跟姓君的變態認識,但是看在他出現得還算及時的份上,自己就不跟他別扭了。
「宿主,你這赤果果的傲嬌屬性,連我這麼正直的系統都看不下去,真是難為你們藍星的雄性生物。點蠟。」
「滾!」容晚瞪了一眼突然跳出來的巔峰,隨即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大冰山。
連她自己都沒現,自己此刻的心情和小動作,仿佛一個真正的十四歲孩子般純然。
「怎麼了?」對上她奇怪的眼神,殷弈問。
容晚搖搖頭,正色道︰「那就回公寓吧,冰箱里有些菜。」
殷弈點頭同意,順手幫她攏了攏風衣,「過幾天我要回一趟京城,我讓小七留在你身邊?」
距離上次注射的時間,已經過去近半個月,容晚低頭算了算,大概也就這幾天。
忽的,她想起正在京城彩排的姚蘭,便開口道︰「正好我也要去京城幾天。」
這下輪到殷弈意外,他不問她去干什麼,只問︰「多久?」
「三五天吧,元旦前後應該都在那。」
「那一起吧。」
容晚眨巴了下眼楮,看著他,他的意思是?自己跟他一起去京城?
突然大掌蓋在她眼楮上,殷弈的聲音有些凶惡︰「不許眨眼楮。」
「喂。」容晚伸手抓下他的手,「你帶腦子了嗎?眨眼楮是我能控制的?」
殷弈氣結,大手猛地抽回,坐直身板,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容晚莫名地聳聳肩,都說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殷弈是每天都有那麼幾個小時。
坐在駕駛座上認真開車的小七,瞟了眼後視鏡,心里偷樂。
容三小姐仗著自己年紀小,惡意賣萌犯規什麼的就不說了。只要大少硬氣點,她也不能把大少怎麼樣。
可大少任由她胡作非為,一副完全放棄抵抗的樣子到底是為哪般啊!
車上三個人心思各異,一下子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便停在容晚暫時居住的校外公寓樓下。
殷弈下車繞過車子,正準備給她開門,那丫頭已經自顧自跳下車。
「你還真是一點沒有做淑女的意識。」
容晚抬頭看他,嫌棄道︰「在外面裝裝還行,平時就算了,累得慌。『**言*情**』」
殷弈不可置否地勾勾唇,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公寓電梯,一路上到七樓。
容晚租的這間公寓不大,兩室一廳,一個人住綽綽有余。
殷弈熟絡地打開玄關的鞋櫃,換上一雙海藍色的棉拖鞋,徑自走向右手邊的廚房。目光一掠,隨手打開冰箱,看上去還算新鮮的食材塞得滿滿當當。
跟著走進廚房的容晚,看見冰箱里的東西,眼神微微閃了一下,然後一臉理所當然,「你隨便弄點就好了。」
正伸手查看食材的殷弈,手上的動作一段,然後隨手關上冰箱門,看著靠在廚房移拉門上的小丫頭,「不應該是你親自下廚,請我吃飯嗎?」好歹自己剛剛替她解圍了不是?
容晚目光莫名地看著他,語氣低沉深刻道︰「你不會想吃我做的飯。」
「我想。」完全沒經過腦子的話,月兌口而出,殷弈心頭一愣,隨之坦然。
听到他如此感性的話,容晚一點不覺得感動,反倒嘆了口氣,轉過身朝客廳走去,「我們還是叫外賣吧。」
「不想下廚?」
「不會。」盤腿坐在沙上,容晚臉不紅心不跳的吐出兩個字,然後有些別扭地轉過頭,看向剛打開的電視,默默換台。
站在廚房門口的殷弈,眉眼飛揚,忍著大笑,急忙關上門,再次打開冰箱。
還以為這丫頭什麼都會呢!原來還有她不會的!
只是這臭脾氣,什麼時候改改就好了!
容晚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等了半天也不見殷弈從廚房出來,有些不放心地朝那邊看去。
透明雕花的玻璃移拉門關著,里面的人站在流理台前,似乎正低頭整理食材。
他會做飯?
容晚腦中閃過一絲怪異,這家伙居然會做飯?
