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機廳里立時顯得很空蕩,年紀顯小點的網管又從桌子下面模了幾把片刀出來,分別扔給其他人,包括胖子。這時候,那個跟著張少強來的嬌小女孩子已經嚇得花容失色,蜷縮在沙發里渾身顫抖。
而胖子在接過網管扔過來的片刀後,非常猶豫,臉上的神情復雜而困惑。
張少強顯得很有耐性,他用刀背揩了揩發型,吐出煙頭冷冷地看著馬無疆︰「姓馬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後面的話,他沒能說出來。
因為,馬無疆把月餅輕輕放在吧台上,向前進了兩步擺出了格斗的姿勢,並學著電影里那種英雄的樣子豎起左手食指沖著張少強微微擺動著。
「胖子,砍他!」張少強沉聲發出了指令。
馬無疆轉過臉對著胖子微微一笑,他不傻,知道這時候能減少一個敵人就極有可能會少挨幾刀,如此則勝算就大了。沒有思索,他向側前方的胖子面前急速一滑,淡漠地說道︰「胖子,我當你是朋友,如果你不願再死一次,就往邊上閃開!」
話音未落,他已到了胖子身邊,胖子在迷惑中本能地把手里的刀向上一抬,但速度卻是很緩慢,看在別人眼里,胖子那是在把刀遞給馬無疆。剛好,馬無疆左手抓住刀背向前一帶,胖子果真就松了手,馬無疆順勢抬起右手握住了刀柄。
這個變化,讓張少強和兩個網管又楞又氣,但還來不及罵胖子,馬無疆一展身形,揮刀已經沖了過來。站在張少強前面的兩個網管也只好急忙舉起刀,左右兩面對著馬無疆實施夾擊。
馬無疆的片刀帶著風聲,虛張聲勢左右一掃就磕開了兩個網管的刀,而他的人影直接穿過夾擊線沖到了張少強面前。在此之前,他早算計好了,他看得出來那兩個網管都不是什麼歷害角色,充其量也就是色厲內茬的主兒,別看他們舞著砍刀很像回事兒,實際上就算你把脖子伸到他刀下面他也不敢剁下去。
所以,馬無疆的眼里只有張少強,今天晚上他一定要讓張少強這輩子都記住自已,就像當初的胖子一樣。
張少強看到馬無疆到了眼前,急急揮刀砍向馬無疆的左肩,僅是他的這一招起手式就暴露了他的軟弱。看馬無疆,躲都不躲直接抬起左臂格擋,而右手的片刀卻是直直地捅向張少強的心髒。
這是一種完全不按套路的打法,寧廢一條胳膊也要賭張少強的命。
但張少強也不會愚蠢到拼著自已的性命去廢對手胳膊的地步,故而,他急忙向側後方躲閃,而他右手橫砍出去的片刀也就失了力道。馬無疆一擊不中,沒有絲毫猶豫跟著張少強的後退向前急進了一步,反手上撩,片刀閃著寒光指向張少強的咽喉。
張少強迅速收刀回來橫向格擋馬無疆,沒想到馬無疆向回一抽,繼而雙手握著刀柄對著張少強的心髒又直直地捅了過來,無奈之下,張少強只好再後撤躲向一邊。
這時候,馬無疆身後的兩個網管已經撲了過來,雙雙揮刀砍向了馬無疆的後背。可是,馬無疆沒有一點轉身或者躲閃的意思,他仍舊是凝聚起全身的力氣對著張少強進攻,招招指向張少強的要害。
那兩個虛張聲勢的小子的刀,眼看就砍上了馬無疆的背,馬無疆沒反應,倒是這兩個人心里先虛了,他們根本沒經歷過真正的打殺,心理自然是相當脆弱的,再說了這年頭人命關天,弄不好就得挨槍子或者進監獄,由是一想,這兩小子生生收住了片刀的氣力,最終只是在馬無疆的肩膀和後腰部位留下了兩條很長但淺淺的血槽。
這跟馬無疆最初意料和猜測的結果幾乎完全吻合。
就在挨刀的那一瞬,馬無疆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他眯著眼線對著張少強又發出了致命的一擊。張少強只能再後退,卻僅有一步,因為他已經被馬無疆刻意的*進了死角,眼看著馬無疆咬著牙又舉起了刀,驚駭之下,張少強的冷汗在剎那間就布滿了額頭。
這樣的情況下已經再沒有躲閃的余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也把片刀揮起來,跟馬無疆拼死一搏,其結果應該是兩人一起同赴黃泉。
但,這種結果絕對不是張少強想要的,他現在活得正滋潤著呢。
馬無疆的背後,兩個網管又有氣無力地揮起了刀。
驀地,張少強閉上眼楮一聲大喝︰「住手!」
伴著這聲大吼,張少強手里的刀砰然落地,而馬無疆手里的刀剛好抵到他的咽喉。
馬無疆背後,那兩個剛剛找到一點兒感覺、看到張少強瀕臨危亡之時正準備豁出去下狠刀的網管,也突地被喝止住了,他們的刀停在馬無疆的背上。
