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停在遠處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跟金非打個招呼。
從修仙界到妖界,一直到現在,金非表現的都很正常,看不出他有任何企圖。但是慕萱卻下意識地覺得他有些危險,可真要細說這感覺從哪里來的,又說不出來。
就這樣擦肩而過吧,裝作沒看見好了,慕萱默默想。反正她穿著斗篷影衣呢,金非也認不出來是她。
慕萱這樣想著,便坦然走向城門處,與金非越來越近。
再說金非,他因為傷勢問題,是最後一個離開凌雲城的。手中拿著金家老祖宗給的那個定位盤,幾經思慮,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一人在妖界游歷一番。他甚至特意選了和慕萱不一樣的方向,結果這才幾天,明明背道而馳的兩人就再一次遇見了。
感應到定位圓盤的異動,金非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開始尋找慕萱的身影,一轉頭便看到了那個身披斗篷影衣的人。金非對慕萱這種形象一點兒都不陌生,在鳳凰城外的花葉林,他第一次遇到慕萱時,慕萱就是這裝扮,在迦葉城也是如此。
金非跟慕萱一樣,也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打個招呼。不過他反應很快,及時止住了步子。慕萱現在可是披著斗篷影衣的,捂得嚴嚴實實,他不應該認得出來是她才對。
不過,既然遇見了,金非覺得還是跟慕萱套套話才不浪費這次機會。他不能主動上前相認,但慕萱看到了自己可以過來跟他打招呼啊。金非笑了笑,讓自己站在了更顯眼的地方,等待著慕萱過來對他說一句「金道友,這麼巧啊」。
近了!近了!金非已經做好了驚訝中帶著欣喜的、最適合用在不期而遇的場合中的表情,就等身後慕萱的聲音響起時來個瀟灑轉身。然後……他發現慕萱仿佛沒看見他似的,就這麼一路流暢地進了城,留給他一個黑色的背影。
金非拿出定位圓盤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變化,確定此人不是別人就是慕萱。可慕道友為什麼裝作看不見自己呢?金非有些疑惑。他低頭看了看自身的衣著裝扮,還是之前慕萱很熟悉的那套,不存在眼生的問題;再看看四周,各種牛頭馬面。獐頭鼠目的妖怪,自己往這兒一站那叫一玉樹臨風,絕對的焦點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金非色變,「莫非慕道友已經知曉了我接近她的目的,此番故意忽略我的舉動,就是想暗示我什麼?不對啊,以她的性情,如果真的知道了什麼,應該不會繼續給我機會才對……她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一向冷靜自持的金非也拿不準慕萱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只好先跟上去看看。
慕萱不知道金非手里有可以鎖定她的氣息位置的奇怪法寶,自然就不知道金非已經發現她了,還傻傻地以為金非即便看見了也認不出來自己,殊不知金非心里有鬼,反而把事情想復雜了。已經悄悄地跟上來了。
進入妖城,慕萱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販賣各路消息的妖怪。
妖界這一點特別有意思,幾乎每個妖城都有不少專門靠搜集、出賣各種消息為生的妖怪。在一些小規模的妖城里,干這一行的大多都是自發的,行業比較混亂。而許多大的妖城中,這種行業已經成了龐大的有組織有機構的連鎖產業,他們的消息來源更廣。涉及整個妖界方方面面,並且可信度有保證。
慕萱未入此城前便感覺這座妖城規模比凌雲城、九品城大上許多,一打听才知道這里居然就是青陽城。想到奚正那個鳥妖離開無名山谷時說的那句話,慕萱只覺不寒而栗,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種才出虎穴又入狼窩的無力。
這里是青陽城,是鼎鼎有名的木家的所在地。如果奚正真的如他所說。來找木家的麻煩,那會不會不幸撞上他?天妖究竟有哪些厲害手段,慕萱可不知道,畢竟妖族跟人類修士不同,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方法來追蹤敵人?