「據傳,會做飯的藍星雄性,智商普遍高出常人,至于不會做飯的藍星雌性……」
「你什麼時候跟殷弈勾搭上的?」容晚瞅了一眼雙手環胸,一臉嫌棄表情看自己的巔峰,不客氣地打斷。
「我只是無聊。」巔峰聳肩攤手,「最近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思維系統正在升級。」
「那你安靜去角落蹲著升級,別出來瞎霍霍。」
「宿主,你最近幼稚了。」
「哼!」
「不過這樣也不錯,說明你越來越融入這具身體,保持這個狀態,應該能更快完成初始任務,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你被系統規則抹殺靈魂。」
听到巔峰的一長串話,容晚不自覺怔神。
那次身體出問題後,他因為擔心自己說的那些話,她始終不會忘記。
當初剛開啟系統的時候,這家伙因為自己的不配合,用抹殺靈魂威脅她。現在卻想著她不被靈魂抹殺,這是不是說明,巔峰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不在是一個單純的系統?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怎樣的寂寞,才從無意識的系統程序,成長到有思想,有情感的個體。
曾經那麼多次的失敗,不止抹殺了宿主的靈魂,同樣也抹殺了他所有的成長記憶。
「我才沒你想得那麼可憐,還是多擔心擔心靈魂之舞的任務吧!」
「知道了!巔峰爸爸!」
一句話秒殺。
巔峰俊臉一綠,背過身默默蹲到牆角畫圈圈。
欺負完巔峰,容晚的心情微微放晴,抬頭看了眼壁鐘,居然已經九點。想到還在宴會的丁汀和沒來得及踫上面的林曉和安寶貝,她拿起電話跟丁汀報了個平安。
隨即想到淵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來,又打電話過去。
「我已經回公寓了。」
電話剛接通,淵就有些無語,「小姐,你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容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也想多認識認識名流富豪,誰知道老是踫上跟我過不去的。」
「需要我過去嗎」淵有些多余的問。
「不用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工作室不是有聖誕活動嗎?」
「跟誰打電話?」
乍一听到背後的聲音,容晚條件反射地捂住手機,一轉台便看見大冰山正穿著鵝黃色印滿小鴨子的圍兜,噗哧一聲笑出聲。
接到他警告的眼神,才拼命忍住笑,張嘴小聲說︰「跟淵報個平安。」
殷弈理解的點點頭,轉身走回廚房,一邊說︰「洗洗手,吃飯了。」
容晚看他走人,剛把電話放到耳朵旁,就听到他十分家常的話,神色一愣。
突然听到電話那頭劇烈的咳嗽聲,別扭地朝廚房瞪眼,急忙朝電話那頭的淵解釋︰「是送外賣的!」
淵本來只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忽然听到無比蹩腳的借口,猛地又是一陣咳嗽。小姐啊,大少的聲音他又不是听不出來!你這麼欲蓋彌彰,秦老知道嗎?
「我,我吃飯了!」
听著淵的咳嗽聲,容晚心里毛毛的,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跳下沙,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到洗手間。
殷弈正端著一盤顏色鮮亮的大蝦,從廚房走出來,看她那副慌手慌腳地樣子,忍不住搖頭。
等到容晚從洗手間出來,飯桌上已經擺了幾盤江寧的家常海鮮。
端著米飯出來殷弈,瞧見某人正乖乖坐在桌前,等開飯的樣子,心中滿意,面色一如往常。
接過他手里的飯碗,容晚低頭吃飯。
殷弈不緩不慢地問︰「不會做飯買這麼多菜做什麼?」
「都是淵買的。」
「平時他給你做?」殷弈微微眯眼。
容晚老實的搖頭,「他比我還忙,哪有空。」
「那誰給你做飯?」
「沒人啊。淵說買著總會用得到,不過他不讓我進廚房。」似乎是想到什麼,容晚微微皺了皺小鼻子。
原本還在認真听她說話的殷弈,這會兒已經頭痛地揉了揉額角。果然是他高估了這丫頭的自理能力。
「你怎麼不說話了?」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殷弈繼續問,容晚抬頭,「你問完了?」
殷弈點頭,他還有什麼好問的。
「那換我問你。」剝了一只大蝦,容晚表情純然,「天使之劍是什麼?」
殷弈臉色平靜的搖頭,「听名字很像你的那些漫畫。」
伸手又剝了一只大蝦,容晚看著他,想從他淡定的神色間找到一絲波瀾。
結果毫無破綻。
而在她看來,殷弈越是平靜,知道這件事情的可能性越大,她甚至確定這家伙一定知道得不少。
只是他不願意說,自己也沒辦法。張嘴咬了一口大蝦,她換問題道︰「君晏是什麼人?」
「g國某個軍政世家的少爺,常居科隆,手下有不下五個軍工廠……」
听著殷弈有些公式化的回答,容晚暗自撇撇嘴,這種事情,她讓巔峰隨便一查就能知道,還用你說?
