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自嘲的笑了笑。
「挺好的，耿大哥對我挺好的。」只是那種好不是戀人間的好，像是大哥哥對待自己的小妹妹般的好。
「真的很好嗎？」
賀明昊看著她，那雙眼黑白分明，眼角微一上挑，懾人的眼神里，精明而透著洞察，削薄好看的唇瓣微抿起來。
賀藍薇將頭低下，不敢對上他的眼楮，手捏著裙擺，沉吟片刻，鼓足勇氣道，「大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處理好。」說完後背沁出一層汗，心居高不下，懸在半空中。
窗外一束路燈的光斜斜的照在他肩膀上，襯得他稜角分明，分外的冷峻。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對大哥說話，拳頭彎曲緊握，心因為他淡漠冷峻的表情再次緊了緊。
賀明昊就那麼看著她，不咸不淡的目光讓賀藍薇坐立不安。
水順著發梢低落在肩頭，白色肩帶暈染開透明的白色，滴答滴答。
「大哥，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冷冷的聲音打斷了，眸光中閃著冷意，如寒涼的泉水，唇盤的笑讓賀藍薇覺得毛骨悚然，空氣都仿佛凝聚住了。
「薇薇，還記得我當初是怎麼承認你媽的身份的嗎？」他聲音淡淡，但那聲薇薇卻重重的砸在賀藍薇的心頭，一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緊握著拳頭，修剪的干淨整齊的指甲掐著手心那塊，前一秒還粉女敕的唇瓣此時蒼白如雪，身子微顫。
她當然記得，也許至死都不會忘記！
唇瓣慘白微顫，眸中閃爍著驚恐害怕，後背挨著椅背，脊柱處升起一層涼薄之意，冷風陣陣。
一室橘黃色的燈光，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有的只是寒意。
「薇薇，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經常和你說過的一句話，嗯？」他唇畔依舊微彎，清俊妖嬈的面孔上帶著魅惑的笑容，尾音上揚，將賀藍薇心中最後的一絲溫暖消磨殆盡，拉進最後的深淵。
他很少喊自己薇薇，只有在他心情不好或者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如此叫她的名字。小時候不明白，以為這是大哥對她的寵溺。因為以前他總是會用溫暖的笑容看著自己，模著她的腦袋對她說，「薇薇要听話哦！」
賀藍薇的心抑制不住的一顫，呼吸微重，清亮濃黑的眼神宛如一潭死水。
「薇薇你知道嘛，我從來沒有想讓你嫁給耿栮，因為……」濃密卷長下妖冶的雙眸釋放著淡如薄霧般的笑，眼底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聲音沒有溫度，「因為……你是我的……」
從頭到尾你都是我的！
下一秒伸手，捏起她的下顎微微抬起，涼薄的指月復模索著她唇瓣，氣息撲灑在她的臉上，聲音溫柔似水，卻听得賀藍薇膽顫心驚。
她被巨大的害怕籠罩住了，說不出一句話。
「薇薇，我當初同意你和耿栮訂婚的時候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忘記，因為那是我的底線。」
好看干淨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
線條分明的漂亮臉上明暗交織，明明眼神里怒意在翻滾，但唇角的笑卻妖嬈艷麗，兩者都不容人忽視。
——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湛藍的天空上漂浮著幾朵悠閑的白雲，時而風吹過，雲像是會走動一樣，往前挪了一絲絲的。
仁心醫院的環境是極好的，站在病房里眺望著窗外，能看到一大塊空地，草坪青青，栽植著不少花和樹木，還有一些適合老人和孩子玩的器材。
離著草坪的不遠處有一座亭子，不少老人會在護士或者家屬的攙扶下坐在那里休息，三三兩兩的聊著家常話。
康佳站在窗外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將窗簾拉上，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一瘸一拐的往病床上走去。
寬大的病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極其不合身，襯得她人更小，身材更羸弱了，皮膚有些蒼白，頭發披散在肩上，左腳上還打著石膏，被硬月兌著往前走，眸中掠過一絲不甘心和嫉妒。
她住的是豪華病房，里面的設備樣樣齊全，還有小型的會客廳，廚房衛浴更是一一俱全，可是她不喜歡這里。
因為這些通通都是施舍，是施舍！
拳頭慢慢的彎曲，握緊，指甲蓋慘白如雪，沒有一絲的紅潤。
