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八月六ri,曹尚飛正式踏入了飛馬鎮黨政綜合大院,成為鎮計生辦科員干事,雖不入流,卻也解決了行政編制,成為國家正式公務員,這是曹尚飛仕途的起點,即使起點再低,也是個起點,總有一天會踏出第二步、第三步,現在誰也不知道曹尚飛的重點在哪里?
一個痞子,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個將整個飛馬鎮攪得雞飛狗跳的痞子,竟然成了國家正式公務員,成了官老爺,這戲法到底怎麼變的,除了寥寥幾人,誰也說不清楚。有一件很肯定的事情,當人們知道這個消息後,跌碎了一地的眼鏡,飛馬鎮人們的節操掉了一地。
作為當事人,曹尚飛卻春風得意馬蹄疾,從綜合辦公室出來,前往計生辦正式走馬上任。計生辦在大樓一樓東側,辦公室將近三十來個平米,正zhongyang放著四張辦公桌,合並在一起放著,桌上扔著一堆文件。桌子兩邊擺放著六張椅子,顯然這辦公室應該有六人。此外靠幾面牆處,擺放著幾個文件櫃,文件櫃里塞著亂七八糟的文件,也沒人整理。
計生辦在大院里是數一數二的大辦公室,僅次于綜合辦和綜治辦,綜治辦在一定的程度上還比不上計生辦呢。維穩是社會發展的基礎,計劃生育是國家基本國策,也是地方黨政部門創收的重要手段,這兩個辦公室自然重要,既然重要,人多點也很正常。至于綜合辦就更別說了,這是黨政領導班子承上啟下的樞紐,無論在什麼部門和什麼行政級別,都是重中之重。
辦公室布置很簡陋也很亂,也不知道多久沒收拾過了,此時辦公室中坐著兩人,一男一女,女的四十來歲,男的好像大學剛畢業。兩人見曹尚飛進來,只是抬頭看了眼,也沒出聲招呼,把曹尚飛當成透明人了。
曹尚飛不想熱臉貼冷**,打量過辦公室後,隨意拉了張椅子找個位置坐下,至于這位置是不是有人坐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哎,哎……」
曹尚飛這剛一坐下,那女的便叫起來,曹尚飛一臉茫然,也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左看右看的,跟你說話呢！」
曹尚飛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說話?」
「廢話,不跟你說話我跟誰說話！」那女的皺眉,冷然道,「你這人是誰啊?來這找誰?知不知道你坐的位置是誰的?」一連三個問題,很是尖銳。女人說話之際,那男的放下手頭工作,抬頭打量著曹尚飛。
插,我好像沒扒他祖墳啊！曹尚飛被對方連珠炮弄得一愣一愣的,他耐著性子做了個自我介紹,又將那張椅子推回原位,重新找了張椅子。
「喲,沒翹出來,你還是新來的。新來的就該有新來的樣子,座位不能隨便亂坐知道吧,都是有人的,剛做了主任的位置,現在又坐副主任的位置。」女人不依不饒的說道。語氣中說教意味很濃,曹尚飛听了很反感。這次他也沒再換位置,這上面也沒放什麼牌子,鬼知道哪個座位是主任的,哪個座位是副主任的呢。官場上坐位置很有講究,誰坐在哪里,不能亂了,問題是曹尚飛是菜鳥一只,可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他愛坐哪就坐哪,誰沒位置坐的自己去解決吧。
什麼計生辦主任、副主任,還不是跟一伙人擠在一起辦公,顯然牛逼不到哪去,真要有地位,那也得像孫大政那樣有自己du麗的辦公室吧,這是起碼的要求！曹尚飛暗自想著。
敢叫板鎮黨委書記,敢抓鎮黨委書記私情的人,曹尚飛的膽子不是一般肥。那女的見曹尚飛始終站著位置,不肯挪動位置,嘮嘮叨叨說教不已。「閉嘴！」曹尚飛冷喝一聲,「誰沒座位的,讓他自個兒來跟我說,你嘮叨個屁。」
那一男一女被曹尚飛的一聲冷喝,嚇了一跳,那男的倒沒什麼,只是看向曹尚飛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有那麼一絲崇拜的意味。至于那女的,剛開始很驚訝,不一會兒她臉色鐵青,指著曹尚飛說不出話來。
曹尚飛冷笑一聲,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自我感覺真太好了,可惜遇到了老子,等你跟孫大政有叫板能力的時候再跟老子嗦也不遲。
「小莊,怎麼回事?」辦公室門口進來一人,看上去四十五歲上下,白白胖胖的,微禿,雙眉很淡,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沒眉毛來著。中年人手中端著一茶杯,皺眉看著辦公室的三人,最後將視線落在曹尚飛身上,雙眼帶著審視的味道,雙眉也越皺越緊。
「孫主任,這同志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進來就搗亂,我剛說了他幾句,他還不服管教。」那叫小莊的中年女人換了服表情,和聲細氣的道。
听了小莊的解釋,孫主任抿了口茶,微微咳嗽聲,「你這同志是誰,怎麼來我們計生辦搗亂！」
孫主任也不管這是不是事實,直接一頂帽子扣下來,曹尚飛這會兒泥巴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曹尚飛很反感,「你是誰?」
「這位是我們計生辦孫主任！」小莊冷笑一聲。
「我是曹尚飛,計生辦科員干事,今天第一天來上班,可不是來搗亂的！孫主任好像對我有很大意見啊,一進來不問青紅皂白,就給我扣了頂大帽子！不知道孫主任哪里看到我在這辦公室搗亂了?作為一個領導干部,這樣做好像令人寒心啊。」曹尚飛大馬金刀的坐著,即使他領導孫主任這會兒站著說話。
曹尚飛不懂官場規矩,自然也沒個什麼尊卑有序了。說得好听一點,曹尚飛此時就像官場上的一張白紙,純潔的很。說得難听一听,曹尚飛純粹就是攪屎棍,在他攪動之下,這黨政綜合大院到底會弄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
「你就是新來的曹尚飛?」孫主任重新打量著曹尚飛,「小曹,你新來乍到,對一些事情不清楚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做我們干部同志要本著不懂就問的謙虛激ng神,要尊重領導尊重老干部同志,要正視自己的不足,態度一定要放端正嘛！小莊是辦公室的老同志了,做了十幾年的婦女干部,對辦公室業務以及我們計生辦開展的各項工作都十分熟悉,她作為老干部,是能對你展開批評的,小曹不虛心接受不說,態度反而如此惡劣。我做為計生辦的領導,有必要提醒你要好好反思反思！」
曹尚飛听了後,一聲不響站起來朝外走。
「你……」
曹尚飛打斷孫主任的話,「我覺得孫主任您說得很對,我應該回家好好反思的！」說完也不等孫主任再說什麼,出了辦公室。
「誰讓你回家反……」孫主任氣得差點吐血,將最後一個「思」字硬生生的咽回肚里,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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