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死。」夏惋歸在她對面坐下。
「呵呵呵呵呵，為什麼要死——」穆十娘笑的淒厲，「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死！」
夏惋歸從懷里掏出一只色彩斑斕的面具戴在臉上，然後對他說︰「你既年輕又漂亮，以後的人生還有無數好事在等著你。比如，某一天遇見一個傾慕你的男人，然後你也愛上他了，再然後你嫁給了他。你們一起生兒育女，為了生活而奮斗——總之太多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穆十娘听著听著笑了起來，「被人愛上？誰會真心愛一個妓、女啊！我受盡凌辱七年時光積攢的那些錢財如今也沉沒于江中，難道讓我再回去做那勾當！我就是死也不肯！我再也不要被你們這些狗男人踫一下了！」
夏惋歸一直盯著她看，在她身邊的符號分別是︰絕望、憤怒、傷心、委屈——
等她笑完了之後，夏惋歸從身後拿出一個抽屜，放在她面前。
「雖然只救到了這一層，不過我估計里面的東西都賣掉也夠你舒舒服服的過兩三輩子了吧。」
夏惋歸說這些話時，盯著穆十娘身邊的那些符號看。
當他把抽屜放在穆十娘的身邊並且說出那番話後，雖然穆十娘表情神態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身旁代表絕望的符號，明顯變淡了一些。
果然，錢是人的膽。
她當時萬念俱灰下也是一時沖動，才走上了自殺的絕路。
醒來後，殘酷的現實告訴她，愛情破滅了，為今後生活積攢的積蓄也隨滔滔江水離她而去，看來她的出路只能是回去繼續干那種被男人欺辱的勾當。
她對從前的營生早就深惡痛絕，絕不想再干！
可是放眼未來卻看不見另外一條出路，當然會無比的絕望了。
現在錢回來了，至少不必為以後的生活擔憂了，絕望的情緒自然就減輕了。
「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表示一下？提前告訴你，我財色都收的哦。」夏惋歸隨後說。
恐懼、惡心、輕蔑——
「你要多少？」穆十娘冷冷的問。
夏惋歸‘嘿嘿’一笑，對她說︰「二一添作五，見面分一半！」
「你——太貪得無厭了吧，挾恩圖報非正人君子所為！」穆十娘輕蔑的看著他。
「好吧、好吧——」夏惋歸做出無奈狀，「其實二八分成我也不介意，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穆十娘見他願意讓出三成，便問他︰「什麼事情？你且說說。」
夏惋歸把臉湊到她耳邊說︰「听你說你當過花魁，而且是出了名的妓、女？那你的房中術一定了得。只要你肯好好伺候我一晚——」
夏惋歸還沒有說完，穆十娘就一個大嘴巴子扇了過來。
夏惋歸輕輕往後一閃，簡單的躲了過去。
「下作！」穆十娘用厭惡的眼神瞪著他，兩只手卻把抽屜里的寶石、貓眼等倒出來一半，扔給夏惋歸道︰「下流的男人我也見過不少，卻沒有見到像你一樣惡心的了。」
夏惋歸沒有听她說什麼，只是注視著她身邊的符號。
厭惡、鄙視、惡心、生氣——興奮——
哈哈哈，雖然非常微弱，但是確實有興奮這種感覺存在。
果然，人類非常有趣。
「現在你錢有了，也月兌離了妓、院生活，可以去找如意郎君了。」
穆十娘听了他的話，絕望的符號竟然又亮了一些。
「我在潮汐城為妓多年，南來北往的達官貴人，名流子弟不知接過多少。就算我隱瞞身份嫁人，總怕有一天會被人認出來，到時候讓我如何做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她說著說著居然又開始哭了，傷心欲絕——
「你有沒有听說過‘醫聖’賽魯沙？」夏惋歸突然問她。
「‘醫聖’賽魯沙？從前的時候倒是听客人們談起過。都說他的醫術如何如何了不起，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什麼的！你提起他做什麼！」
夏惋歸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自說自話道︰「作為‘醫聖’，賽魯沙當然很了不起。他是這世界上第二個敢直接將人體剖開，進行名為‘手術’的治療方法的人。」
「‘手術’？」十娘不解道。