手背上被石頭劃過的傷痕已經開始結疤，有一條從臂彎處蜿蜒至虎口處，顯得有些觸目驚心，青筋因為憤怒而顯露出來，血管自然也是被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牙齒咬著唇瓣，狠狠的咬著，猩味倏地彌漫在空氣中，鮮血從唇面上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白色的石膏上，慢慢的滲透進去。
白色，紅色，交融在一起。
整張臉因為嫉妒而變得有些扭曲，尤其是那雙眼楮，原本還能用清亮來形容，可是此刻里眸中彌散著一股渾濁的黑霧發出駭然的光。
下一秒拳頭狠狠的砸在床沿邊，如發了瘋似的捶打著，黑發隨著動作上下起伏著，遮住著她的面孔，雖然看不到但卻能想的出來。
咬牙切齒，憤怒，嫉妒……
「顧沐陽，你確定這樣做不犯法嗎？」
VIP病房里的情景通過針孔攝像頭清清楚楚的傳輸到對面房間里的電腦上，顧沐陽將程子虞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個兒則是慵懶的斜靠在藤椅上，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眾生的笑。
修長的手指握著鼠標點動著，不知道在倒騰些什麼。
听到程子虞的問話後，手一頓，松開鼠標，捏著她的下顎，讓程子虞與自己面對面，灼熱的呼吸打在她的眼楮上，長而卷翹的睫毛輕顫了幾下。
「你不說還有人知道嗎？」他神色淡然自若，捏著她的下顎微微抬起，微微前傾，唇印了上去，話語消失在唇間。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但她的味道實在是美好了，顧沐陽真的不想要離開，在她的唇瓣上流連忘返，親了一遍又一遍。
等他松開程子虞的時候，某人的櫻唇紅腫，猶如被疼愛過的嬌艷花瓣，那顏色的格外的魄人。原本澄亮清明的眸子中蘊著絲絲的水霧，又帶著別樣的風情，低垂著濃密的睫毛不去搭理顧沐陽投來的目光。
哼，每次就會這麼一招。
程子虞月復誹著，有些不甘心，思量著自己是不是也要弄個殺手 ，這樣才算是平等嘛！
敞亮的病房里正對著陽處，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地板上，留下長長的陰影，斜斜的。
兩人交疊著做在椅子上，背影合成一道，格外的融洽和諧，顧沐陽寬厚的背將程子虞整個人都擋住了，站在窗前不仔細根本無法分清到底幾個人。
「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是康佳自導自演的嗎？」程子虞沉思片刻，猛地抬頭，不料動作過猛居然撞到了顧沐陽的下顎。
「哎呦——」連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頂，然後抬眼望去，顧沐陽的下顎竟然紅了一片，驚呼道，「顧沐陽你沒事吧，怎麼這麼紅啊！」她的腦袋瓜子又不是鐵做的。
美眸圓瞪，張大著嘴，身子往前傾，但又怕再次踫到他的下顎。
「沒事，沒事。」顧沐陽臉上倒是沒多大的表情變化，依舊是淡淡的神色，中指指月復輕輕的摩挲著下顎，一遍又一遍，在听到程子虞詫異的聲音後，劍眉微挑，炯炯有神的深邃眸子落在她的臉上，安撫道，「就是有點紅，疼倒是不怎麼疼的。」
程子虞看著那片深紅色，哪里會相信這話。
伸手拿開他的手指，將柔軟的掌心覆了上去，輕輕的打著圈轉動著，動作輕柔緩慢，生怕自個兒再不小心弄疼他。
邊揉邊嘰嘰喳喳不停的問著，「力道如何，會不會很疼啊，要不然我去拿點什麼藥膏給你涂一下，等會兒會不會腫起來啊？」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好看的黛眉也跟著微微蹙起，如水的眸子中掠過一絲的歉意，小臉有些囧。
顧沐陽原本想多享受一會兒這麼溫柔的服務的，但一看到她滿是歉意的眼神後，瞬間改變了想法，削薄的唇角微微掀起，那笑如沐春風，嗓音清潤好看，「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就是被踫了一下，真沒事，你別小題大做了。倒是你，剛才有沒有撞疼啊，我听你剛才哎呦了一下！」
說完，也伸手揉著她的頭頂，動作同樣輕柔無比，好似對待著珍寶一般。
原來，對于自己愛的人，你總會小心翼翼。
程子虞突然想到這句話，心里暖暖的，感覺像有一股熱流涌上心頭，甜蜜蜜的，不容忽視。
我們也許是很強大的，但是再強大的人在戀人的眼中卻永遠都好似玻璃女圭女圭般，就算是一個很小的踫撞，戀人都會覺得如臨大敵，然後正襟以對，這就是你的愛人，愛你的人！
——程子虞
很久以後，程子虞的微博上出現了這樣一段話，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兩個人你幫我揉，我幫你揉。
忽然抬頭，低頭，目光相對許久，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流光四溢，風華絕對。