「宿主,只要你完成靈魂之舞,我的成長值就足夠下次升級,升級後的查詢權限也會相應提升,就連殷弈的部分隱藏資料也能查閱。」巔峰適時出來刷一下存在感。
靈魂之舞的任務也就這幾天的事情,自己也不急,容晚暗自想著,便有些漫不經心地吃起飯。
說了半天,最後被完全忽視的殷弈,再次無奈。
他只得再次開口勸誡︰「不要跟君晏接觸。」
「知道。」容晚听話的吃著飯應道。
一番問話之後,兩人都沒再開口,氣氛沉默的吃完這頓飯,殷弈收拾完碗筷,看了一眼坐在沙呆的容晚,開口︰「後天早上的飛機,你準備一下。」
說完,他換好鞋子,關上門離開。
容晚轉過頭,看著關得嚴嚴實實的門,怔愣了好一會兒。
心里空落落的。
這個世界似乎有著太多自己無法預知的事情,如果這些未知的東西不來打擾她,是不是就能安心生活,還是,自己始終不適合生活在這個世界。
……
清晨。
經常跟在殷弈身邊的小七,摁響容晚公寓的門鈴。
早有準備的她,徑自拖著一個亮黃色小旅行箱,打開門。
由著小七帶自己來到江寧機場,走上一架單獨停放的小型客機。
走進機艙,內里的裝飾很簡單,幾個不大的單人沙,中間擺著純白的圓形桌子。靠後擺放著一面書架。
殷弈坐在其中一個沙上,目光離開筆記本,抬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容晚。
一身大紅絨裙,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粗毛線編織的長款披風,長松松地扎成兩根辮子,頭上頂著同色的毛線帽,眉眼彎彎的模樣,看上去比平時還要稚氣。
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過來做。
月兌掉伸手的外套,容晚走到他旁邊,看了一眼撲了一層雪白絨毯的沙,目光落在沙上的兩只鵝黃色小鴨子抱枕,嘴角微微抽搐。
殷弈站起身,拿起其中一只小鴨子,將她按在沙上,然後把手里的鴨子放進她懷里,「坐吧。」
容晚坐下,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小鴨子,眉角跟著抽搐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緩和心情,幫她放完行李的小七,端著一大杯牛女乃走到她面前,大玻璃杯上印滿了黃色小鴨子。
他問︰「三小姐,早餐想吃些什麼?」
「隨……」
「按我的來。」仿佛早料到她會說隨便,殷弈直接開口。
容晚抱著鴨子,手捧著溫熱的牛女乃,滿頭黑線,這家伙不會是為了報那天晚上的仇吧!
不就是笑了他幾聲麼?至于這麼幼稚?
兩人安安靜靜吃完早飯,飛機似乎還沒到起飛的時間,容晚有些無聊地看了一眼正嚴肅著臉翻看資料的殷弈。
殷弈轉過頭︰「無聊?」
「玩游戲吧。」說著,他從手邊拿起一個ipad,打開上面的某個應用,遞給她。
容晚下意識接過ipad,低頭看向屏幕,嘴角再次抽搐起來。
屏幕里面的游戲,正是黃色小鴨子的同款打地鼠游戲。她默默抬頭,看著殷弈,終于沒忍住,開口吐出兩個字︰「白痴。」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能這麼幼稚!
怎麼能!
「別鬧。」殷弈一臉嚴肅,語氣倒是輕柔。
「……」一直在鬧的人是你好麼!
容晚整個人都不好了,瞪著滿眼的小黃鴨,咬牙切齒。
都是淵那家伙,沒事買什麼小黃鴨圍兜,這不,某些小氣的家伙就記恨上了!
「不喜歡?」殷弈看了一眼某個苦大仇深的小丫頭,伸手扯了扯她的辮子。
喜歡你個七舅女乃女乃的雞大腿啊!
容晚怒瞪,然後轉過臉不看他。
隱在角落看戲的小七,再次默默為大少點了根蠟。
讓的時候讓的毫無原則就算了,捉弄的時候居然捉弄的這麼沒品位,這是活該孤獨一生的節奏啊!
大少就不能學習正常人,多做些討小女生開心的事情?
他正感慨著,忽然想到大少討好的對象,根本不是一般的小女生,而是容家這位比之大少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凶殘蘿莉,再次默默點上一排蠟。
看來,不是大少不想當普通人,而是目標本來就不是普通人,用普通人的方法完全就是找虐。
「小七,把我昨天讓你買的那套書拿過來。」正當小七為大少的未來擔憂時,乍一听到吩咐,他習慣性地拿起放在書架上的一套小鴨子歷險記,眉頭直跳。
默默把厚厚一本童話書放在容晚面前,小七一個閃身迅速消失。
就在剛才,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來自小蘿莉的狂暴氣息。
大少,你這是在花樣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了啊!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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