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不怕血,也不怕死人,死人她見得多了,也解剖過許多次,那是她的工作需要。
所以,面對眼前的這些死人,那珠完全沒有普通人家女孩的那種驚惶失措的表現,這一點,倒是讓馮飛欣賞莫名的,就喜歡這丫頭的與眾不同。
那珠乖乖的為他驗了每一個尸身,縴瘦的身子騰躍在一堆死尸中,一會兒的功夫就回轉了回來,「馮飛,是十六人,都斷了氣了。」
馮飛拍拍手,大手向那珠一遞,「走吧。」
那珠微微的有些遲疑,可是隨即就送上了她的小手,也學了他一句,「走吧。」不知道馮飛要帶她到哪里,不過她的住處已經被日本人盯上了,也讓她再也不能住了。
這麼隱秘這麼小的院落也被黑田一郎查到了,看來她以後更要小心了。
兩個人就這樣優哉游哉的走在昏暗的夜色中,街道上兩條長長的影子隨著他們的每一步前移著,就這樣足足走了有十幾分鐘,那珠也不曾追問什麼。
馮飛突得停住,抓著她的手拉到胸前,「那珠,你就這麼放心的跟著我走了?」
她咯咯笑,「不跟著你走,難道跟著那些死尸的主人走?」
「那是,還是跟著我比較安全。」他臭美的說道。
「馮飛,快走吧,別讓人發現了我和你的蹤跡,我不想你因為我而生什麼枝節。」他讓她查驗那所有的尸身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他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這些日本人,這樣既不惹禍上身,又保全了她。
「跑吧。」他說著,就拉著她拼命的向一處偏僻的街道跑去,那周遭是貧民窟一樣的地方,這是那珠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殘敗,破舊,她以為她先前居住的地方就已經是上海灘最髒亂的地方了,卻不想眼前有比那里還更加糟糕的地方。
那是一個小胡同,馮飛拉著她的手向胡同深處走去,一邊跑一邊道,「那珠,怕嗎?」
她喘息著笑道,「就你,呵呵,我一點也不怕。」
他拉著她站到了一座小院前,干干淨淨的小院,那是馮飛吩咐肖風打掃干淨的,他從身上找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那道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鎖,拉著她站到了院子中,然後一傾身一下子就把她抱了個滿懷,她沒有掙扎,讓第一次這般抱女人的馮飛膽子又大了些,他低低的在她的耳邊說道,「這院子里只有你和我了,怕嗎?」
那邪魅的語氣讓那珠不覺渾身顫了一下,「不怕。」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原話。
他繼續抱著她,一手撐著她的身體,一手拉開了房門,兩個人一起進了黑咻咻的屋子里,馮飛這才將那珠放到了地上,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的抱起一個女人,第一次背著鳳芸兒那是因為怕鳳芸兒不小心挨上了刀,這一回卻是他突然間心血來潮的感覺,他就想抱著那珠,喜歡她那股勁,啥也不怕的勁,那是完全不同于鳳芸兒那種味道的,灑月兌,豪爽。
滿人,祖祖輩輩都是騎馬射獵的,那珠果然遺傳了滿人的血統。
「這是我家,不過一個人也沒有,帶你來,是因為這里暫時比較安全,這地方很僻靜,就是有些亂也有些簡陋了些,你自己住,敢嗎?」他挑眉問她,剛剛殺完了那些日本人他就一直在想要把她安頓在哪里,後來他覺得哪也沒有比他這老家更適合的了,雖然委屈些,但是那群日本雜種一定想不到她會藏身在這種地方,而且這里已經被他買了下來,是斷不會有人來打擾她的。
但是馮飛還是有些微微的擔心,畢竟那珠是大小姐出身,又是那樣的身份,他怕她會住不慣這樣的地方。
「呵呵,好呀,我就住這里,希望可以清靜幾天。」那珠沒有反對,居然還期待了,馮飛的建議是對的,這里才安全,至少比旅店安全多了,她估模著這上海灘的所有旅店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吧。
「這沒電燈,只好點蠟燭和油燈了,吃的用的,明天我會派人送過來,這鑰匙給你,你睡吧,我也先走了。」殺了黑田一郎,他也終于還了那珠的救命之恩,心里安生多了。
「等等……」那珠叫住了正欲踏步離開的馮飛。
馮飛轉身,迷惑不解的望著那珠,「什麼事?」
那珠走到他的面前,「馮飛,換套衣服吧。」
他這才反應過來他的一身血衣還在身上,這樣子回去見到柳如月還真不好解釋,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他與今天上海灘的這一場血案有關系,其實不用猜他也知道那些日本人的死明天一定會是每家報社的頭條。
拍拍額頭,「幸虧你提醒我。」他急忙快步的閃到房間里,隨意的找了一件舊衣裳換下來,再隨手抹了一下臉,「這樣行了吧?」
那珠仰望著昏黃油燈下的這張年輕而又略嫌滄桑的臉龐,那眼角下還有一滴血,她抬起雪白柔荑輕輕的觸到他的臉上,「這還有血跡。」一邊說一邊已擦去了那血點,「現在,你可以走了。」松開手,再不留他。
空氣里微微的有一股沉悶的氛圍,馮飛望著那珠的小臉,說實話她讓他心動了,不過卻也僅限于抱一抱她罷了,因為她的豪爽與絲毫不在意,如果是鳳芸兒他說什麼也不敢如剛剛那般從院子里就把她抱進來的,而且這也已是他的極限了,對女人,這是他最大方的一次了,有些不舍,「那珠,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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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女人輕應,沒有再挽留他。
大步就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馮飛沒有再回頭,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身後一道溫柔的目光正望著他的背影,那是那珠在望著他。
一個女子,她不怕死的拒絕日本人的一切,那麼,他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呢?
大不了一死,不求千古留名,只求問心無愧。
柳如月的公寓,當馮飛快速的閃進大門沖到他的房間前再按動了把手,門開時,落地窗前,一道女子的背影窈窕的背對著他,听到開門聲,柳如月輕聲問道,「馮飛,明天黃埔江上的那一場鴻門宴你要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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