慕萱心里多少有些擔憂。戲耍了奚正。把這只天妖得罪光了,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種會跟你講道理的妖,此妖邪氣很重,或許真的會像白佑說的那樣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若是尋常情況下,慕萱在參商洞天里躲上三年都沒問題,反正她還要研究陣法,要鍛煉神識,不嫌時間多。可如今好不容易來一回妖界,正是查探參商玉碎片的難得機會,如果一直東躲**的,還怎麼好好做事啊?
「青陽城今日可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慕萱問對面的消息小妖。
小妖翻了翻玉牌,道︰「有,不過這個答案要花三枚妖晶來買。」
慕萱心里急啊,直接拍出一袋妖晶,不耐煩道︰「我這里多的是妖晶,問你什麼盡管回答,到時候一起從這里扣!」
小妖喜道︰「多謝前輩,那我就說了啊。咱們青陽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青陽木家因為是擅長布陣破陣的傳世大族,在城內有著超然地位,一般他們家有些什麼風吹草動我們都會第一時間得知,而且我有個親戚在木家當雜役,所以我們的消息絕對真實可靠……」
慕萱忍無可忍,怒道︰「廢話略去,說重點!」奚正可是隨時都有可能找來啊,哪兒有那麼多時間听一個小妖的口水話。
小妖正炫耀他家親戚多有面子呢,被慕萱打斷,不能繼續吹下去了,多少有些遺憾。但好在他還知道自己的職業道德,不敢得罪客人,便賠笑道︰「您看,一說到木家的事兒我就容易說多,實在是因為木家在我們這些青陽城本地妖眼中……」
說到這里,他觸及慕萱那殺人一般的眼神,忙改口道︰「木家今天確實發生了一件大事。前輩听說過木翊前輩吧?今日就是木翊前輩最寵愛的孫女出嫁的好日子呢,而且是跟息俞城的五彩靈鳳一族聯姻。前輩來晚了沒看到,木家的排場大著呢,不過能嫁入桑家,木家小姐也當知足了
界王sodu
,五彩靈鳳可比雪血脈高貴多了。」
慕萱眉頭一皺,道︰「這就是木家今日發生的大事?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比如什麼妖來搗亂之類的?」
小妖搖搖頭,答道︰「沒有。這里可是青陽城,是木家的根基所在,誰敢來搗亂。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更何況,今日出嫁的小姐還是木翊前輩捧在心尖尖上的呢——前輩不知道,不過我們青陽城的妖都知道,有一年這位小姐出門玩耍,不小心……」
慕萱看他又關不上話匣子了,不得不再次打斷他,問道︰「藍隼族的奚正前輩你可曾听說過?你們有沒有他的最近的消息?」
小妖翻了翻玉牌,道︰「奚正前輩那可是咱們整個妖界的名妖啊,沒有他的消息還敢來做這一行,不是找噴呢嗎——前輩說的最近是多近?五天前的行嗎?畢竟奚正前輩行蹤不定。為人又低調,我們只能盡量搜集,沒有木家的消息及時全面。」
五天前的一點兒用都沒有啊。慕萱揮了揮手,道︰「算了。下一個問題,我之前很少出門。對妖界許多事情都不懂,不知道那些天妖前輩們是否有什麼手段用來追蹤他想要找的人?」
小妖道︰「前輩你得罪大妖啦?還是天妖前輩?哎呀,這下有點麻煩啊——你、你、你……得罪的不會就是奚正前輩吧?他可是很記仇的,萬一被抓住下場一定無比淒慘……」
慕萱再次忍無可忍,直接越過他,向著管事兒的叫道︰「掌櫃的!給我換個妖,不那麼話嘮多事的!」
小妖忙拉住她的袖子。道︰「前輩,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多嘴了。」這單買賣要是不成,他之前都白說了,可不能讓前輩就這麼把他換了。
