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握了握拳頭,道︰「明遠這卑鄙小人!聖門待他不薄,他竟做出這種欺師滅祖之事來!枉費躍龍別院的弟子們如此信任崇敬他,他竟然這般狠心葬送無辜性命!」
慕萱和他都躲在參商洞天里,這個角度雖然能看清明遠真人和那個黑衣人,但並不能听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明遠臉上瘋狂的快意和惡毒之色,他們一點兒都沒錯過。」師兄冷靜,我會一點點唇語,或許能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斷出什麼來。「慕萱眼楮眨都不眨地盯著明遠真人蠕動的嘴唇。
此時,在山洞外。
明遠真人笑得臉色猙獰,對那黑衣人道︰「多謝肅律前輩出手相助!如今晚輩殺了葉惠清,也算對天衍宗交了投名狀,為免聖門起疑,以後少不得還要麻煩前輩為晚輩掃除障礙啊!否則,晚輩被聖門追殺,可就幫不到天衍宗了!」
那身穿影衣斗篷的人冷哼一聲,道︰「你我不過是合作關系,明遠真人大可不必把關系拉的如此近。善後之事本座不會袖手不管,至于以後,只要你不把天衍宗做的事情抖落出來,那咱們自然相安無事。」
明遠真人笑道︰「原來肅律前輩還是怕聖門,這樣的膽氣怎麼可能扳得倒聖門呢?晚輩現在有些後悔了。」
肅律真君斜眼看了他一眼,諷刺道︰「你以為你現在還回得了頭?殺了葉惠清和那個慕姓女修,讓玄同老兒最看重的兩個後輩子佷全都死在亂石堆中,他會放過你?恐怕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都難消他心頭之恨!」
明遠真人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無言憤怒了一會兒之後,他又笑道︰「所以,晚輩才求前輩,一定要幫我洗月兌嫌疑啊!如果玄同師伯知道了是我害了惠清師弟,我肯定無法逃月兌。細查下去,那這結界的事晚輩卻不好解釋。到時候前輩也就……呵呵。」
肅律真君听到明遠真人竟敢威脅他,心中冷笑。要不是留著你還有用處,就憑這幾句話本座就足夠讓你死千次萬次了!一個走狗而已,就先讓你蹦幾天!
肅律真君淡淡道︰「明遠真人盡管放心。此事不會有任何人發現蛛絲馬跡,葉惠清和那些聖門弟子之死,都是一股來歷不明的狂徒所做,與你與天衍宗都沒有關系。真人回到聖門別院之後,盡可悲痛自責,傷心難熬,別讓其他人看出了端倪就行。」
明遠真人點點頭,道︰「謝前輩關心,晚輩知道該怎麼做。」
這時,老君山山頂處有一人迅猛疾飛而至。直接往山洞洞口撲來。
明遠真人聞聲看去,來者是個女修,正是天衍宗的丹朱真人秦琪兒。她臉色蒼白,落下來時搖搖晃晃差一點摔倒。
「丹朱道友怎麼也不遮住面容,萬一被人看到。豈不是泄露了消息?」明遠真人皺眉道。
肅律真君道︰「無妨,洞中已無生命氣息,外面的人本座可以提前覺察,沒人能看見丹朱的真面目。琪兒,你昨夜被那葉惠清打成重傷,不在城內好好休養,跑這里來做什麼?」
秦琪兒面無血色。顫抖著聲音問道︰「我听張師兄說,師叔今日出門,是為了對付葉惠清?」
明遠真人道︰「正是,惠清師弟已經殞命在這山洞里,連同擄來的那五個聖門弟子,還有慕師妹。丹朱道友不顧所受之傷來此。莫非就為了我惠清師弟?」最後一句話中,明遠真人的戲謔意味明顯。
秦琪兒身子晃了一晃,轉頭咬牙怒道︰「住口!你也配口口聲聲稱他為師弟?原本我們合作只是為了抓些聖門弟子煉成傀儡,以期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可你呢?為何私自更改合作內容,加害葉惠清?你這卑鄙小人。就是嫉妒他!你嫉妒他有一個好師父,嫉妒他天資高修煉快,嫉妒他在修仙界頗具令名而你卻籍籍無名!你……」
說著,秦琪兒太過激動,嘴角竟然溢出血來。
肅律真君皺眉,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道︰「先別說話,小心怒氣攻心,傷勢難愈。」
明遠真人嗤笑一聲,道︰「丹朱道友指責我,我無話可說。身為聖門弟子,出賣門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我不但會被門派拋棄,更會被你們唾棄!他們不會原諒一個勾結敵對門派的弟子,你們也看不起一個為了利益就出賣自身門派的小人。」
