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從父親所在的大廳緩緩的退了出來。
他輕輕的關閉兩扇大門,又穩健的轉身,邁起大步,昂著頭走過懸掛著歷代哈代家杰出人物畫像的走廊。
清晨森冷的陽光射進牆壁上的窗口,撕裂了城堡中一半的黑暗。他的身影也在空間中時隱時現。
走廊的盡頭,長子艾比蓋靜靜的站在那里。
「哥哥」亞歷山大向他微微鞠躬,然後走過他的身旁。
「父親和你說什麼了?」艾比蓋問。
亞歷山大停住腳步,他轉過身平靜的對哥哥說︰「父親讓我多去陪陪哥哥,暫時先把副教官的工作放下。」
艾比蓋又問︰「你不用勉強,我會去和父親說——」
「請不要那樣做!」
亞歷山大提高了聲音,片刻他就恢復平靜說︰「我非常願意多陪陪哥哥,畢竟母親去世以後除了父親我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艾比蓋看著他,他伸出手握住亞歷山大的雙肩道︰「雖然我這個做哥哥的不願意承認,但是你確實是哈代家最杰出的人物——這次我去打獵,雖然出了點事故,誰想卻誤打誤撞找到了這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物——愛情。我的弟弟,我要你知道——終有一天,當父親魂歸聖主懷抱時,我一定會把一切都還給你的。
「請不要這麼說!」亞歷山大立即打斷了艾比蓋的話。
他的聲音依然嚴肅而不帶波動︰「長子繼承家業是傳統,我一定會遵循傳統支持哥哥繼承家業的。我會作為哥哥的家臣和您一起為了哈代家的利益奮斗的。剛剛那些話請您以後不要再說了。如果父親听到了會很寒心的。今晚您宅邸的宴會請允許我參加,我想向救了未來哈代家家主的人致以感謝。」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弟弟——隨時都可以來。」艾比蓋迷茫的看著他的弟弟說。
艾比蓋侯爵的府邸今晚依舊燈火通明。
但是府邸里的僕人和廚師卻忙得焦頭爛額。
原因只有一個,侯爵大人說了︰今晚要舉辦侯爵府邸有史以來最棒的宴會。
各式各樣的肉和乳制品被廚師制作出來,甚至還可以見到蔬菜制作的菜肴。
要知道除了國王,很少有人能頓頓飯都吃到蔬菜。
畢竟大部分的蔬菜都是在魔法創造的環境里栽培出來的。
哈代家的傳統里確實有節儉這一美德。
但是顯然艾比蓋侯爵並沒有繼承下來。
他喜歡精美、浮夸的調調。
他熱衷于各類奢侈品,府邸里的一切家具物什都極盡奢華。
鋼琴、提琴、管弦樂器全都是從森羅凍土名氣最響亮的地方弄來的。
他的圖書館里的書架是用最上等的‘金絲松木’制作,這種松木的價格每克昂貴過同等的白銀,再經過名匠之手制作雕刻後,價值幾乎翻倍。
最夸張的是城堡里的壁畫和雕塑。
它們的主色調統一為金色,給這些雕塑和壁畫上色的染料則是真正的黃金!
艾比蓋侯爵喜歡奢華!
喜歡金色!
他常說,置身在他的府邸中使他能感覺到好像身在母親的懷抱並被她的金發覆蓋。
餐廳里溫度早已經被調整到最合適的程度。
侯爵要求絕對不能讓客人感到一絲寒冷,但是也不能熱的讓客人出汗這麼失禮。
餐具器皿擦拭的一塵不染是最基本的常識,銀質燭台上的油脂蠟燭被要求用那種無煙的最高級貨色。
甚至于連餐具的擺放和餐桌的裝飾侯爵也會親自指揮。
艾比蓋甚至在試嘗了一道女乃油烙土豆後,直接把盤子扔到女僕的臉上,並咆哮的告訴她要求廚房重新做,原因是他認為火候少了兩分鐘••••••
女僕則無比快樂的撿起地上的食物,興奮的計劃著回家帶給自己的孩子嘗嘗。
出席這次晚宴的人有艾比蓋、亞歷山大、阿爾杰、亞摩斯、夏惋歸和拉娜。
換上了華麗禮服的拉娜讓本來就燈火輝煌的餐廳更加明亮了幾分。
只是直到晚宴結束她都沒有正眼再看過夏惋歸一眼。
艾比蓋侯爵已經被拉娜迷得神魂顛倒,晚宴上他幾乎只顧著對拉娜獻殷勤,差不多忘記還有其他的客人在場。
只是每間隔一段時間便機械般的對周圍說一聲︰「請大家不要客氣,盡情享用吧。」
要說這次晚宴夏惋歸做了什麼有意義的事情的話,除了填飽肚子以外就是證明了自己宣稱身份的真實性。
在夏惋歸當著所有人的面展示了祖傳的‘浸魔兵刃’‘龍牙裁決者’後他的身份就再沒有人懷疑了。
因為在森羅凍土,是個與社會接觸過的人就都應該從鄰里閑談、坊間故事或者國家布告中知道大堯夏家和他們的傳家寶‘龍牙裁決者’。
晚宴結束後,拉娜被艾比蓋重新安排到一個房間里休息。
當艾比蓋做出這個決定時,除了夏惋歸和拉娜在場的其余人等,表情都發生了變化。
