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微微一笑,道︰「其實前輩心中清楚,此事說到底只不過是雙方相互利用。說利用有點難听,那就合作吧。我希望我們即便是合作關系,也能盡量和諧友好,那麼有些話就不得不說在前面。」
「木家在妖界而言,乃是數得著的傳世大族,我相信如您這般德高望重的前輩不會無端坑騙一個地妖境的晚輩。要我頂替木家有潛能的後輩現世,此事的危險程度想必前輩心中有數,所以我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若我離了青陽城的範圍,您能指派高手護衛我的安全。」
木翊不假思索道︰「這是自然,老夫方才就已經說了,不會把木小友推至危險境地而撒手不管,亦說過不限制你的行動自由。只要出了青陽城,便有天妖境的高手相護,再憑借我木家的威名,便是奚正也不敢對你輕舉妄動。」
慕萱笑道︰「多謝前輩。晚輩的第二個要求是為朋友而求。他是低等血脈的貓妖,曾對我有恩,卻因血脈沒有覺醒而無法修煉,希望前輩能幫他打通血脈,助其修煉。」
木翊道︰「小事一樁,待回了木家,我即可派人去辦。還有別的嗎?」
慕萱思忖片刻,道︰「冒昧地問一句,前輩說壽數將盡的意思是?」妖的生命漫長,有修為在身的妖更是能活很久,不知道木翊的大限是何時。
木翊道︰「若從今日起不耗損修為,並注意保養妖體,大約還能撐百年時光。只盼這百年內木家能有天資卓越的後輩降生,否則當真是天要亡我木家。」
慕萱道︰「晚輩可能無法在木家待百年之久,時間上的問題,咱們還要再商量一下。」豈止是待不到一百年,三年後她就要回人界了,提前給木翊提個醒。另外,木翊本來也不會跟她維持這麼長時間的合作關系。否則到時候木翊隕落,而慕萱又是長久以來對外宣稱的繼承人,想要顛覆木家簡直手到擒來。木翊是不可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木翊道︰「這個問題我也有所考量,你我暫以二十年為期如何?」
慕萱點點頭。道︰「此法可行。但是前輩也知道,我的師父神隱已久,不知何時會現世。萬一哪天他老人家突然出現,要帶我回山閉關,這個情況也不好說。」三年後她走了,就讓木家以為是師父將她帶走升級去了吧。
木翊道︰「不知令師是何種修為境界?」
慕萱道︰「這個晚輩也不清楚,從未見師父出過手。但在晚輩眼中,像師父那般幾乎什麼都會的妖,肯定是頂厲害的。」在修仙界,炎靈真君未隕落前。極負盛名,確實蠻厲害的。
木翊點點頭︰「嚴師出高徒,以木小友既會御劍又通陣法來看,令師絕對是足以令一般天妖仰望的存在。想來木小友的師父乃是隱世高人,故而我等都沒听說過他的名號。」
慕萱笑而不語。這種誤會她喜聞樂見。
木翊又道︰「令師行蹤不定,老夫可以理解,若因此事中斷了你我的合作,老夫無話可說,屆時只盼能與高人一會。」
慕萱道︰「這是自然,我會跟師父說清楚的。」
商議完畢,慕萱便與木翊一道回了她才離開不久的青陽城。青陽城乃是木家數年前基業發展的根基。說城中一大半產業都與木家相關都不為過。由此可見木家底蘊沉澱之深厚。
慕萱上次來青陽城,因為忌憚奚正,在城內匆匆而過,連木家大門都沒看見,而這一次,木翊直接帶著她回了木家。而且是從正門而入。
木家很大,建築雄偉壯闊層層疊疊。大門氣派有威勢,守門的六個妖僕看到木翊回府,恭敬地跪倒在地迎接,雖然對木翊突然帶回個年輕姑娘有些疑問和不解。但他們誰也不敢開口詢問。
進了門,慕萱這才想起一事,忙問道︰「前輩,那個……我該如何稱呼您呢?」在木家,當著其他妖的面再叫「前輩」肯定不行,可是真的像奚正說的那樣叫「爺爺」?慕萱覺得她無法接受。
木翊道︰「既然是以木家後輩的身份現世行走,那你自然不能再稱呼我前輩了。我並非存心要佔你便宜,但以老夫的年齡和資歷,你叫一聲爺爺也不算委屈。當著其他妖的面,你就勉強一下吧,私底下,還是以前輩相稱。」
慕萱悶悶道︰「好吧。」不是她不肯,實在是別扭的很。而且,從小到大,除了娘親,她便再沒叫過別的親人,這一聲「爺爺」讓慕萱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繼續跟著木翊走,木家堂闊宇深,不時有許多妖僕和木家後輩子孫穿梭來往。見到木翊,有的下跪,有的行禮,卻沒有一個敢稍假辭色、表露出對木翊親熱親近的。看來木翊平時很是威嚴,不怎麼和藹可親。
進了中堂,一個麻衣老者迎了上來,先跟木翊請安,然後詫異地看了慕萱一眼。慕萱看他雖然請安,但言語動作都很隨意,便猜想他是木翊親近之妖。
