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縣西爆一所叫做「安家」的小賓館內,燈光通明。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斜倚在椅子上,赤著上半身,一手拿著藥,頭使勁兒地往後扭著,艱難地想要給自己背後的傷口上藥。可是沒用,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巧處于背部上方正中間的位置,無論他用盡了怎樣的辦法就駛不到半分。盡管如此,少年面上卻無半點氣餒,仍舊努力著。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直到午夜,少年前身的傷口早已處理好,可就剩後背的傷口,還有大半部分沒有完成。
少年將藥放回到桌上,拿起藥瓶握在手心,眉頭微皺,對著鏡子照了照後背仍舊不時滲著血絲的猙獰傷口,蒼白的臉上終于無奈地糾結起來。
就在這時,忽的,手中一空,同時一道輕靈的聲音傳入耳中︰「我不是說過等我過來再換藥嗎?急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你的血流得還不夠多,想早點兒趕著去死?好吧,你想死沒關系,但絕不能現在。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所以在我滿意之前,你不能再給自己制造出更多的麻煩,否則,報酬加倍!」
在手中的藥瓶被突然奪走的瞬間,少年眸光一冷,本能地飛速掠起身子後退躲避,冷漠的臉上滿是防備和危險。卻因太過用力動作太大而扯到了傷口,喉中忍不住一聲悶哼。然而,下一秒,當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又猛地松了口氣,一向冷漠的俊臉上微微浮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意。
「嘖,我說什麼來著?還動?傷口又裂了是不是?本來只打算要你十年的報酬的,現在我決定了,刑期加倍,二十年!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上藥?」林雅見他因大幅度動作閃身而令身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殷虹的鮮血瞬間再度染紅了衣衫,頓時不悅皺眉。
這,昨天她耗費了不少星之力好不容易才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身上的傷口也不再流血,結果他倒好,這才一天沒見,這竟然把自己又折騰成這樣!瞧瞧,這流了多少血啊,若是她再來晚一點兒,這豈不是要鮮血流盡變成干尸了?
少年聞言,頓時嘴角狠狠抽了抽。什麼叫他著急趕著去死?他不過就是想要給傷口換藥罷了,再說了,他今天又不是真的沒听話不等她,他明明已經等了她一整天了好不好?可是直到過了午夜,仍不見她來,他以為是她把自己給忘了又或者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他總不可能就這樣放著傷口不處理也不換藥吧?還有,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將自己賣給她了?呃,雖然自己的命的確是她救的沒錯,但是……十年?這也太……他還想報仇來著,要真把自己賣給一個小丫頭,他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不過,想歸想,少年還是很識相地默默閉嘴,然後非常自覺地走了回去,乖乖坐下。
林雅自然看出他心中的月復誹,翻了記白眼︰「我既然說過今天會過來就一定不會食言。」雖然現在已經午夜,可也在零點之前趕了過來不是?
少年身子猛然一僵,默默低頭不語。
林雅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嘆了口氣,拿著藥瓶轉到他的身後,看著那幾乎無一處完好的後背,一股涼意頓時滲入心底。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的背部」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傷或是刀痕,縱橫遍布著整個後背,一眼望去,就如同被刨得猙獰恐怖的各種,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即便如此,從頭至尾,至少在林雅面前,少年卻從沒有哼過一聲,甚至面部表情從來都是終年不變的冷漠,看不出絲毫痛苦。有的,只是森寒的冷意和徹底的恨意。
想到此,就連林雅也不得不佩服這少年超于常人的毅力和韌性。
以免他因失血過多而掛掉,林雅也不再耽擱,一手拿著藥瓶,一手捏著棉簽,小心地將藥涂在傷口上,然後再用潔淨的白紗布將他的身子裹上,以免傷口再度感染發炎。
其實她完全可以動用星之力在最短的時間內令少年的傷口愈合,身體完全康復,但她不願。一是她想以此給這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不听她的話;至于第二個原因,自然是出于自保,畢竟加上今天,她跟這少年也才不過兩面之緣,即便自家是對方的救命恩人,但她不敢賭。昨天的出手已經暴漏了自己異于常人的某種能力,再多的,絕不能再顯露。前世的教訓她不會忘記,人性的貪婪,雖然可悲但卻是事實,她不能拿著全家的安危去賭!
當然,對于,誰也說不準,若對方真有能力獲得自己的信賴,或許,她的決定,也會隨之發生一些改變也說不定。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換好藥,林雅隨手將藥瓶往桌子上一扔,晲了少年一眼︰「好了,現在休息去,明天我再來。」
說罷,不待對方反應,瀟灑地一個扭頭,轉身,走人。
就在林雅腳步剛挪,身後忽的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郗飛。」
「什麼?」林雅疑惑的扭頭,眨了眨眼。不過下一秒,便了然。這,原來是在告訴自己他的身份呢。不過這自我介紹會不會太簡單了點兒?
「青龍會前任少主。」也不知是不是听到林雅的心聲,自稱「郗飛」的少年接著解釋,不過依舊是簡潔得不能再簡潔。
青龍會?林雅眸光微閃。
雖然早知道郗飛的身份不簡單,也猜到他之所以身受重傷差點兒掛掉,多少跟黑道逃不了關系。但卻怎樣也沒想到,這竟然就是青龍會少主!
呃,林雅顯然直接將「前任」兩個字給自動忽略掉了。
這個青龍會她知道,因為前世大概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她就曾因為「青龍會」這三個字而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子,差點兒沒被嚇出精神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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