空氣中透露著淡淡的溫馨，隨著清風帶過來的花香吹進了心窩。
就在兩人繼續沉浸在著片刻的溫柔之中時，電腦里傳來了一陣的說話聲音，是個男的，聲音粗礦。
兩人連忙將目光轉頭到電腦屏幕上。
……
康佳所在的病房里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男的，身材魁梧，帶著鴨舌帽，頭發比一般男的都長，齊肩，不過因為背對著鏡頭所以看不清他的模樣。
「現在怎麼辦，那些記者根本進不來。」說話的是康佳，面色著急，眉頭皺的緊緊的，聲音也帶著絲絲的著急。坐在病床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放在疊的整齊的被子上，身後墊著枕頭。
放在身側的雙手依舊是緊握著，但盡管這樣也無法平復她的怒意，拳頭下的床單被抓的早已是皺皺巴巴。
現在她的計劃根本不能實現。
原以為只要將這件事報道出去，然後記者們肯定會找到醫院來，那時候她在演幾場好戲，那程子虞撞人事件肯定會被大肆渲染。
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再加上她身上的這些傷，到時候她再以受害者的形象出現為程子虞說些好話，那麼她的形象自然而然的就會回來，相比較之下，程子虞的形象則會一落千丈。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她在腦海中都演練了無數遍，就算是面對鏡頭要說的話她都在家里對著鏡子練習了數十遍。
只是她忽略了這點，其實這也不是康佳的錯。
仁心醫院對待VIP病患的隱私從來都是保護的很好的，沒進過五樓的人根本就不清楚樓上會有些什麼樣的設備。
再精密的陰謀注定會被一個不起眼的小洞給戳破，而這個小洞就是這層樓的巡查和保護。
「進不來我能有什麼辦法，這里所以的病房門上全部裝設的面部掃描，只要是記者狗仔一出來，長廊上的燈就會自動亮起來報警。」男人說的漫不經心，聳聳肩繼續道，「或者你自己出去啊！」
康佳看了看門口，眉頭微皺，有些不高興，但更多的是無奈，要是可以的話，她早就自己出去了，但不知道是誰下了死命令，只要她身上有任何一點傷痕都無法出院。
想到這里她有些急躁了，忍不住催促著。
「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啊，我再這里一直待著也不是辦法啊！」每天只能待著這個病房里，她都要被逼瘋了。
男人依舊是被對著鏡頭，不過卻將自己戴的鴨舌帽給摘了下來，放在床尾處，然後慢步著靠近康佳，坐在床沿邊，聲音低沉沙啞，「我能怎麼辦，你知道的我上來一次也不容易啊，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男人顯然此刻是打算袖手旁觀了。
「佳，不是我說你，你這次的決定實在是太草率了，你知不知道那是誰啊，顧沐陽啊！」男人繼續道，聲音越來越低，一手抬起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捏起她的下顎抬起，「他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你不該這麼做的。」語氣中多了幾絲的心痛。
房間里的燈光不是很好，窗簾遮掩著外面的陽光。如果不是康佳病床上的那盞藍色的小燈亮著，估計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下顎處傳來陣陣疼痛，像是將要她的骨頭捏碎般，面前的男人目光幽深駭人，眼珠邊緣處隱隱有些紅色，「佳，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那頭，程子虞的目光一直未從這個男人身上離開，嘴里念念有詞著，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眉宇微展。
「怎麼了，在想這個人是誰？」顧沐陽微闔的雙眸緩緩的睜開，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深邃漆黑的亮眸中掠過一抹復雜的光芒，削薄的唇瓣微啟，在程子虞的耳邊耳語著。
程子虞的心思一直在這個人的身份上，絲毫沒發現現在的姿勢多麼的……不和諧。
點點頭，眼楮直直的盯著那人的背影，咬著唇應道，「嗯，我總覺得這個人的背影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見過。」
越看越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再哪里見過。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有些氣急敗壞，「干嘛不轉頭來啊！」
只要他露出那個側臉，她就能想起在哪里見過。
