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夫人話雖說得委婉,對著嬴政還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可是當眼神對上鈺嬛時,鈺嬛從中看到了濃濃的挑釁之意,心里倒是糊涂了,我都沒看清楚你長什麼模樣,何時得罪你呢,女人真是個麻煩!
鈺嬛嘴唇微動,小聲的嘀咕著,離得近一些的嫣兒听到了只言片語,低下頭小聲的詢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倒酒!」玉質酒樽被握在白希的手指中,玉瑩綠,手瑩白。
嫣兒望向鈺嬛臉頰已經染上了一抹迷人的嫣紅,想勸酒的話在鈺嬛冰涼的眸子對望下吞回了肚子,听話的傾斜酒壺,瓊漿玉液流入酒樽,滿滿的一杯,泛著琥珀光。
阿房見兩位當事人都不發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眼神定在鈺嬛身上,狹長的丹鳳眼眨巴眨巴兩下,略帶委屈的開口道︰「阿房人輕言微,無眼緣得見鈺嬛帝姬第一才女的風采,冒昧唐突失禮之處請鈺嬛帝姬見諒!」
剛才嬴政望向鈺嬛帝姬的時候,她在身側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分明就是愛慕的神色,這鈺嬛帝姬本就不是她的親妹子,不過是個大臣之女罷了,裝什麼高貴,阿房望向鈺嬛的神色愈發不屑。她要求她上場不過是給她面子,居然裝作沒听見,真是可惡至極,可奈何這個在秦國,她也是帝姬,不能做什麼。阿房貝齒緊咬,心里恨不得上去扒掉那個女人一臉不在乎的皮囊,看看扒掉以後會是什麼貨色。
這廂美人仿佛受到極大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的模樣,大殿上所以人都看在了眼里,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惹得美人傷心的罪魁禍首,一個女孩,靜靜地喝著酒,仿佛沒有感受到大殿里眾人質疑的目光似的,低著頭不置一詞。阿房營造出的這個氛圍果然引起男人的保護欲,鈺嬛尚未發話,魏太子偃狀似無意的懶懶開了口。
「都是帝姬,何來輕賤之說!」
這一句算是將鈺嬛推到了風尖浪口,不得不上場了。
「鈺嬛帝姬便隨便展示一番吧,也讓外人見識見識我們秦國女子的風采!」上首的趙姬發了話,引來嬴政不滿的目光,但卻並沒有出言反對。
眾人再一次將目光投到鈺嬛帝姬身上,女孩終于放下了酒樽,隨意率性,自有一番*。抬起頭,一張尚未長開的絕色臉龐映入所有人眼中,倒吸了一口冷氣,世間怎會有這般絕色完美的女子!額上的厚重的短發遮住了眉毛,隱約可以分辨出是對劍眉,黑亮、炯炯有神的雙眸,小巧精致的鼻子,櫻桃小嘴粉嘟嘟的,煞是可愛。此刻微微嘴唇微微嘟起,仿佛無聲的責怪人們打斷了她的雅興,配上一身素白,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
鈺嬛的美,絕美傾城,帶著點嬌憨可愛,是屬于少女的那種清純絕世之態,老女老少無不為之傾倒。
「嫣兒,取琴來!」對上身後站立的丫頭,嘴角綻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是,小姐!」小丫頭轉身從宮人手中接過古琴。
早有宮人將放置古琴的小幾已經安放在大殿中央,嫣兒抱著琴,取下布套,輕輕的放在了小幾上。
在大殿里參加宴會的都是上層人物,如何能不懂琴,要彈出好琴音,首先得有一把好琴,向鈺嬛帝姬這樣身份的怎麼也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好琴吧。
讓所有人失望的是,鈺嬛的琴並不是什麼名貴的古琴,看木質也就十來年歷史罷了,有些不解的抬頭打量著鈺嬛和身後的呂不韋。
鈺嬛起身落落大方走向了大殿中央,彎膝跪坐在坐墊上,洗手,焚香,試了試琴音。
清脆、明亮、悅耳、、、、是桐木材質的,不錯。
縴細的手指放上了琴弦,一撥,第一個音階跳躍出來,手指徐徐而動,音階匯成優美的曲調,只是這調子無人曾經听過,應該是本人自創的。
女子嘴唇輕啟,優美的詞和著曲調,讓人耳目一新。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
曲終,白衣女子飄然而入酒席,執起酒樽,一杯清酒順喉而下,姿態瀟灑不羈。
良久,沉浸在曲子優美旋律的眾人才如夢初醒,不知是誰帶頭說了個「妙」字,所有人歡騰起來,不住的夸贊︰鈺嬛帝姬果然名至實歸,秦國女子果然不同凡響,呂丞相教女有方等等。
