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台上的馬無疆,不停挪移著步伐尋找對手的空門和最好的發力時機。
那個被人稱為狂魔的家伙,有一身雄健的肌肉和超強的暴發力,其凶狠的打擊能力,馬無疆就在前幾天剛領教過,臉上和身上的傷都在提醒他要小心呢。
馬無疆這種人的骨子里,是絕對的 種,不過,他絕對不是愚蠢的 種。
對面,狂魔的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嬉笑。狂魔在南山市的地下黑拳市場上排名第七,那是相當有實力的,上一次對打,馬無疆從上台到被狂魔打倒吐血也不過5分鐘。狂魔非常有理由相信,今晚,他會用一套瀟灑漂亮的拳腳組合,在三分鐘內獲取完勝。
在狂魔眼里,馬無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sb250、憑著年少氣盛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彪子、練了幾天拳腳就自認為是功夫高手的蠢驢!
馬無疆似是不經意的回頭望了一眼葉浩所坐的位置,當然,他不可能看見葉浩,只不過是他的心里敏感地嗅到了兄弟的味道。而後,馬無疆又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個雅座,那個極為艷麗而性感的女子,用縴縴玉指舉著一杯波爾多紅酒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拳台上的馬無疆。
偌大的場館里,一時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屏息觀望,期待血腥的刺激。
就在馬無疆剛剛收回視線側過臉來瞄向對手的時候,驀地,狂魔發動了攻擊。狂魔的攻擊,看上去非常簡單,只是平平的一招右直拳,而且速度也不算快。但在行家眼里,這右直拳不過是個虛招,而狂魔的左臂右腿都繃緊了肌肉,那才是蓄積暴發的要命招數所在。
顯然,馬無疆也明白這一點,他沒有去格擋狂龍的右直拳,而是靈巧地向後滑了一步。這大大出乎狂魔的意料,因為上一次馬無疆對狂魔時完全是硬踫硬的對打,壓根就沒有閃避過。
台下揪著一顆心的葉浩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無法平靜下來,畢竟,馬無疆的實力與狂魔相差太遠了,勝負不卜而知。葉浩真正擔心的,是馬無疆為勝負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拳台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轉眼過了十分鐘。這期間,馬無疆一直都在閃躲狂魔的攻擊,雖說沒受到嚴重的傷害,但也難免挨了十幾下拳腳,鼻孔和嘴角都流著鮮血。
馬無疆的軟弱,讓台下圍觀的人們看得很是無趣,一時噓聲四起,甚至有人甩了幾瓶礦泉水砸到了他的身上,而雅座上那個艷麗的女子,也似是不滿地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十五分鐘,鈴鐺響起,中場暫停。
台邊,一個年紀跟馬無疆相仿、也是英俊不凡但卻顯得深沉狠辣的青年走到馬無疆跟前,低沉而冰冷地說道︰「小子,讓你來是打拳的不是來耍猴的,要讓觀眾看得過癮!否則,就算你能站著下台,咱們老板也會讓你爬著出去!」
馬無疆漠然地抬起頭,對著大漢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讓老板放心就是!還有,是不是我打贏了可以拿到一千塊錢?」
彪形大漢非常不屑地沖著馬無疆的臉噴了一篷唾液︰「靠!你他嗎的還在做夢呢?你要能贏了,別說是一千塊,就是一萬塊也沒問題,老板不給老子給!」
馬無疆抹了一把臉上被噴的唾液,向前抻了抻頭,眼里閃著幽冷的光︰「這是你說的!你給我記住了!如果到時候兌現不了,你就等著坐輪椅吧!」
那束幽冷的眼光,竟讓自小就在黑道上混的青年莫名地一陣發冷,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馬無疆已經轉身跳上了拳台。
四起的呼喊聲中,狂魔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狂轟爛炸,饒是馬無疆極盡閃躲之能事,仍不免被對手凌厲的拳腳不間斷地擊中,隨著時間的流逝,馬無疆的閃躲反應越來越滯怠,被擊中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傷得更是越來越重。
往往,當勝負沒有什麼懸念的時候,觀眾也就缺失了繼續觀注的熱情,看台上的許多人都懶得再看,呼朋喚友地抓起了酒杯,而雅座上那個艷麗的女子也有些意興闌珊地放下了手里的紅酒,似是要起身離座而去。
