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晟一進門便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蹙了蹙眉。正好看到夏藍雪在擺盤。
「你……你回來了啊……」
「嗯……」
不咸不淡的回答卻讓夏藍雪渾身僵硬。
容景晟換了一身衣服才下了樓,看著桌子上的那盤京都排骨。眼神一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夏藍雪戰戰兢兢的瞥著容景晟,容景晟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有動過那盤京都排骨。夏藍雪看著心越發的涼。李姐在一旁也有些難過的看著夏藍雪,那可是夏藍雪滿心歡喜的為了容景晟準備了一下午的晚餐啊。容少居然動一不動一下。
夏藍雪埋著頭,味如嚼蠟。她不知道為何容景晟不動那盤菜,李姐不是說他喜歡這道菜嗎?
吃完飯,容景晟往樓上走去,經過李姐的時候,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姐,冷聲道︰「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不要再做下去了。」
李姐渾身一顫︰「是……」
夏藍雪身子一僵,她終于知道了,容景晟為何不動那盤菜。容景晟和她說他的事,那是因為他想說,他若是不告訴你,不想讓你知道,你卻偏要自作聰明的去知道,那便是觸了他的逆鱗。
她又惹怒了他,還遷怒了李姐。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就像是一個災星,只會給對自己好的人帶來無限的麻煩,她活該遇上容景晟,活該她倒霉。
「李姐……對不起……連累你了。下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夏小姐……」
「抱歉,我累了,我先上去了……」
看著夏藍雪那單薄的背影,李姐很是心疼她,可是她只是一個下人,一不小心就會被辭退,更別說幫助夏藍雪什麼了。
夏藍雪顫抖著手握住門把,她低著頭,縷縷青絲垂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小雪……你可得救救爸爸啊……他們說我三天內還不上錢,就要把我的器官拿到黑市上去賣。小雪……你可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啊,你媽去得早,就只有我們父女倆了。你可得救我啊……」
「小雪,爸爸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倒餿水了。」
「嗯,我在附近找了一個工作,是倒餿水的,雖然工作很髒,但是工資還是不錯的。」
「爸爸怎麼會騙你呢,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真的想好好過日子了……」
想起自己的父親,好不容易才改過自新,她不能讓他被送到黑市上去賣器官,那該是多麼的痛苦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夏藍雪咬著牙打開了門,房間里的燈光有些刺眼。
容景晟剛剛洗了澡從浴室出來,他只用浴巾圍住下半身,露出健碩的上半身,水澤綴在容景晟的黑發上,一滴水落在他的臉上然後順著那剛毅的臉部線條滑落。
不得不說,容景晟的身材是定好的,就是讓他現在去走t台秀也完全沒有問題,再加上他那與生俱來一般的霸氣,更是讓容景晟看起來格外的性感。
容景晟冷冷的瞥了夏藍雪一眼,然後便坐在沙發上。夏藍雪咬了咬嘴唇,然後艱難的挪動步子,走到容景晟的面前。
「撲騰。」一聲,她跪在了容景晟的面前。
容景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著夏藍雪開口。
「容景晟……我爸爸欠了兩千萬,對方說要是三天之內還不上錢,就會把他的器官拿去黑市上賣。你救救他好不好?」
看著夏藍雪低聲下氣的求自己,還跪在自己的面前,容景晟笑了笑。
「你以為我容景晟是做什麼的?做慈善的嗎?還只救濟你們家。」
「不……不是的……求求你,救救我爸爸把……」
「那種貪心不足的父親,你要來做什麼呢?就讓他死了吧,死了你就解月兌了,再也不會有人問著你要錢了。多好……」
「不……不……他……他是我的爸爸啊……我不可能放著他不管啊,縱然他做了那麼多錯事。但是還是改不了他生養我的事實。」
容景晟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善良成你這樣子也真是不容易。」
夏藍雪的下巴被容景晟捏得很疼,但是她不能反抗,即便她簡直想給容景晟一刀,但是她做不到,她一定會被容景晟給弄死的。
「求求你……容景晟……」
「呵呵……求我?兩千萬可不是小數字,我容景晟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哪有這麼容易說給就給。」
「不,只要一千萬就好,上次你給了我一千萬……」
「你的意思是說一千萬就很少是嗎?那你倒是給我一千萬試試看啊。」
夏藍雪明知道容景晟是變著法子的羞辱她,但是她有什麼法子呢?她只能一忍再忍,有求于人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求求你,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什麼都可以。」
夏藍雪咬住嘴唇,幾乎可以嘗到血的味道。
「是……什麼都可以……」
容景晟別有深意的笑了笑,低下頭,在夏藍雪的耳邊說了一席話。
夏藍雪不可置信的看著容景晟,容景晟卻是冷冽而玩味的看著她。
「是你自己說做什麼都可以的,怎麼,不願意?」
夏藍雪咬緊牙齒,將臉轉到一邊去。
容景晟居然讓她趴在地上學狗叫,她是個人啊,他容景晟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人看過?