那管事兒的抬頭往慕萱和小妖這麼看了一眼,笑道︰「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們這里只是個分店,人手少,您就將就將就吧。傻兔子雖然說話嗦了點兒,可是您買的消息絕對不會缺斤短兩,他這小子的嘴。只會多給客官白送消息。當然,您要是真受不了他,換咨詢員的話要補交十枚妖晶手續費,並且要等……我數數啊,要等大概一刻鐘。所以您確定還要換嗎?反正我建議您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慕萱揉了揉腦袋,從這管事兒的說話應該能猜出來,再換一個說不定還是這德性。她擺擺手,再次感到十分無力︰「算了,就他吧,反正我也快問完了。」
管事兒的笑眯眯道︰「好 !兔子,好好服務,務必讓客官滿意!」
兔子小妖忙應道︰「我知道的。」
然後他對著慕萱笑笑,道︰「前輩,我話多忍不住,您多包涵哈。來,咱們接著說,您剛才問天妖前輩有什麼追蹤對手的手段。首先,天妖前輩的嗅覺十分敏銳,他們很多時候都能聞到對手的氣味然後找過來,當然如果離得太遠就不行了。其他的手段嘛,好像也沒什麼,反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好了。」
慕萱道︰「只是憑借嗅覺?神識呢?」
兔子小妖道︰「神識也能用啦,但是一般的妖神識都不強大,還不如用鼻子聞來的快來的準呢。」
慕萱若有所思,然後從乾坤袋中又拿出一件斗篷影衣,道︰「此物是我偶然所得,不知能否擋住天妖前輩的嗅覺追蹤和神識查探?」
兔子小妖模了模,奇道︰「這件衣服的材質很特別,我沒見過。前輩是偶然所得?從哪兒得到的呀,您身上穿的這件也是吧?一下子兩件,看起來還一樣,好奇怪。您別急,我拿到後面讓修為比較高的前輩給您鑒定一下。鑒定的話,是個技術活,可不止買個消息那麼便宜,最少要五十枚妖晶。」
慕萱點點頭,道︰「無妨。錢財不是問題,鑒定需要多久時間?」
兔子小妖蹦蹦跳跳地跑到鋪子後面,幫慕萱打听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高興道︰「今天三位大師都在,最多需要一刻鐘就好了。」
慕萱笑道︰「那就有勞幾位了。」
一刻鐘後,兔子小妖拿著斗篷影衣和一張獸皮紙,一並交到慕萱手里,笑道︰「所有結果都在這獸皮紙上了,前輩請看。我們店的技術鑒定也是數一數二的,三位大師有著專業的知識和豐富的經驗,所以這份結果書是十分準確的哦,前輩不信可以試一試。」
他說這幾句話的功夫,慕萱已經把那張紙上寫的東西全看完了。很遺憾,斗篷影衣能夠隔絕天妖級別的神識窺探,卻阻不了哪怕是聖妖級別的妖的嗅覺追蹤。
想到奚正隨時有可能循著氣息找過來,慕萱就有些氣不順。
兔子小妖道︰「前輩還有別的要問嗎?您如果問的多了,消費滿一定數量的妖晶,我們還可以免費附贈幾個小消息哦。」
慕萱想了想,道︰「我听說低等血脈的妖想要打通血脈覺醒,要花費大量妖晶,你可知具體是什麼數目?」
兔子小妖驚道︰「前輩,您能夠完全化形,想必一定是血脈出身高貴吧?那您問這個……」
「是為了一個朋友。」慕萱接過他的話,不然還不知道話題會被他岔到哪里去。
兔子小妖羨慕道︰「您的朋友有前輩這樣的朋友,真是十分幸運。我都快一百歲了血脈還沒覺醒呢,如今掙妖晶也是為了早點覺醒——哈哈,又說多了。低等妖種,想要覺醒血脈,也要看具體的種族的,不同的種族需要的妖晶也不一樣。您那位朋友的原身是什麼啊?」
慕萱道︰「是一只貓。」
兔子小妖道︰「什麼貓?貓族有好多分支呢,像長尾貓、闊耳貓、黑靈貓等,不一樣的種族需要的妖晶也不同。」
慕萱道︰「這……我也不太清楚。」
木淵部落的全是貓形,具體是哪一種貓妖,慕萱沒問過,族長還有小靈也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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