只有揪著痛心的葉浩,眼楮眯成了一條細線,隨手扣住了一枚硬幣,踏著緩重的步子向拳台行去。他相信馬無疆的殺手 會有效果,但他不能不擔心,他也知道不能破壞這里的規矩,但他至少能做到在眾人的肉眼不及之處阻住狂魔對馬無疆的致命之擊。
然而,就在這剎那之間,在狂魔露出得意的笑容胸有成竹地發動起最後一輪攻擊的時候,拳台上的早已被眾人定論的場面卻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馬無疆硬是生生承受住了狂魔的幾記重拳,凝聚起最後的一絲清醒和力量,抬起左臂將狂魔致命的那記右直拳撥開,隨即欺身而上,徑出右拳沿著狂魔的小月復向下全力擊去,又在狂魔命門吃痛彎腰之際後撤半步曲左臂旋身,重肘打到狂魔的左腦太陽穴部位。
這一式被馬無疆演練了無數次的招數,毫無華麗可言,卻簡單而極其有效,電光火石之間,拳台上立時從地動山搖變成樹靜風止,隨後,狂魔那巨大的身體像一根雕柱緩緩地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而馬無疆也精疲力竭地垂下腦袋撲 一聲單膝跪在地上。
四周一時鴉雀無聲,觀眾們顯然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而雅座上的艷麗女子保持著轉身離去的姿勢停滯了數秒,然後拉開坤包拿出厚厚的一個信封交給手下,嘴角勾出一抹極其柔媚的微笑︰「我就知道這個信封早晚會派上用場!去,送給他,就說是我讓他好好養傷!」
馬無疆在所有人的驚楞中奮力站了起來,踉蹌著腳步走下拳台,有人上來扶住他送往後面。葉浩止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絲摻雜著傷楚、心痛以及驕傲的笑容。
而四下的觀眾席上,一片訝然之後的沸騰,不乏驚嘆、贊美之辭。但也不過須叟,幾乎所有的人都大罵起來,因為,他們今晚原以為贏定的押注,統統輸光了。
後台,更衣室。娛樂城的內部醫生給馬無疆的創口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包扎處理,馬無疆在短暫的休息之後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了一些。這時候,幾個彪形大漢涌進來,當頭的正是那個啐了馬無疆一臉唾沫的青年,就見他臉上掛著很不自然的笑容說道︰「哥們,你真是好樣的,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是老板賞你的一千塊,這是我剛湊的四千九百塊,還差你五千一百塊….」
馬無疆抬手接過了那一千塊,卻把那四千九推了回去,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算了,你剛才說給我一萬塊都是激我的話,就沖你這態度,我不跟你計較。」
「不!咱都是爺們,說話不能當放屁,我即然說了就得做到,你一定得收下這錢,如不嫌棄也認下我這個朋友,我叫初八,你叫我老八就行,剩下的錢我一定盡快補上。」初八一臉堅決,簡直可以去當山東大男人的代言人了。
馬無疆渾身還痛著呢,哪有力氣跟初八去推搡,索性伸手出去從初八手中那摞子錢里抽了一疊大約一千塊出來,淡淡地說道︰「好了,即是朋友,我就取這麼多,你他娘的別跟我扯了,老子現在需要回家休息…」
初八臉上紅閃了一下,眼里卻流動著真摯,他沒再堅持,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時候有人進來走到馬無疆跟前,遞上厚厚的一個信封︰「黑馬,這是俺老板的一點意思,說是讓你好好養傷!」
馬無疆頭都沒抬,很大方地接了過來,淡淡地問道︰「你老板?是那個漂亮女人吧?」
送錢的彪形大漢微微一頓神︰「沒錯,算你命好,能得到俺老板的賞識,你應該也听說過,俺老板雖然年輕,但卻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馬無疆把那個信封在手里把玩了幾圈,隨手又丟給了那個大漢︰「行了,別跟我得得這些沒用的,我是需要錢,但沒理由也沒必要去討一個女人的錢,你替我還給她,並轉告一聲,謝謝!」
大漢立時收起了臉上原本堆滿的不屑,似乎想說幾句什麼,但抬頭迎上馬無疆那冰冷而淡漠的眼神,便只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邊上,初八和他的幾個兄弟更為驚楞,心想,該收的一萬塊只拿一千,人家白給的錢他偏不要,而看他那穿戴的樣子就知道是個窮人,再說了不窮的話誰會來這兒拼著性命賺那一百塊錢?
這哥們真他娘的有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