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濃,明月卻還未上枝頭,除了風的聲音,便是風吹過樹木,沙沙作響的聲音,偶爾山腰下還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呂凌淵屏神靜氣,在暗影中模索前進。血手印真在石屋里嗎?呂凌淵不敢確定,但不得不去,他有足夠的理由要去那里。
呂凌淵在黑暗中,一步一步模索著,走了很久,慢慢地,月亮爬上枝頭,點點清輝灑進山林,山林中越發顯得靜謐和詭異。走著走著,呂凌淵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越往前走,這種不安越強烈,覺得後面東西跟著,後背有一絲絲發涼。
他開始幻想一些畫面,也許一回頭,會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也許不是女鬼,而是一個臉上血淋淋的厲鬼,又或者是一個無頭的惡鬼,不管是什麼鬼,都不會很好玩。他仍然向前走,如今,後面不管是什麼東西,他也沒心思去害怕,只要還沒有攻擊,便不用回頭。
世上最可怕的東西,無非是自己的恐懼,或是難以識別的人心,即便後面是妖魔、惡鬼、靈妖或是負靈,都沒那麼可怕,或者是路過的吧,呂凌淵心想,只要不來招惹我,各自相安無事,如果後面的東西膽敢攻擊,我會毫不留情的還擊。
後面那東西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急促的呼吸,那樣的近,以至于他覺得,再走幾步,那東西便會貼近脖子,如果回頭,說不定腦袋正好與那東西撞上。如果是這樣,那一定很好玩,他可不喜歡這樣,于是,他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靜靜地站著。
他不回頭,並不是表示害怕,只是不想看見不願意看見的東西。見他突然停下來,後面的動靜立刻消失,但呼吸卻沒有停止,甚至還有些急促。有三個人的呼吸,呂凌淵心念一動,便知道是怎麼回事,笑了笑,大聲招呼道︰「我知道是你們,出來吧,別在後面跟著了。」
後面見他打招呼,略一遲疑,終于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呂凌淵面前,其中一人道︰「呂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不但知道後面有人,還知道是我們,小中想不佩服都不行。」原來後面三人,正是那山中猴姚小中以及兩名獵戶,呂凌淵的笑容很燦爛︰「既來之,則安之,一起走吧。」
姚小中道︰「請!」與二名獵戶上前帶路,呂凌淵跟在三人後面,不再說話。////他不想問,也不想說,三名獵戶既然跟來,那定有跟來的理由。在路上,三名獵戶主動說了原因︰姚小中跑了沒多久,氣血翻涌,十分難受,擔心死在山里,正在著急,兩名獵戶來找他;他身受重傷,下山不方便,思來想去,決定跟著呂凌淵。
後面的行程快了很多,很快,呂凌淵發現幽暗的樹林中出現了一個石屋,石屋看起來很大,卻看不見門,他以為門在別的方向,問道︰「門在哪邊?」
姚小中回道︰「門便在這邊,只是樹藤雜草太多,把門給堵住了,必須走近一些,才能看得清楚。」呂凌淵依言,走到石屋跟前,這石屋還真是不小,高約有一丈二,寬卻足有五丈,周圍長滿了樹藤雜草。
此時月上枝頭,清輝陰冷,月光灑在石屋上,突兀而又神秘,讓人有一種說不起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十分的不舒服,仿佛面前的石屋是一座鬼屋,隨時會有大鬼小鬼厲鬼惡鬼闖出來。
呂凌淵盯著石屋,神情有些凝重,姚小中見他沉默不語,問道︰「那個女獵戶為何要呂先生來這里呢,這座石屋,里面有三間房屋,早前,我曾與幾個獵戶進去過,里面空蕩荒蕪,雜草叢生,並未什麼東西。」
呂凌淵面色緩和,若有所思道︰「在下也很奇怪,但既然來了,無論如何,也得進去看看。」眼楮掃了一下,問道,「哪個是門?」姚小中有些害怕,緊張地問道︰「呂先生,你真要進去?」呂凌淵堅定地點了點頭,他不是不害怕,只是他覺得,比起血手印,比起內心的恐慌,再可怕的東西都算不了什麼。
「撥開這個藤蔓,能看見石門,天如此黑,也許里面真有可怕的東西。」姚小中伸手指了指一處藤蔓,很是緊張,呂凌淵並不介意,微微一笑道︰「里面再如何恐怖,也無非是些人或鬼怪,該遇見的還是要遇見。既然我們已經來到這里,便沒有理由不進去,此時月上枝頭,正是魑魅魍魎活動頻繁的時候,即便我們不進去,如果里面有東西,區區藤蔓也攔不住,難保它們不會出來,外面並不見得比石屋里安全,也許更加危險。」
他說的沒錯,事實確實是這樣,石屋至少能擋野獸,而在外面,野獸隨時可能撕了他們。姚小中想想也是,便取出弓箭,左手拿弓,右手搭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其他二位有樣學樣,也擺好架勢。