木翊對麻衣老者點點頭,然後轉頭對慕萱道︰「你先在這里休息片刻,我去去就來。」說罷,示意麻衣老者跟自己出去。
慕萱昂首立在中堂四處打量,門外有幾個小妖躲躲藏藏好奇地看她,卻不敢上前。她坐在正位左側最後一把椅子上,沉靜凝思,靜靜等著木翊回來。
一個妖僕上了一杯茶和各色點心上來,慕萱禮貌地道了謝,那妖僕卻不走,欲言又止地看著慕萱。
慕萱瞄了他兩眼,看他一臉有話說不出來的難受樣子,道︰「你想說什麼?」
妖僕道︰「听說貴客是大天尊帶回來的?」
慕萱道︰「是又如何?」
那妖僕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引貴客去花廳休息吧,這里是大天尊跟族中長老議事的地方,您在這里可能有些那什麼……」
慕萱挑眉看著他,笑道︰「哪什麼?是你家大天尊讓我在這里等他,你有資格更改他說的話?」
妖僕嚇得連忙擺手,緊張道︰「小的萬萬不敢!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方才看到五小姐氣勢洶洶地朝這邊過來了,怕她找您麻煩!」
慕萱道︰「你怎麼斷定她會來找我麻煩?而且,連你都知道我是跟大天尊一起來的貴客,那什麼五小姐又怎會如此不知教養來找麻煩?」
她話音剛落,門外一道憤怒的聲音已經尖銳響起︰「你是哪里來的妖怪?!敢說本小姐沒有教養,簡直找死!」與這些話一起到的,還有凌厲的招式。
慕萱從椅子上閃開,那把椅子登時就化為了粉末。她頓住身形,往門口看去,就看到了一個年輕女子扭著肥腰往她這邊撲來。
那妖僕急忙上前攔住,急道︰「五小姐冷靜啊!這里是議事廳,千萬不敢造次!若被大天尊知道了,您又要受苦了!」
被稱為五小姐的胖姑娘一巴掌將妖僕揮開,怒道︰「大天尊怎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妖而責罰我?都是你這賤奴,無名無分的剛來的你都上趕著巴結!要不是你提醒她,我那一招怎麼會打不中!」
慕萱皺眉,這姑娘囂張跋扈不算,口中也不干不淨的。她冷眼看著胖姑娘把那個妖僕當出氣筒,不由覺得十分厭惡。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暴打奴僕,還不讓別人說她沒有教養?
五小姐這一鬧,動靜大了。往日莊嚴肅穆的議事廳,這會兒鬧哄哄的不成樣子。那些妖僕平日里連說話都不敢大聲,這下子更是緊張的不得了,卻又沒有哪個敢來勸解,在一旁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慕萱道︰「住手!」
五小姐似乎也覺得打個妖僕沒什麼意思,轉而惡狠狠地瞪著慕萱道︰「你是哪根蔥,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別以為是大天尊親自帶回來的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仗著大天尊的寵愛就想爬到我頭上去,做夢!」
慕萱一頭霧水,這五小姐到底是怎麼了至于這麼憤慨嗎?誰要仗著寵愛壓過她了?自作多情!
被打翻在地的妖僕此時也站起來了,跪倒在五小姐腳下哀求道︰「五小姐息怒!這位姑娘是大天尊的貴客,咱們開罪不起啊!」
五小姐再次踹開他,指著慕萱的鼻子道︰「什麼貴客!分明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慕萱怒,她這才明白五小姐把她當成是木翊的小情人了,正欲反駁,木翊和麻衣老者已經返回。
木翊正好听到五小姐的那句話,怒不可遏,飛速搶上,運出掌風把她掃翻在地,喝道︰「放肆!」
五小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掀飛,摔在地上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挨了大天尊的打。她眼淚汪汪,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模著被打腫的臉,不可思議道︰「大天尊!?」
麻衣老者緊隨木翊進來,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五小姐,淡淡道︰「五小姐休要胡說八道,這位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你的妹妹。」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