直到後來,拉娜才從侍女的口中得知,在艾倫公爵的夫人死後,艾比蓋把母親生前住過的房間里所有的物品,連同她的遺物整個搬進了那個房間。
之後,艾比蓋時不時會到那個房間里緬懷自己的母親。
他嚴禁其他人進入那里,甚至連弟弟亞歷山大,都不能例外。
夏惋歸用餐完畢後也是非常困乏,本來也想回房休息。
沒想到宴席上一直保持沉默的亞歷山大突然邀請他去侯爵府邸的操練場上切磋一下。
夏惋歸考慮了一下就表示自己作為一個武人,非常願意與‘雷神’的繼承人切磋,然後隨著亞歷山大來到了操練場。
「夏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個煉氣士呢?」亞歷山大站好後問。
夏惋歸也在他對面站好,答道︰「在下只是剛剛覺醒了‘氣’而已,還沒有機會開始‘煉氣’。」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啊,我還以為能領教到號稱天下第一‘煉氣術’的夏家絕技呢。」亞歷山大面露失望的神色。
「只怪在下天資太差,讓伯爵大人失望了呢。」夏惋歸恭敬的點了點頭。
亞歷山大趕忙搖了搖頭說︰「沒關系、沒關系。我向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還沒有覺醒氣呢。
夏先生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既然夏先生沒有學過‘煉氣術’我就只守不攻,我們切磋下招式吧。」
夏惋歸听了笑道︰「這樣更好,當對陣的兩個人力量、速度、反應都相近時,決定勝負的往往都是招式。」
夏惋歸說完在操場上的兵器架里挑了一對短刀。
他當然不能用‘龍牙裁決者’了。
只是比武切磋,用了‘龍牙裁決者’如果有個閃失那可就太不妙了。
另外他挑雙刀是因為實際上他最擅長的就是雙刀。
那個軍營里做飯的‘刀神’就經常拿著兩把切肉刀肢解豬羊,夏惋歸給他打下手那麼多年,把他的本事學到了八分。
這雙刀一到他手上,立時化為兩道白色的虛影斬向亞歷山大的胸口和腰部。
「厲害、厲害!」亞歷山大用的武器是巨劍,他單手拿著,一邊抵擋夏惋歸的攻勢一邊夸獎。
這些夸獎可不是客氣話,亞歷山大自忖自己在夏惋歸這個年齡時,可沒有這麼狠毒辛辣。
‘死狗纏咬一百零八口’這是‘刀神’給這套刀法取得名字。
當然夏惋歸覺得難听給這刀法取了另一個好听的名字叫‘勾魂一百單八斬’,雖然俗了點,總比死狗什麼的強多了。
只是‘刀神’的叫法雖然難听,但是卻異常的貼切。
被夏惋歸欺近身前後,那兩把刀真就猶如瘋狗一般糾纏著亞歷山大的胸前要害。
雙刀靈活,短小輕快。
亞歷山大每次想要揮劍回防時雙刀中的一把就會先斬他拿劍的手。
另一把刀則迅速攻擊要害,逼的亞歷山大只能不停的後退。
砍了一百多刀後,夏惋歸心想︰「這‘雷神’難道是只憑‘煉氣術’厲害才打出的名號。
要是這樣我還是緩緩刀式,免得不小心亞歷山大伯爵輸了,臉上下不來。到時候萬一他起個殺心,我怕是九死一生啊。」
夏惋歸正這樣想著,就看見亞歷山大突然不顧身前的利刃,巨劍反手劈出。
「這敢情是要同歸于盡?」夏惋歸趕忙收刀低身避開。
哪知這一劍剛剛避過就又見那柄巨劍從上往下劈來。
依舊是拼命的劍法,自身的幾處要害都明顯暴露出來,卻絲毫不去理會。
「這太無賴了吧?」夏惋歸堪堪躲過這劍後心中暗罵。
只是連罵人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予,那把巨劍又橫劈過來。
「跟你拼了!」夏惋歸心里想著,也不去管要把他腰斬的巨劍,揮動雙刀斬向亞歷山大的脖頸和腋窩。
呼!
雙刀和巨劍都在離對方不及半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呵呵呵,夏先生的刀法精妙絕倫,令我大開眼界。一時間居然忘了要只守不攻。抱歉、抱歉啊。不過還真是一場暢快的切磋。」
亞歷山大首先收回了巨劍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暢快個屁啊!」夏惋歸心里一百個不高興。
他搞不懂,哈代家的人用這種無賴招式,是怎麼在戰斗中存活下來,並且獲得‘雷神’的贊譽的。
只是面子上他還是得說︰「那是當然的了,能和未來的‘雷神’切磋,是我的榮幸。多謝伯爵您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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