程子虞握緊拳頭，恨不得直接跑到康佳的病房里去，然後將那個男人轉過來正對自己。
一旁的顧沐陽倒是氣定神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笑笑，那雙好看狹長的眸子里充滿著笑意，「好了，干嘛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生氣呢，咱們總會知道他是誰的！」
神色淡淡，就連那語氣也是淡淡的，給人兩種感覺。
一種是漠不關心，反正是誰我也不想知道；
還有一種就是胸有成竹，所以才這般的淡定自若。
程子虞更傾向了後者，想到這里眼楮一亮，糾結神馬瞬間消失了，身子往他胸膛上靠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他的耳垂，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聲音軟綿綿的，「顧沐陽！」
「嗯？」尾音上挑，目光落在屏幕上，「干嘛？」
「你是不是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了啊？」見他眼神不在自己的身上，程子虞雙手貼著他的臉頰，扳過來讓他看著自己，嘟著唇。
肯定猜到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悠閑呢？程子虞心中月復誹著，已經有了判斷，手不斷的騷擾著他的耳朵。
「說一下嘛，這個人是誰啊？」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知道啊，迫切的想要知道，撓心的想要知道。
程子虞不安分的坐在他的懷里，扭動著自己柔軟的身軀。
眉宇間含著妖嬈之色，瀲灩無雙的鳳眸微翹，瑩白如玉的臉頰上透著淺淺的粉色，欲語還休。
好吧，她承認她在使用美人計，不過還不怎麼習慣。
「顧沐陽——」她故意將他的名字最後一個字拉長，聲音越發的柔軟，嬌滴滴的，忽閃著長而卷翹的濃密羽睫。
食指指尖順著他的劍眉往下，拂過眼臉，貼著顴骨，流連在他光滑細膩的臉頰上，呼出來的溫熱的氣息卻仿佛是故意所為，撲灑在他的耳蝸上。感覺到顧沐陽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咯咯笑了出來，聲音性感撩人，「說一下下，就一下下……」
顧沐陽眸色越發的沉，但面上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勾起唇笑的那叫一個高深莫測，直直的讓程子虞的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覺有些不對勁，手上的動作倏然停止。
唇角的笑凝滯了，下意識的想要從他身上站起來，然後有多遠跑多遠。
因為她看到顧沐陽眼中那道不同于往常的光芒了，濃烈如酒，火熱，激情。
嗓音低醇，性感沙啞，兩手掐在她的腰際，讓她動彈不得。
「看來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竟然敢撩撥他。
如果程子虞敢用手去觸模顧沐陽的胸膛的話，絕對會發現那溫度絕逼的火熱無比的，滾燙燙的。
渾身的血液翻滾著，沸騰著，叫囂著，奔騰不息著。
肌肉緊繃著，但卻固執的禁錮著程子虞的腰肢，不讓她有絲毫的動彈，額頭上沁著細細麻麻的汗珠，如琥珀般 亮的眸子此刻墨色深染，恍似潑墨般。
唇，微微靠近，即將貼上……
「啪——」響亮的巴掌聲傳進兩人耳內，兩人皆一怔，所有的意亂情迷此刻通通被打飛了。
轉頭，盯著電腦屏幕。
病房里，康佳和那個男人對峙著，空氣很冷，時間仿佛靜止了。
康佳墊在身後的枕頭此刻落于男人的腳邊，右邊的臉頰上印著一個清晰無比的巴掌印，根根手指清清楚楚，嘴角破皮隱隱有鮮血往下淌的跡象。
看這情形，應該是兩人因為言語不和，康佳生氣後拿著枕頭扔向男人，而被惹怒的男人則打了她一巴掌。
「這個男人是個左撇子！」顧沐陽突然出聲，語氣凝重，眉宇微蹙起，雙眸微眯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程子虞原本還沒注意到這點，但听到他的話後，一愣，隨後點點頭，不過眉頭也跟著緊蹙起來，抿著紅腫的櫻唇。
心里卻暗自佩服顧沐陽的觀察力。
男人，長發，魁梧，左撇子，心中一一將這些小細節羅列出來，然後對上這個圈子里可能有這些細節的人臉。
病房里的空氣凝滯著，帶著嗖嗖的涼意。
康佳捂著自己的右臉頰，舌尖舌忝去唇角的血跡，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哀怨般的望著對面的男人，許久才幽幽出聲，「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有些瘋子般的將身體朝著男人傾靠過去，手握成拳使勁的捶著男人的胸膛，發泄般的隨便亂打著，嘴里一個勁的念叨著，「要不是你的話，我會這樣子嘛，都是你，都是你……」