對于這些夸贊,鈺嬛只是但笑不語,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杯中酒。
當事人不出聲,作為一國之主的嬴政這個時候就必須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了。
「鈺嬛帝姬一曲驚人,寡人就將這顆粉色珍珠賞賜給皇妹吧!」
說完,命劍書將收起的珍珠連帶著匣子送到了鈺嬛酒桌前。
「謝王兄賞賜!」起身,微微向著嬴政的位置彎了膝蓋,並未跪下,從今天早上嬴政頒布詔書封她為第一帝姬,免了她的跪拜之禮後她就只是彎膝隨意行個禮便作罷。
朝中大臣當然是知道這個詔書的,見鈺嬛隨意行禮也就沒有說什麼。上首的阿房可不打算這樣作罷,極力想挽回之前的面子,憤怒沖上了頭,想都沒想便開了口。
「秦國的禮儀便是這樣嗎,阿房可不記得我們齊國有這樣的禮節,是吧,父王?」
這話說得雖然委婉,但是在場的都听得出里面顯而易見的含義。
齊廢王此刻真是恨不得將這個女兒拉下來,大家都知道鈺嬛帝姬見秦王政是不用行禮的,雖說是今天剛頒布的詔書,可是已經明文昭告天下。這個女兒一天就知道打扮,估計還不知道這事吧,話已經說出口來這可如何收場是好。
可惜齊廢王這般擔心,上面那位祖宗可不消停,更沒有在意場中其他人怪異的眼神,眼楮里就只有那個女子。
哦~~尾音拖得老長,小手把玩著玉酒樽,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那煩請阿房夫人教教鈺嬛該如何行禮?」
「鈺嬛帝姬居然連禮都不會,嘖嘖、、、真是枉為天下第一才女的稱號!」一席話更是不經大腦便說了出來,眼中的不屑之意太過明顯。
齊廢王再也听不下去了,放下酒樽,作勢要打斷女兒的話,他齊國可丟不起這個臉!
可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些,上首的嬴政一臉怒色的對上了齊廢王。
「齊王,這便是你齊國最好的寶貝,果然很好!」嬴政著重咬緊了最後四個字,看也沒看身側的阿房一眼。
「秦王何必跟一介女流較真,小女不懂事,請秦王和鈺嬛帝姬看在寡人的薄面上饒了她這一回吧!畢竟阿房現在已經是你秦王親封的夫人了!」齊廢王做了那麼久的王,怎麼不明白秦王的用意,想要反悔退阿房,甭想!先是貶低女兒不懂事,如果嬴政與之計較便失了為人君王的風範,最後提到阿房已經是你秦王親自封的夫人,不可能當著六國的面毀約。
齊廢王也算是厲害了,既保住了女兒,又維護了齊國的面子,還讓嬴政無話可說。可他偏偏算漏了鈺嬛,鈺嬛可是跟阿房同級的,都是帝姬,如今阿房已經嫁到秦國為夫人,自然就比鈺嬛低了好幾個位份。
秦王不再發話,一個清脆的聲音插了進來。
「本宮想知道,這阿房夫人三番兩次針對鈺嬛,是本人的意思呢,還是?」話並未說完,故意留了半截,讓宴會眾人私下紛紛猜測不已。
齊廢王看他好不容易穩住了秦王嬴政,這邊鈺嬛帝姬如此說不是明擺著說阿房所為實屬自己授意,這一盆子屎可是直接扣在了自己頭上。心里暗暗生出一絲涼意,千算萬算竟然忽略了這個丫頭。
沉下臉,對著阿房呵斥道︰「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快向鈺嬛帝姬道歉!」
阿房見眾人的反應,也明白過來了,都怪自己太沖動,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一心想要看鈺嬛出丑,結果反倒讓自己難堪了。
乖乖的跪下了尊貴的身子,一臉誠懇的向著鈺嬛的方向。
「阿房知道錯了,不敢祈求鈺嬛帝姬原諒!」
這女人要是演起戲來真不是吹的,比現代的什麼影後級別高太多了。嫣兒心里嘀咕著,反正就是看阿房不順眼,太做作了。
別人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鈺嬛也不好扶對方面子,好歹人家也是齊國的帝姬。站起身子,一臉驚恐的模樣,聲音拔高︰「阿房夫人言重了,鈺嬛只是開個玩笑罷了,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阿房夫人還是快快請起吧!」演戲,誰不會,想博同情,我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阿房沒料到鈺嬛會如此回答,倒是不知道該不該起身了。
「既然鈺嬛帝姬都說不計較了,阿房夫人還是快快起身吧!」嬴政作為一國之君,當著六國的面,只得給了個台階給阿房。
阿房給你嬴政一個感激的眼神,順從的站起身子坐回了小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