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听說,有‘結發’一說,是嗎?」烏容撫著蒼茗蘭的臉,悠悠的說道,「我想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烏容不懂嗎?
蒼茗蘭苦笑著,對他解釋著,輕輕的理著烏容的頭發,慢慢的與自己的青絲糾纏在了一起。
如果烏容真的出了事情,歸根究底,都是要怨她的。
如果不是為了接她,哪里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都怪我,非要去東官!」烏容忽的開口,「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沒有必要非留下,即使沒有和親,兩國也不會交戰的,我的弟弟……」
蒼茗蘭拿著由兩個人的頭發,編成的發結,拿給烏容看。
「你要小心,這是我們的頭發編在一起,你要是扯疼了我,我要你好看。」蒼茗蘭始終都是笑的,眼淚都是在眶著里打著轉,可憐兮兮的模樣。
烏容忙應著,從蒼茗蘭的手中接過發結。
「原來,這就是結發呀!」他的唇邊含笑,向蒼茗蘭的懷中靠了靠,滿足的說,「我有一種,已經成親的感覺呢?」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呀。」蒼茗蘭撫著烏容的臉,「等回到了延國,我們就會成親了。」
為什麼,外面越來越靜呢?蒼茗蘭很是好奇,心中驚慌,听不到半點動靜,她又做不到丟下烏容去查看。
「阿雜!」蒼茗蘭突的喚道,「大夫呢?有沒有準備些藥?」
「有!」阿雜忙道,「小王子去‘取’藥了。」
阿雜的語氣很怪,听得蒼茗蘭的心里很別扭。
烏容忽的想要強撐起自己,卻被蒼茗蘭狠狠的壓了下去,他背上的傷口踫到蒼茗蘭的膝蓋,疼得倒吸了口氣。
「沒事吧?」蒼茗蘭忙安撫著烏容,生怕他會疼得不舒服。
烏容忙拉住蒼茗蘭的手,急切的說道,「娘子,那個臭小子是去搶藥了。」
搶藥?想要得到解藥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到射箭的罪魁禍首,抓住了他們,應該就會知道是什麼毒藥了吧?蒼茗蘭的面色蒼白,強拉住烏容。
「放心,小王子不會有事。」蒼茗蘭的手心正冒著冷汗,絕對不肯讓烏容再動半分,她將烏容緊摟在懷中,吩咐著阿雜,「帶幾個人跟過去。」
「是!」阿雜是毫不猶豫的應著,帶著兩、三名護衛就沖了下去。
蒼茗蘭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拼命的安撫著烏容的情緒。
「茗蘭,我是什麼情況,我心里清楚!」烏容焦急的說首,「如果我有事,需要烏元……」
蒼茗蘭再次彎下腰去,卻在輕觸到烏容的唇時,听烏容說道,「這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了。」
蒼茗蘭的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流到了烏容的唇邊。
生死尚無定數,但他們的心里就已經像是經歷過生死離別一般。
「傻子!」蒼茗蘭看著烏容的手中捏著他們的結發,她也不敢太過直腰,生怕扯疼了自己的頭皮似的。
烏容慢慢的松開了手,向蒼茗蘭的懷中移了移,道,「娘子啊!」
他每叫一聲,蒼茗蘭便應了一聲。
他們之間,還能說什麼?
說起他們第一次見在時,蒼茗蘭的狼狽與烏容的不懂禮數……他們之間,也有著太多的過去了。
「我最討厭那個時候的你了。」蒼茗蘭很是不滿的說道,「好像很了解我。」
烏容但笑不語,只是輕聲的應著,直到最後沒有了動靜。
真的是越來越安靜,令蒼茗蘭的心也漸漸的冷了起來。
「烏容,你知道嗎?嫁給你,是我最好的選擇了。」蒼茗蘭淺笑著,「如果沒有了你,我要怎麼辦啊?」
她要怎麼面對,自己冗長的人生啊。
沒有人再回答著她,安靜得她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就不能再應她一句嗎?
「烏容,有沒有後悔認識我?」蒼茗蘭輕輕的靠在烏容的額頭上,問著他,卻再也等不到回答了。
這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能醒來的一場噩夢呀?
「烏容,醒一醒,我有些話沒有說完呢。」蒼茗蘭輕輕的推著烏容,低音說道,「我想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你確定的人,就是我。」
她還記得烏容當時看著她的眼神,盡管透著調皮與霸道,但眼中的驚艷與喜愛是相當不加以掩飾的。
那時,年少,她的心里只是「記掛」著江國寒一個人,包括江元靖都不曾入了她的眼,惟獨記住了烏容。
這算不算是,緣份?
蒼茗蘭摟著烏容,輕輕的搖著他,喃喃的念著,「‘姻緣有份易相逢,難于進退兩三重;總然勉強成親事,恐是相逢在夢中。’你總是問我,那一日的簽文到底是什麼,我不敢講給你听,說是你听了也不會懂,其實那是騙你的,因為簽文實在是不吉利。」
「我已經決定嫁給你了,你舍得離開我嗎?」蒼茗蘭問著烏容,但是懷中的人一直不曾給她回答。
她……無法忍受了。
「兄長,已經知道是什麼毒了,等回了宮……」烏元瘋了似的沖到了馬車里,後半句話卻狠狠的咽了回去。
「哥?」烏元終于有了幾分孩子氣,小心的湊到了他們的身邊,想要握住烏容的手,將他叫醒,「他們說毒很厲害,但是,我們知道了它的……」
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看到兄長已無氣息的模樣,心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都怨這個女人,對不對?如果不是因為她,哪里會有這麼多的事情?偏偏,兄長一心都是為了她,旁人的任何事情都沒有辦法入得了他的眼中。
真的是造孽呀!
「我恨你。」烏元一抬頭,狠狠的怒視著蒼茗蘭,「怎麼總是有你在?你如果不出現,那有多好?」
一切都怪蒼茗蘭,不是嗎?
否則,哥哥一定會娶一位延國皇室血統的女子,相安無事的一生,哪里會放著尊貴的身份,親自去迎接蒼茗蘭?
這個女人,到底是有什麼好?他實在是看不出來呀。
蒼茗蘭根本就沒有听到烏元的話,只是納悶著,向來話多的烏容,怎麼越來越沉默了。
「放開,我要帶他回家了。」烏元竟然將滿滿的怒氣都壓了下去,目光緊緊的盯著烏容,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真的是在恨著蒼茗蘭,又實在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兄長死不瞑目。
畢竟,兄長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她,不是嗎?如果她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將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要做什麼?」蒼茗蘭忽的摟緊了烏容,詫異的看著烏元,「你回來了?有解藥了嗎?」
「我們要回都了。」烏元不再看蒼茗蘭的臉,蒼茗蘭悶悶的點著頭,「是啊,應該回去了,在外面呆得實在是太久了。」
她完全沒有將烏元的話放在心上,此時的她,心里真的滿滿的都是烏容。
「是我們,沒有你。」烏元重申著,但蒼茗蘭完全是听不懂他的話,只是理著蓋在烏容身上的衣物,準備和他們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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