粗糙沒有光澤的長發隨著身體的搖晃也前後搖擺著，有種群魔亂舞的感覺，發掩住她的面容，讓人看不到她的神色。
程子虞看著近乎發瘋崩潰的康佳，有些不忍的咬著唇。
這樣的情形根本不是她想看到的，當時之所以沒有阻止顧沐陽的決定，是因為那件事本身就是康佳的錯，她只是替自己討回公道而已。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經紀公司竟然會選擇和她解約，甚至是沒有人願意簽她，這比雪藏還要可怕，這是要將她逐出娛樂圈的前奏。
想到這里，程子虞略微有些不忍，轉頭看向自家的男人，眼神帶著些小糾結和難以抉擇，抿著唇瓣。
剛想開口，就听到男人暗啞低沉宛如野鴨子般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的輕蔑，「你是為了我嘛？是我讓你為了爭取一個角色就不知廉恥的爬上那些導演的床上嗎？是我讓你為了爭取一個女二號的角色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嗎？哼！」說完輕笑了兩聲。
寬厚粗燥的大掌毫不留情的拉開自己胸膛上錘擊著的拳頭，一個巧勁將她推靠在床上，有些厭惡的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條干淨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胸前被她打過的地方。
這個動作無不是刺激著康佳。
我嫌你髒，這是無聲的台詞。
「你什麼意思，我還踫不得你了嗎？」康佳死死的盯著那塊手帕，下一秒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爬向男人，想要將手帕搶奪過來，扔了，慘白龜裂的唇瓣好似干涸的河流，聲音也因為幾次的嘶吼而啞了，「你以為這樣你能顯得你有多干淨嘛，我是不擇手段，但我那是為了完成我的夢想，你呢，你算什麼東西，你和那些男人有什麼區別，記住，你也是踫過我的，你也是髒的——」
最後一句，她真的是用勁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細長的脖子上青筋血管無遺不是顯露的清清楚楚，肌肉都跟著緊縮起來了，雙眸充斥著猩紅色。
男人只是冷笑了兩聲，小心翼翼的將手帕重新疊好，然後放進口袋里，動作不急不緩，絲毫不講康佳的話放在心里。
幽幽的藍色光芒閃爍著，跳動著，深藍帶著淺淺的黃色，宛如鬼火般照耀著病房。
自己曾經愛的男人，現在卻輕柔的貼身帶著別的女人送的手帕，康佳忍不住自嘲的笑著，笑容淒涼，眼底深處氤氳升起著水霧，但很快又被她給壓下去了。
「佳，我這次來看你，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既然你有你的夢想，我有覺得追求，那咱們就到此為止吧！」男人貌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伸手想要去觸模康佳的臉，不過卻被她給推開了。
她從床上爬起，然後理了理散亂的頭發，模了模有些發燙紅腫的右臉，再看看面前這個曾經和自己海誓山盟，神情無比的男人。
就那麼靜靜的望著他，嘴角還凝著笑。
下一秒，甩手給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也不輕啊，聲音在密閉的空間里回響著，嗤笑著說道，「你以為現在把我一腳踢開你就能過好日子了？我告訴你，不可能，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現在就下去然後告訴樓下的記者，這件事你是主謀，而我是被你逼迫的。我康佳活不下去了，那你也別想好好活著，你說的，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能離開誰。」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很顯然沒有想到康佳會突然給他這麼一巴掌，震驚之余更多的是生氣與暴怒，口氣也跟著不善起來，「你以為你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嘛，你現在就是娛樂圈的一個垃圾，走到哪里都惹人嫌，而我呢，我現在可是畫壇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難道你都沒看電視嘛，我的耿直善良可是大家眾所周知的，況且我的背後還有趙家撐著呢！」
說完，不無得意的大聲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給自己找好了後路，他才懶得來看她呢！
男人比女人要無情的多，但女人有的時候卻比男人要來的狠毒。
最毒婦人心，不是說著開玩笑的。
