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雅不愛跟人爭論,所以順水推舟的上了崔榮的車並且順便送他到了他家樓下,拔了鑰匙下車,柳真雅站在崔榮面前,笑著把鑰匙交給他︰「已經到了,你自己上去沒問題吧?」
崔榮一驚,也顧不上裝醉,握住柳真雅的手︰「你不上去?」
「不用了,我家離你這兒也不算遠,打車回去就行,不打擾你了。」
「不會打擾,我家還有客房,你不用擔心……」
「崔榮xi。」柳真雅打斷他的話,依舊淺笑盈盈,「早點回家休息吧,我該走了,晚安。」
崔榮頓了頓,一言不發的跟上柳真雅的腳步,和她一起出了小區,柳真雅還想勸︰「崔榮xi不用擔心我,你喝多了酒,應該多休息的。」
「這麼晚了,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崔榮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鑰匙,「現在吹了會兒風已經感覺清醒多了,只要不開車就沒問題。」
柳真雅點頭︰「那謝謝了。」
崔榮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小雀躍,又有些低落,輕聲說︰「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柳真雅正抬手召出租車,對于崔榮更在喉嚨里的細語,恍若未聞,崔榮抬頭看了眼她的側臉,在路燈的籠罩下更顯得溫柔,忽然已沒了言語。
柳真雅的公寓離崔榮家具體有多近,打車也就五六分鐘的樣子,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柳真雅笑道︰「我說了很近,崔榮xi你偏不信,非要這麼折騰。」
「這麼晚了,你一個年輕女生還是多注意些。」崔榮溫和的笑道。
柳真雅制止住他解安全帶的動作︰「已經到了,你不用下車,直接坐回去吧。」
崔榮搖頭,跟她一起推開車門走了出去︰「既然到了,干脆送你進去吧,也不差這麼幾分鐘。」
柳真雅不再說話了,沉默著走到公寓樓下,柳真雅才笑︰「今天實在太晚,不耽誤你休息了,改天再請你上去坐坐。」
崔榮眼神一亮,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你進去吧。」
全志龍和小伙伴分開後,回到自己的車里,感覺心情更差了,這趟放松居然起到了反效果,他一上車就打開了車窗,任寒風在臉上肆意的吹,還覺得悶熱,扯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粒扣子,順手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的未讀短信。
韓旭美︰歐巴,還在外面嗎?要注意身體早點休息哦,少喝些酒,開車注意安全,晚安。
全志龍低頭看了眼時間,十二點整,也就在十分鐘之前,全志龍不想去回憶十分鐘之前,他在做什麼以至于連短信和電話都沒有注意到,可那個畫面卻不斷的浮現在他的眼前,她不愛自己開車,卻願意替別人開車,她不坐他的副駕駛座,理由是懶得系安全帶,卻可以溫柔的替別人系安全帶……全志龍不願意再想下去了,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不應該如此在意。
而且,永裴說的沒錯,旭美是個好女孩,不應該被辜負。
這樣想著,全志龍憑著一股沖動撥了韓旭美的電話,還沒響兩下那頭就接通了,對方還帶著濃濃的睡意聲在耳邊響起,全志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快就接听了電話,因為設置了專屬鈴聲,知道听到這個鈴聲響起,她不管在哪兒在忙什麼,從來都是把自己的事先放一邊,就好像當初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對他承諾的那句話,她的確做到了,在他面前從不斷線。
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到這種地步的女生,他為什麼還在猶豫?