「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理解為一種十分高明的醫術就行了。」夏惋歸頓了頓又道，「‘手術’不但可以治病，還可以幫助人們彌補某些遺憾——比如，將一個很丑的人變漂亮什麼的——就是說變臉!」
「此話當真！」穆十娘激動的發抖。
「那是當然的，我可以騙全世界，也不會騙你的——美人兒。」夏惋歸朝穆十娘擠眉弄眼。
穆十娘哪里有心情和他鬧，嚴肅的說︰「你可知道‘醫聖’人在何方？」
「知道是知道——」夏惋歸一伸手說︰「一半拿來！」
穆十娘氣得咬牙切齒，但是略微猶豫後，還是把自己那一半寶石拿出一半給了他。
「快說！‘醫聖’人在何方！」
「死了。」夏惋歸雙手一攤，無辜的看著她。
「你——你在——耍我嗎？」穆十娘委屈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你直接用搶的不就完了，干嘛要這般欺負我！」
夏惋歸伸手去模她的頭發，被她一揮手拂開後笑道︰「別哭了嘛，姐姐乖——‘醫聖’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傳人還在。此人繼承了‘醫聖’一生所學，絕對能幫你變臉。」
听到還有希望，穆十娘又打起精神道︰「你知道的怎麼這麼清楚？難道你是‘醫聖’傳人的朋友什麼的？」
夏惋歸嘆了一口氣道︰「沒有想到你看起來這麼聰明，其實那麼蠢。很明顯我的意思就是，我—就—是—醫—聖—傳—人！」
「你？」穆十娘不相信的看著他。
「呵呵，我就不說你體質虛弱貧血，每次來完月事都會頭暈目眩，嘴唇發白這些普通醫生都可以看出來的事情了。既然要幫你變臉，為了證明我的實力，我們直接去捉人回來，當著你的面，我把他整成另一個人，你親眼看過，總該會信了吧？」
這一番話倒是也說中的十娘的隱疾，讓她信了幾分，可是後面的話卻嚇了十娘一跳。
「你——你要拿活人來——」穆十娘驚道。
「這世道該死的壞人多的很，捉來向你證明過後，我會給他們一個痛快的。」夏惋歸盯著她問道︰「難道你不想重生了？」
「這——」穆十娘猶豫了一會後，猛地抬起頭說︰「那麼就照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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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夏惋歸帶著穆十娘到處尋找土匪強盜，卻連半個影也沒有看到。
虧得來之前還向當地人打听了那里有歹人出沒，在行路時東繞西逛，專撿適合搶劫動手的小路走。
「該死的！」夏惋歸忍不住罵起來，「這里已經實現‘共有主、義’了嗎？居然沒有人當強盜！」
「能不能挖幾具尸體代替？」穆十娘怯生生的問。
夏惋歸一擺手，他激動的臉都扭曲了︰「那怎麼行！剛死的人的肌肉和死了很長時間的人的完全是兩個概念！嚴謹！嚴謹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今天和你一番話之後，我非常非常渴望解剖一下新鮮的尸體，我想了解人體構造的迫切感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以前在軍營，尸體倒是很多，可是軍法太嚴也沒有機會。當了那麼長時間的兵,也沒有能分解幾具。後來不是受了重傷就是礙于尸體身份不能下手。這次我一定要找到試驗品。親愛的強盜大哥，快出現吧！」
他陰陽怪氣的話語嚇壞了穆十娘，她看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瘋子！」她心里想，「要找個機會跑掉！」
「有沒有強盜！」
「有沒有強盜啊！」
夏惋歸踩著厚厚的積雪到處亂竄，一邊竄還一邊呼喊著強盜。
他腳下靴子和積雪摩擦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樹上的積雪隨著他響亮又有力的呼喊聲，不時被震落下來，撞在他們兩人的頭上時飛散成雪沫子染白了發絲。
「好冷！」穆十娘試探的對夏惋歸說，「我又冷又餓，我們先找地方住下，明天再找強盜吧？」
「我不甘心！」夏惋歸怒沖沖的說，「不如我們再找找——算了，既然你都餓了，我們回去吃飯吧——明天一定要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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