人和裳是不同的,三名獵戶很害怕,很緊張,呂凌淵卻沒有這種感覺。不但不害怕,不緊張,與之相反,還十分的激動與期待。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他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讓他很頭疼,想要解決這些疑問,必須得到答案,而答案似乎近在眼前,只等他前去探索。
呂凌淵沒有猶豫,輕輕地撥開樹藤,借著幽暗的月光下,發現果然有一堵石門,門是半開半掩著的,里面黑暗幽深。他取出火折子,輕晃了一下,火光亮起,他邁步走了進去。三名獵戶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姚小中突然道︰「不對,這石門有人推過,以前也有縫隙,但是很小,僅容一人出入,如今卻寬闊了很多。」
呂凌淵聞言轉過身,拿著火折子照了一下門口,發現石門果然有移動過的痕跡,而且還是新的。他暗暗驚奇,難道血手印真在這里?毫不遲疑地轉身,朝屋子中間走去,後面三人趕緊跟著。
里面果然雜草叢生,似乎多年都沒有人來過,不過,呂凌淵很快發現,雜草被人踐踏過,痕跡還是新的。他順著痕跡,走進另一個房間,這房間不大,中間豁然有一個大洞。姚小中咋一看大洞,嚇了一大跳,匆匆向後退了幾步,驚恐地道︰「我原先過來時,這石屋內並未洞口,這是何時出現的?太嚇人了,呂先生,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等到天明,我們多找些人來,再一起下去看看,好不好?」
其他二名獵戶紛紛說好,倉皇往後退。呂凌淵示意不要說話,走向洞口,拿著火折子照了照,洞口下面豁然是一級級石階,不知道通向哪里。呂凌淵想也沒想,跳下洞口,姚小中猶豫了一下,也跳了下來,那二位本來是要走的,見他們都下去了,顧不得害怕,全都跳下來。
石階很長,彎彎曲曲的,呂凌淵足足走了數百級,仍然見不到底。火折子越來越暗,他干脆扔了,準備再拿出一個,後面卻出現了火光,這是姚小中見火光漸暗,甩著了自帶的火折子。
呂凌淵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走,忽然腳下一虛,像是踩著了什麼。他急忙抬起腳,想看清楚,正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一陣轟隆的聲響,這聲音很突然,嚇得姚小中往後一坐,一**跌坐在石階上,另二名獵戶也腿肚子直哆嗦。
呂凌淵不以為意,轉身拿過姚小中手中的火折子,查看剛剛踩上的石階。
這一級石階與別的不同,別的平平整整,這級中間卻有五個稍稍突起的小圓石。這些小圓石,排列整齊,幾乎與石階一般平,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剛剛他沒有注意,一不小心踩到了小圓石,像是觸動了機關。
把機關並列放在這里,實在是出人意料,呂凌淵不得不佩服建造機關的人。
一個人在黑暗的石階上走了幾百步,如果一直沒出現意外,緊繃的神經便會松弛。石階很長,他走了很久,也沒發現意外,大意起來,放松了警惕。建造機關的人還真是懂得人的心理,一切都在算計之中。呂凌淵心知不妙,不過,並未緊張,只是淡淡地道︰「剛才的聲音,怕是關閉洞口傳來的,我們困在這里,出不去了。」
他說的很輕松,三名獵戶卻是听得心驚肉跳,姚小中磕磕巴巴地道︰「啊…啊…那我們豈不是要死在這里了,天啦!我還有妻兒老小,這可如何是好?」帶著哭腔,二名獵戶也嚇得快要哭了。
呂凌淵回過頭,輕拍他肩膀,安慰道︰「老兄,天無絕人之路,既然到了這里,著急也沒用,先下去再說,說不定底下有機關能打開洞口。」正說著,忽然有水滴在頭發上,呂凌淵稍稍一愣,意識到上面有東西。
這洞窟並不是很高,離頭頂不過二三尺距離,呂凌淵在珞楓之陰見識過蛇妖腐泥那種腥臭,並未覺得如何慌張,忙運功護體,後面那三位似乎還沒有察覺,緊張的看著他。一路走來,並未發現頭頂有異常,呂凌淵猜測是剛剛踩中機關引發的,這機關不僅能關門,還能打開洞穴嗎?剛這樣想,便覺得頭頂的動靜很大,忙一抬頭。
什麼東西都沒有,只看見一個洞窟,陰森森的,足有水缸那麼大,那三位也已听見動靜,他剛一抬頭,他們已拿起箭對著頭頂亂射。箭射進洞窟,一點動靜也沒有,剛剛明明感覺到有動靜,呂凌淵不免疑惑,心道,莫非只是一個動物,被我嚇走了,如此甚好,省得麻煩,還是趕緊下去吧。
呂凌淵繼續往下走,毫不停留,三名獵戶趕緊跟著他,如今,呂凌淵成了他們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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