全志龍收起復雜的心情,輕聲問︰「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韓旭美拿著手機從床上起來,掩著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笑著說,「你還沒睡呀?到家了嗎?」
「還沒。」全志龍回道,「剛跟永裴他們分開,之前沒听到你的電話。」
「沒關系,我只是想問你睡了沒。」韓旭美壓下了心底的詫異,雖然不明白一向不會跟自己解釋這些的男朋友,怎麼忽然間變得如此溫柔,但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說破。韓旭美聰明的轉移了話題,「歐巴,這個周六晚上有空嗎?同事請吃飯,讓我們都要帶家屬參加呢。」
全志龍想了想,說︰「應該有時間。」
「是嗎?」韓旭美本來沒抱多大希望,听到這個答復忍不住笑笑的雀躍了一下,十足驚喜的語氣的傳到電話那頭,倒讓全志龍莞爾一笑,干脆地說︰「到時候我陪你過去吧。」
韓旭美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驚喜不斷,從一開始睡得迷迷糊糊接到男友的電話,對方頭一次那麼溫柔的跟她解釋之前怎麼沒接她的電話,之後又干脆的答應了陪她去參加同事聚會——她男友身份不同,以前只有她見他朋友的份,她的朋友還沒那麼大的臉讓他屈尊降貴的過去,而且他們戀愛向來隱蔽,這次他肯陪她去同事聚會,基本上相當于願意公開了,這是她根本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幸福並不僅僅于此,掛完電話的半刻鐘後,她家的門鈴響了。
全志龍從電梯中出來,就看到韓旭美家的門大開著,他剛走進,披著睡袍的韓旭美靠在門邊淺笑嫣然的看著他,長卷發慵懶的披在肩上,與平時干練的形象不太相同,多了幾分溫柔的味道。
「歐巴,你來啦。」韓旭美沖全志龍溫柔的笑,拉著他的的手進了屋,關上了門。
全志龍因為那個笑容稍微晃了會兒神,隨著她進了屋,韓旭美忙前忙後的倒茶放水,又從衣櫃里翻了套嶄新的睡衣出來,「之前備下的,沒想到居然用得著,可能不是你習慣的品牌和款式,歐巴你將就一下。」
全志龍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睡衣,忽然抬手將它拋在了沙發上,一手握住韓旭美的肩將她帶入懷中。
「歐巴?」韓旭美詫異出聲,不過突如其來的擁抱很快便將她整個人融化,雙手摟住全志龍的腰,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平心而論,韓旭美長得並不比柳真雅差,她的五官其實比柳真雅的五官更加精致,因為剛剛睡醒,慵懶中帶著幾許溫柔,更讓她平添了一絲溫柔。
夜色如此溫柔,全志龍只要稍微一低頭就能踫到韓旭美的唇,可他卻毫無預兆的在將要踫上的時候忽然側頭,風一般的擦過韓旭美的臉頰,雙手也不自覺的放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
韓旭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差點沒反應過來,看著全志龍稍顯失神的表情,忍不住小聲喚道︰「偶吧?」
「啊?」全志龍反應過來,眼神閃了閃,「抱歉旭美,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偶吧開……」一轉眼屋里已經沒人了,韓旭美把「車小心」幾個字吞回肚里,看著瞬間變得空寂的屋子,又回頭看了眼被關緊的門,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夢里的驚喜還歷歷在目,醒來後空留恍惚。
韓旭美嘆了口氣,踩著拖鞋回了臥室,連客廳的燈都沒有心思關。門被帶上,沒有人影的客廳開著昏黃的燈,只會更顯寂寥。
事實上全志龍也很不好,回到車上,抬頭看見韓旭美家客廳的還在亮著,他忍不住把手覆上了胸口,她那麼好,自己到底還在猶豫什麼,還在不確定什麼?
可是眼前總是不斷浮現出一張淺笑的臉,那個人有刻入骨子里的溫柔和慵懶,光听聲音都能讓人從心底柔軟的一塌糊涂。
他竟然從韓旭美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在擁她入懷的那一刻,他恍然以為自己擁的人是她。真是瘋了。
全志龍在韓旭美家樓下坐了很久,明明已經平復了情緒,出了小區後卻鬼使神差般的往與自己家背道而馳的方向行駛,深夜的街道安靜悠然,等紅綠燈的時間寥寥無幾,一路上暢通無阻。全志龍是第二次到這個小區,卻熟門熟路,他平時不太注意一些細節,柳真雅家的單元號和樓層他卻記得一清二楚。
全志龍按了很久的門鈴,久到他都快要放棄,以為沒人在家的時候,面前巋然不動的門終于被打開了,披著浴袍睡眼惺忪的柳真雅靠在門邊,還在打著哈欠,漂亮的眼楮里升起些霧氣,像貓眼石一樣瑩潤,被這樣的眼楮看著,全志龍無處安放的焦躁,忽然便沉澱下來了。
「你怎麼過來了?」柳真雅聲音很小,她平時說話就溫柔,沒睡醒的時候更顯得氣若游絲,竟意外給人些撒嬌的感覺,反正全志龍是沒有听出她語氣中的詫異和不滿,上前一步將柳真雅摟住。
「喂!」伴隨著柳真雅的驚呼聲,全志龍已經成功的登堂入室了,門被關上,柳真雅眼楮都瞪得圓圓的,「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請你進來!」
熟悉柳真雅的人都知道,她從來不發脾氣,說話輕言細語,有時候是表達指責的意思,卻是用宛若春風的語氣,咖啡廳的員工最喜歡的事就是她找他們聊天了,一點也沒有被boss教育的不悅,所以她雖然是用開玩笑的語氣,意思卻再正經不過。
只可惜全志龍听不懂,或者說他在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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