按理,張少強並不是這麼不經打的貨色,相反,他是曾經跟著東北華哥參加過南山市黑吃黑的激烈拼殺的,也算見過陣仗和世面的人。可能,連他自已都說不清楚今天為什麼會如此輕易敗在馬無疆手里,但有一點他清楚,就是每一次面對馬無疆的時候,他都莫名的緊張和害怕,尤其是從胖子被差點咬死那次之後。
感受著馬無疆*在自已咽喉的死亡氣息,張少強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就在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已輸的原因,那就是,與馬無疆相比起來,他張少強還遠遠不夠狠,不夠殘忍、不夠堅韌。
沒有誰知道,其實,憑馬無疆現在的打斗能力,根本不需要費如此周折還挨上兩刀才收場。一個張少強和兩個混混網管,就算是徒手,馬無疆都有十足的把握在三分鐘內讓他們趴在地上。但馬無疆偏偏沒有那樣做,而是隱藏了一大半的實力,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他永遠都不會讓對手看清楚模透徹自已。
也許,這才是他身上真正可怕的地方。
「馬無疆,我認輸,你可以隨便處理我,但這家店的保護費問題,我真的沒有資格做主…」失敗後的張少強,很輕松也很平靜,像是得到了一種釋放,或者,這口氣壓在他心中已經幾年了,今天,他終于知道自已在馬無疆身上永遠都出不了這口氣了,反而入下了。
馬無疆緩緩收回了刀丟到一邊,淡淡地一笑︰「這個我也清楚,你回去先給那個什麼華哥商量一下再答復我也不遲!」
張少強揉了揉太陽穴,搖著頭說道︰「馬無疆,這個問題根本沒得商量,我更不能給你帶這個話,要不…你要不怕,今晚十一點你到醉月樓自已找華哥談吧…」
馬無疆冷冷地看著張少強,心里一合計知道張少強講的也是實話,遂輕輕點了點頭︰「好!你去傳個話吧,十一點,我準時趕到醉月樓!」
張少強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沙發上摻起那個早已經嚇破了膽的嬌小女孩準備向外走,這時候,年紀大的網管從桌子又抓起了那個裝錢的信封遞向張少強。張少強沒有去接,而是側臉看向馬無疆。
馬無疆淡漠地一笑︰「張少強,我不是來搶劫的,在沒有確定接管這家店前我不會伸手要錢的。」
這個答示讓張少強松了一口氣,在抱著女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的身體有一個明顯的顫抖。
馬無疆把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也看著胖子,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胖子,你是我馬無疆在這世上的第二個朋友,可是我不能保護你,但我能做到一點︰誰敢傷害我的朋友,我就會讓他十倍百倍地償還!包括那些挑撥是非煽風點火的人。」
這句話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站在門口的張少強,心髒不由自主地一陣劇顫,他再沒說什麼,拉開門走了出去,外面隨即傳來那輛仿哈雷太子摩托車的轟鳴。
胖子用一種感激而敬佩的眼神看著馬無疆,他的聰明足以揣模到張少強和兩個網管在听到馬無疆那句狠話之後是輕易不會把自已今晚的‘判徒’行為交待出去的。
馬無疆拎起了吧台上的月餅走出門外,胖子跟在他後面,看到他舉步向東要走,胖子焦急地說道︰「馬無疆,現在你背上全是血,先去醫院包扎一下吧?」
馬無疆回身過來,露齒一笑︰「沒事,小傷!」
「這還沒事呢,你….你是不是口袋里沒錢啊?我跟你一起去醫院!」胖子一臉也是一心的真誠。
馬無疆是不會拒絕真誠的,他臉上窘得一陣發紅,干笑著說道︰「胖子,你夠聰明!這樣,你把你那七十塊先借給我,醫院你就別跟著我去了,你的麻煩已經不少了…」
「那行…」
胖子把錢掏出來,本來想把另外當托收的幾百塊也給馬無疆的,但馬無疆只拿了那七十塊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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