而現在的康佳，就是這樣。
既然不能共生共存，那就來個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安生。
兩個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其他兩人看在眼里。
……
「畫壇？」程子虞小聲的嘀咕著，隨後拿出手機在百度上寫了幾個關鍵詞，畫壇，長發男子，隨後就跳出來不少信息。
程子虞點開幾個報道，大致的掃了一下報道的內容，然後將旁邊的照片放大，很快就知道了這人的名字。
「齊磊，男，28歲，憑借一幅《戀家》而讓大家認識他。據悉這部作品是他歷經三個月才創作出來的，年老的父母在家鄉的田里彎腰干著農活，而在外上學的兒子則眺望著遠方，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和思念……」程子虞小聲的讀著報道，扯著唇，報道字數很長，說的都是些有的沒的。
繼續滑動著屏幕，程子虞發現這個齊磊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很出名，就是當時得獎的時候被報道了一下下，而他出名的真正原因應該是和欒音掛上關系，這應該就是他剛才所說的身後有趙家吧。
欒音是趙家的外孫女，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而欒家都是些外戚，趙家就將欒音帶了回來。
當然了，這些全部都是報道上說的，是真是假，程子虞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應該至少有七分真吧。
程子虞腦海中突然掠過一道閃電，阻塞在她記憶中那團黑霧豁然消失，她終于想起來在哪里看到過這個男人了。
笑眼眯眯的拍著顧沐陽的肩膀，說道，「顧沐陽，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個齊磊了！」
顧沐陽盯著屏幕上，在听到她興奮的語氣中轉頭望著她愉悅的神情，開口，「在哪里？是在A市的時候嗎？」他劍眉微挑，含著笑意，修剪的干淨的指甲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神情悠閑自若，不急不慢的問著。
這不問還好，一問，程子虞像是炸了毛老鼠，從他腿上跳開，站在那里，雙手插在腰間，氣呼呼的瞪大著好看的眸子，咬牙切齒著，「原來你真的早就知道了，你竟然不告訴我——」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字一句。
害的她一個勁的在琢磨著這個人到底哪里見過，魂淡，殺千刀的，騙子，程子虞心中將顧沐陽罵了好幾遍，但怒意卻沒有消下去的跡象，反而騰騰騰的往上蹭。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嘛，我只是覺得你會想出來的，畢竟直接告訴你的話，我覺得這是在侮辱你的智商！」顧沐陽看著某人鼓著腮幫子，好看的黛眉豎起，清亮的鳳眸中流轉著怒火，終于開口安撫著，嗓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伸出健長的臂膀將她摟了過來。
「你侮辱我的智商還侮辱的少嗎？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沒有侮辱過我的智商啊？你說啊，你說啊！」食指戳著他的胸口，嗆聲問著，撅著唇，眼楮往上挑，一副不願搭理的模樣。
程子虞這話說的絕逼是真的，她的智商就是在顧沐陽侮辱和侮辱之下漲起來的。
顧沐陽很認真的聆听著她的教訓，時不時點點頭，濃密的睫毛眨動著，漆黑如玉的眼楮里跳躍著笑意，唇緊緊的抿著，生怕一個不注意就笑出來。
「嗯，嗯，嗯！」
三個單音節，一次比一次的聲音響。
「我知道錯了，我應該在想到之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你的，我不應該高估你的智商，我錯了，子虞你就饒了吧！」溫潤如玉的清雋臉龐上很少能看到他如此幼稚的一面，仰著頭看著程子虞，臉上寫著六個字，求蹂躪，我錯了！
手拽著她的衣服，動作很小的拉扯著。
「撲哧！」程子虞因為這個動作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要知道以前這個動作都是她做的，都是她拽著顧沐陽的衣角，然後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見程子虞笑了，顧沐陽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張幼稚的臉瞬間就被收回，取而代之的是那張酷酷的臉龐。
