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錯,大家可以用一切驚悚的字眼來形容我要講述的場面︰不管是山崩地裂,還是宇宙大爆炸都不為過。猛烈的撞擊到了什麼東西,只听見車子前窗突然「 當」一聲,車子在一段很長距離的打滑聲音似乎要把整條街道撕裂開。李易驚嚇之中踩盡了剎車,緊接著一陣搖搖晃晃的顛簸,然後直接眼前直接黑屏……
等他們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車的前窗上的安全玻璃裂開了一道口子,一條很鮮紅的血河沿著那條玻璃裂痕緩緩的流下來,刮雨器不停的掃弄著車頂上流下來的血水,許久許久車上方的血都沒有流干。他們三個沒有一個能很快的回過神來——因為徹徹底底的被嚇壞了——而剛才撞擊到得是什麼東西?!
「下車,快下車看看,咱們好像真的撞到人了!」豆豆已經意識到這次闖了彌天大禍了,錯誤已經造成。李易跟張杰坐在車上,兩只腿直發抖已經動不了了。
「快點啊!!」終于他們回過神來,哆嗦著去推開車門,心里一百個祈禱著那只是一個錯覺,或者只是撞到一只小動物。
可惜,躺在車輪旁邊的是一個滿身鮮血的女人,她的頭發很長,散亂著蓋住全部的臉,一襲白色的布裙子被血水染紅了半邊。雨水和著血一起從她身上流出來,像細菌一樣的在地上爬開,不知道死了沒有。
「該怎麼辦?」張杰不慌則亂,越慌就越亂。
「我,我也不知道!」豆豆看著這一幕已經哆嗦不已,就在她想後退時,女人——那個趴在地上滿身鮮血的女人突然一掙扎,叫了一聲突然伸出一只手來——依舊用整只都是血的手拽住辛辛的褲管︰「救救我,我好疼……救救我!疼死我了!」她的手不住的顫動,卻拽的非常緊,豆豆被嚇了一跳,哭著使勁的想甩開她,可是整個腿像是被某種枷鎖一樣死死的鉗住。
女人的眼楮相當可怖,布滿血絲的盯著豆豆跟旁邊的張杰、李易,像是要把他們活活吃下去。她不住的捂著染滿鮮血的頭顱叫喚︰「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血沾上了頭發,粘糊成一團,她疼的幾乎要把頭皮硬生生的給扯下來。
最後突然感覺又是一個掙扎,或許這是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個生疼,她就在這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天空突然之間,劃過一道彎彎曲曲的閃電。
「走,快走!撞死人了!」很不幸,這是李易的聲音,豆豆看著李易驚慌失措的樣子,甚至連上車都摔了一跤,也怕了。慌不擇路的想跟著李易走,這時她才發現女人拽住自己褲管的手很緊,根本沒辦法甩開。女人死了,可是她的手竟然還拽著她的褲管,她本來就嚇壞了,只得站在原地幾乎要哭出來似的叫張杰︰「張杰,快來幫我,我……」
張杰前面已經說過,他是一個修道者,所以眼疾手快,跑過來蹲下來,在大雨之中她使出全身力氣地掰開那個女人的手。當他們仨都回到車子上的時候都可以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而他們在慌亂之中,已經把任何的東西全部都撇下了,什麼良心什麼救急什麼品德全部都在那個晚上統統丟棄,從那個踩下油門的動作開始放開離合的那一刻,從開著車碾過那具尸體的時候,他們就什麼也不是了。只有殘留的一個夢,噩夢,沒日沒夜的噩夢。直到今天,時間未能洗刷。
心虛,使得從那天開始,豆豆幾乎每天都要翻閱報紙,後來她發現那一個女人真的在那場車禍中身亡了,並且報紙上公開懸賞捉拿肇事司機。終日的,惶惶不可終日。而這也成為他們仨的一個心病,彼此幾年來都不願去揭這一層傷疤。
她以為事情慢慢會因為時間而淡去,直到被遺忘——但是現在李易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死狀跟那天滿臉鮮血的女人簡直一模一樣,太可怕了,還有那句用血寫出來的字︰李易是第一個。
那個女人回來了嗎?
「我會不會是第二個?」豆豆終于哆嗦著說出這一句話。
這天,我起的有點晚,不過還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課。精神有點萎靡,老是覺得胸口有一股氣堵在那里,呼吸特別的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累了,真的是好累,要是能夠多賴一會兒床的話,一定是一件很美的事情。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匆匆的起床盥洗了,連早飯都未及吃便直接出了軍大校園。
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才攔到一輛出租車︰「師傅,到市殯儀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目的地有點……司機臉有點面露不善,我感覺如臨大敵四面楚歌,也不敢輕易多講一句話。路途遙遠,一路上都是沉默,直到將近半個小時後,出租車在殯儀館前面停了下來。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我感覺坐上這樣的車子,真的是很無聊。
我來不及多想就匆匆走進殯儀館,殯儀館的大門之前呈一字排開,全部都是花圈,還有擠成一團的車子,我在門口愣了一下,想不到參加李易葬禮的人著實不少。
一進去場面不能說浩大,人群相互都不講話。空氣之中有一種味道,淡淡的,像是錫箔的香味。
李易的母親在講台上致詞,我走進人群中,盡是著裝黑色帶著墨鏡的生人,個個表情嚴肅,沒有任何的一絲「林不帥式」的那種不正經。我走進去突然在人群之中他看到小香,還有……她正挽著的蔣勁天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位置。她今天顯然沒有化妝,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看上去顯得有點憔悴。看來這幾天她過得也不怎麼好吧。
喇叭里傳來了哭聲,細細簌簌嚶嚶郁郁。李易的母親已經哭得致詞不下去,旁邊的未亡人幾個上來慰問,表示關切。卻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體會,身為人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種悲痛與淒淒。
更為可笑的是,李易死的不明不白!就是死的不明不白,或許,用封建不科學的話來形容更加貼切,他就是死的不干淨。
我听得心中不是滋味,本打算葬禮後,借故問一些李易的事情,或許能了解一些其他的訊息。可惜現在這個情況,估計……我轉過頭去看小香,她在看著自己。小香對著我點頭示意了一下,而我卻感覺心中微疼正打算向她走過去打招呼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眼前走過。
我來不及細想,最終撇下了這個招呼直接就追上去小聲的叫了一聲︰「林曼。」
林曼回過頭來,臉上微帶淚痕,沒有開學在校車上的那種陽光——可是這種場合,誰會陽光呢?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我︰「你是?」
「你可能不認識我,開學的時候是你接我們來學校的,呵呵,我叫翔,是大一學生,你好。」
「哦,你好。」林曼跟我握過了手,我看的出來她似乎不願多談,她對自己欠了欠身,就走了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追了出來︰「等等……」在車場,我終于追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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