她見慣了人世間的冷暖,卻從不知一個人居然可以如此的可惡,他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一次比一次更殘忍,家畜?怕是她連家畜也比不上。
夏藍雪顫抖著雙唇,道︰「容景晟,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
容景晟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輕蔑的眼神讓夏藍雪看著心寒。
「不要這樣?呵呵……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說什麼都可以做的人是你,求我不要這樣做的人又是你,夏藍雪你可不是一般的難伺候啊。」
「不……不是的……」
夏藍雪胡亂的搖著頭,尊嚴?在容景晟面前談尊嚴?簡直是天方夜譚,容景晟根本就沒有心,和一個沒有心的人談人情,不是咎由自取嗎。
夏藍雪多想就這樣轉頭就走的,可是她不能啊,她只是一個弱女子,為什麼偏偏要讓她遇上這種事情,不是她怨天尤人,可是她這二十年來,何曾幸福過,以前有媽媽在的時候,她至少還有媽媽是她的精神支柱。
有誰還沒有灶台高就被她父親逼著去做飯,她根本什麼也不會,只是?*??目垂?約旱哪蓋準寮Φ啊 br />
那時候的夏藍雪還只是個年幼無知的孩提,站在椅子上,幼小的身子崩得直直的,才能勉強踫到鍋,第一次煎雞蛋,燙了她的小手。
但是她並沒有去理會自己那紅彤彤的小手,興高采烈的端著雞蛋去給夏卞年。
可誰知夏卞年嫌她煎的雞蛋里有雞蛋殼,還把雞蛋煎糊了,直接把碗摔了,碗的碎片從牆上彈回到她的臉上,夏藍雪當時就哭了。
夏卞年不僅沒有帶她去醫院,沒有哄她,甚至還給了她一巴掌。
最後,若不是自己的母親趕了回來,夏藍雪甚認為自己可能真的就毀容了。
多少次,夏卞年差點要了她和她母親的命,多少次交不起房租,差點被房東趕出來,都是她的母親舍棄尊嚴跪在地上去懇求別人。
那時候的她還不懂,自己的母親為何要給別人跪下,等後來懂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了她,為了夏卞年,為了這個破敗不堪的家付出了多少。
可惜,她還來不及做什麼,她的母親就那樣溘然長逝。
這樣的父親,她多想不去理會,任憑他去死。
這樣的父親,從未給過她父愛,給過她一天安寧的生活,可就是這樣的父親,她卻不得不為了他,放下自己所有的尊嚴去苦苦哀求只會給她帶來無限痛苦的男人給她錢,去救那所謂的父親。
父親,父親,為人父的,哪里有這樣無情的。
「我……」
夏藍雪聲音發啞,她幾乎就要說出「我不要錢了,就讓他去死吧。」這句話了。但是她的心終究是硬不起來。
「小雪,我忍不住啊,我總想著贏了錢就可以把你從容景晟哪里救回來了,我們父女倆就可以過安逸的日子,不用為生計憂愁了。可是,我怎麼知道自己總是那麼倒霉,輸了一次又一次。小雪啊,爸爸這麼做是為了你啊。」
「小雪……你可得救救爸爸啊……他們說我三天內還不上錢,就要把我的器官拿到黑市上去賣。小雪……你可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啊,你媽去得早,就只有我們父女倆了。你可得救我啊……」
「小雪,爸爸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倒餿水了。」
「嗯,我在附近找了一個工作,是倒餿水的,雖然工作很髒,但是工資還是不錯的。」
「爸爸怎麼會騙你呢,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真的想好好過日子了……」
想起夏卞年說的話,夏藍雪心里難受極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夏卞年是真的改過自新了嗎?還是為了騙取她的信任?要是她拿不出兩千萬她父親真的被送到黑道去販賣器官了該怎麼辦?
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夏卞年一個親人了,雖然他是那樣的不堪,可是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自己最親的人了,他好歹生養了自己,這份恩情,是怎麼也還不清的。
她不可能削骨還父,削肉還母,從此再無恩情。
夏藍雪咬緊了牙齒,就算是被騙,也不能坐視不管,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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