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府,喜迎親。
齊天磊帶著家眷在大門口處等待迎親,他的笑容隨著漸近的鑼鼓聲越來越盛。
夜萱跟在眾姐妹後面,倚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神情。
齊天磊以為她隨著雷府的迎親隊伍走了,現今見她還呆在這里,心下疑惑,但不知為何竟隱隱有一絲開心之感,只是這個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就被即將迎娶宦佩的喜悅沖淡。
夜萱站在那里,見齊天磊上前踢轎,輕柔地將美人抱入懷中,跨著大步朝前廳而去,留下一地殘敗的鞭炮碎渣子。
余氏跟在齊天磊身後,左右招呼,笑意容容,當家主母的派頭十足,夜萱卻從她的眉梢處發現一縷縷皺紋,仿佛一夜間便蒼老似的。
若水穿得繁華艷麗,可臉色卻煞白,眼楮緊緊盯著花轎,透露出嗜血的狠毒。
夜萱瞬間覺得若水,其實是齊府里最真實的一個人,她從來都不掩飾對齊天磊的喜愛,對其他妾室的恨意,現在即便是強勢如她,也感受到了宦佩的威脅了吧。
夜萱又想起自己成親那日,灰暗的天空,還有蕭瑟的寒風,唯獨沒有這一抹挺拔的身影相迎,甚至連祝福之聲都鮮少听到。
她突然覺得很冷,伸手緊了緊身上的貂皮大衣,再也無心這場盛事,悄然退回流花閣之中。
齊府的鞭炮燃了整整一夜,夜萱裹著厚重的被褥,做了整晚的夢,夢中娘親將她擁在懷里,神色中全是憐愛和痛惜。
夢中回到十三歲那年,夜靜趁著左右無人將她推入水中,滿池的水草將她纏住,那種窒息的無力感在全身蔓延,從腳底到頭頂。
耳邊隱約傳來驚呼聲,夜萱只是昏昏沉沉睡著,渾然不知自己已經發了高熱,嚇得熙兒在一旁直哭。
到了傍晚時分,從雷府門前經過的百姓無不發現,那白日里還熱鬧喜慶的府邸,此刻已然將那些紅色燈籠、吉祥對聯換下。
雷府,這場婚事就這般莫名其妙結束了。
雷鳴岩坐在書房之中,桌子上地上,東倒西歪放著幾個酒壺子,雷鳴岩斜靠在椅背上,不時飲上兩口酒,不少酒漬從嘴角溢出,濕了他的前衫。
喜袍,被撕裂了丟棄在一旁。
夜萱寫的那封信被打開放置在桌面上,上頭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只是這幾個字卻叫雷鳴岩痛不欲生。
「一女不嫁二夫,除非死。」
「呵呵呵……」
雷鳴岩發出一連串淒慘的笑聲,將酒壺用力甩到地上,發出刺耳的「 當」聲。
她,竟是寧願死也不想嫁給他的!可是偏生自己無法對夜萱下狠手,這所有的悲痛和難堪,都只能獨自一人承受。
「熙兒,給我倒杯水喝。」
夜萱從床上坐立起來,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做了一宿的夢,醒來只覺得口干舌燥。
「好些了沒?」
熙兒見她臉色不是很好,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許是睡太久的緣故,夜萱的嗓音有些沙啞,「雷府那邊怎麼樣了?」
「听說將所有婚嫁裝飾全撤了,雷老爺將自己關在府中,誰也不見。」
「哦。」
夜萱幽幽應了一句,白日里雷鳴岩沒有再派人過來鬧事,夜萱便已經知道了他的抉擇,他終究還是不忍將自己逼上絕路的。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