「不錯,丹朱道友說得對,我確實是嫉妒葉惠清!我入門早,憑著辛勤修煉,本以為可以得到師長們的另眼相看,可偏偏來了個葉惠清!哈,就因為他天資聰穎,明明性子頑劣,卻沒有一個真人真君不喜歡他的!好,這一點我忍了。結丹後,同為門派長老,我被派到這鳥不拉屎的躍龍別院,而他呢?一句‘散漫慣了,不喜拘束’便推掉了他該承擔的責任,拿著同樣的靈石供奉,到處游歷,交游廣泛,整個修仙界提起葉惠清,誰人不知他的大名?而我呢,因為躍龍別院經營不善,就受到了天胥山的敲打……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不服,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就連此次躍龍別院弟子失蹤,他只是前來幫忙的而已,卻能越過我和嘉善師兄、華昊師弟這三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別院負責人!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怎麼樣我們就得照著做!他是師弟,論資歷年齡都在我們之下,憑什麼對我們頤指氣使!?最可恨的便是嘉善和華昊,上趕著巴結他,時時事事以這個師弟為先,我就是氣不過!」
「他不是愛出風頭嗎?不是喜歡顯擺嗎?來了這個山洞,喪命于此也是天意!丹朱道友指責我?這件事可是肅律前輩點了頭並且親自來做的,怨得了我?還有,丹朱道友這麼氣憤激動,莫非對我葉師弟還沒有放下?別傻了,他就算看上慕師妹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為他如此傷心,若他知道算計聖門的你也有份,呵呵,你覺得他會留情?」
明遠真人長篇大論,把心中多年的郁結一吐而快,好不愜意,竟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秦琪兒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既為葉無雙的「死」,也為明遠真人說的最後幾句話。從她決定跟隨肅律師叔做大事開始,就注定跟葉無雙是敵對之人了。別說葉無雙知道了這件事後不會手下留情,相識近兩百年,他對自己好像也只有厭惡和不耐煩,何曾留過情?
秦琪兒呆呆地坐著,突然又仿佛渾身充滿了力氣似的,往洞口那邊沖去。她扒在結界上往山洞里看,除了滿洞差不多一人高的碎石碎塊,再也沒有別的。只有一片白色的衣角,隱約從石頭堆里露出來,更為此情此景增添了淒涼。
秦琪兒看著那片白色衣角,捂著嘴一下子淚流滿面。
因為葉無雙平素喜愛穿白衣,她下意識地就把那個衣角當作是葉無雙的了。僅剩一片殘衣在外,人,果然已經隕落了吧?
慕萱和葉無雙看著趴在結界上哭得傷心的秦琪兒,都默默不語。
葉無雙一向最討厭秦琪兒,如今見她為了死去的自己而悲痛,臉色有些復雜。
慕萱看了一會兒,低聲道︰「其實秦前輩也很可憐。」
葉無雙臉色變換,終是咬牙道︰「撇開我與她之事,天衍宗殘害聖門弟子之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既然此事秦琪兒也有份,有朝一日我終會向她討回。」
肅律真君看著秦琪兒的背影,她肩膀聳動,顯然是哭了。他不由得嘆一口氣,勸慰道︰「琪兒,葉惠清已經隕落,你就收起這份心吧。他是聖門弟子,你是天衍宗弟子,你們早就注定不可能。再者,雖然昨晚你為了不暴露身份而沒用天衍宗的功法,但以葉惠清的手段能為和對你的熟悉,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與他交手的就是你?然而他仍然對你下了重手,若非你張師兄出手,此刻只怕你早已殞命在他之前了!」
半晌,秦琪兒終于止住了哭泣,擦干眼淚,慢慢轉身,對肅律真君一拜,聲音有些低啞,道︰「多謝肅律師叔,是琪兒不懂事讓您擔心了。葉惠清已死,琪兒再無別的放不下的了,以後定然全心全力祝師叔完成大業。」
肅律真君欣慰地點點頭,道︰「如此便好。」
當明遠真人想出了這個計謀來對付葉惠清時,肅律真君最初是沒有答應的。後來想到秦琪兒,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仍然對葉惠清念念不忘,他便覺得此人是一大障礙。反正他要做的事,就是盡最大能力削弱聖門,葉惠清作為修仙界首屈一指的金丹修士,除掉他也等于是對聖門的打擊。否則的話,再過幾十年,葉惠清結了嬰,聖門將會更加可怕。
明遠真人看著已經抑制住悲痛面無表情的秦琪兒,笑道︰「丹朱道友能看明白這一點最好,這世間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唯有利益和實力,永遠不會背叛你!」
說著,他拿出一個小瓶子,獰笑著往山洞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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