知道了這男的是誰，下面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顧沐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腦勺，然後松開她，徑自走向陽台。
程子虞本來也想跟著去的，但一想他應該有事，所以就坐在位置上，不過卻轉過身看著陽台處。
偌大的落地玻璃門投射著金光四射的光線，發散到四周，然後隱匿在空氣中，門被推開一小半，風悄悄的溜了進來，吹揚起米黃色的窗簾。
顧沐陽身形頎長，陽光打在他的身上，閃著金光，如謫仙般，氣質出塵，看的人有些失神。
踱步走在陽台上，手上拿著電話，不知道在交代些什麼，神色有些凝重，是不是的抿著唇，直到電話結束後，緊蹙的眉宇才漸漸的松開，捏了捏眉心，往屋內走來。
程子虞則在他進來的那瞬間就轉身過去，看著屏幕。
其實看不看都無所謂啦，因為這些都被保存下來了，從頭看起都是可以的，完全不用擔心錯過了什麼畫面。
……
病房里，一團糟。
潔白的被子上被踩著好幾個鞋印，康佳身上的病服扣子被扯開了，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被掃落在地上，抽屜悉數被打開，里面被翻得亂七八糟。
男人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惡狠狠的盯著康佳，慢慢的靠近康佳，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戾氣，伸手抓住她的一把長發往上提。
「東西呢，到底在哪？」說著將她的頭發繼續往上提，甚至是將她的長發捆在自己的手腕處。
在力量上，男女差距還是很大的，再加上康佳還有一條不方便的腿，根本不是男人的對手，疼的臉都皺在一起，眉毛擠在一下，尖聲叫著，「疼——嘶——」
不過男人置若罔聞。
「我再問一遍，東西呢，到底在哪兒？」
康佳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被揪掉下來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疼的齜牙咧嘴的但就是不說話。
男人見她不吱聲，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臂彎出的肌肉都出來了。
一直看著屏幕的程子虞出聲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讓這兩個人這樣。一個死命的想要得到，一個死命的不肯說！」
「應該是齊磊的把柄在康佳手上吧，要是以前的話也就無所謂了，但現在齊磊想要和康佳劃清界限，那東西自然要拿回來。」顧沐陽沉吟片刻，不過緊接著道，「反正和咱們沒有關系。」
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銳利鷹鷙的黑眸越大濃稠，拳握起，又松開。
敢動他的人，代價絕對是她受不起的。
聞言，程子虞跟著點點頭，「那咱們下面怎麼辦？」
雖然這件事沒有鬧得沸沸揚揚，但當時現場有不少圍觀的人，所以……
顧沐陽垂眸低斂，沉思片刻，笑笑模著她的腦袋，「沒事的，我會處理好的，你這幾天就當是放假唄，好好休息一下。程姨不是打電話讓你回家陪陪她的嘛！」
程子虞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等齊磊離開康佳的病房後，他們倆才出來，然後從VIP通道下去的，直接到達地下車庫，驅車離開。
……
因為這件事，《錦繡傾歌》這部電視劇再次被有心人拿出來作為話題，有人說是借機炒作，也有人說親眼看到了，總之是眾說紛紜，各人都有各人的看法。
雖然顧沐陽已經盡力的將這件事壓下去了，但還是有少許幾個不怕死的雜志社將事情報道出來，只不過將其中的人名都用姓的大寫字母代替了。
簡單在她剛到家的時候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她不用擔心，至于手頭上的工作暫且都先押後，等這件事過去了再說。
程子虞反正是沒什麼，不用工作神馬的最開心了，愉快的接受了這個決定，聲音清脆的應下了，這讓電話那頭的簡單一度認為她是不需要休息的。
「中午吃什麼？」
顧沐陽從書房走了出來，身上的西裝已經月兌下，換上了輕便的家居服，袖子卷了好幾圈，露出細長精瘦的手臂，目光看向坐在沙發上看碟片的程子虞。
兩人都不是很喜歡出去吃飯，一般只要是顧沐陽回來的話，都會在家里煮著吃，一來二去廚房里的那些工具都被利用起來了。
程子虞手指低著唇瓣，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烏溜溜的轉動著，突然很嚴肅的看著他，「顧沐陽你不去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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