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見這倆人,一個含情脈脈,一個從容應對,不禁膩味道︰」既然姐姐的病緩下來了,我就不在這里礙著兩位‘柔情似水,佳期如夢’了。「
龍項天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上官妙歌,哪有心思管她,卻是上官妙歌在一旁道︰「三妹妹,姐姐今天不便起身,就不送了。妹妹今日之恩,待姐姐哪天身子爽利了,一定會親自到妹妹的雪苑去道謝的。」
上官馥雪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走到上官捷身前道︰「爹爹,長姐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治好的。女兒剛才施針,只是將病癥緩了下去,往後還是要靠藥物來調理。相信長姐只要堅持服藥,不出三個月,便可痊愈。」
「你既然是沈文的徒弟,不如替你姐姐奔走奔走,早日拿到方子,你姐姐也好少受些痛苦。」上官捷款言道。
上官馥雪心里有些不清不願,但對著上官捷,實在不願意駁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上官捷將五姨娘喚到身邊,「曼柔,你與這孩子親厚,往後可要照顧著些。」
五姨娘柔順地應了聲,便上來扶住上官馥雪,與她一同出了妙苑。她忍著一肚子話,臨到了雪苑才肯說。
「三小姐,你為什麼要救大小姐啊?她們母女倆囂張跋扈慣了,你救了她們,她們倒未必領情。將來也不會因為今天這事,就去了傷害三小姐的心思。」五姨娘實在想不明白,前兩日三小姐也沒給過大房母女倆好臉色看,怎麼今天倒客客氣氣地出手相救了?
「五姨娘,外人面前我怎麼敢給她們臉色看呢?」
「三小姐向來是爽快的人,今天怎麼倒顧忌起來了?」
上官馥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輕嘲她的遲鈍,「五姨娘,難怪你之前要受她們的欺負。你怎麼不把事情反過來想想呢?」
「反過來想想?」五姨娘眼里一亮,了解了幾分,忙道︰「三小姐的意思是,今天有老爺和壽王在,一方面是她母女二人有所顧忌,另一方面三小姐可盡情展現自己的寬懷大度。要是將來爭執起來,老爺和壽王想到今天這事,就算不肯幫襯我們,也要對她母女二人猜度幾分。那時,我們便多了幾分勝算。」
「而且,她們要是有什麼針對我的,在人前就是‘忘恩負義’,討不到好處!」上官馥雪接道。
「三小姐,果然是心思巧妙!」五姨娘贊賞道。
「最主要的,是能讓爹爹對我有所改觀。」上官馥雪若有所思道。
「看今天的情形,老爺已經對三小姐改觀不少了。先前,他可從來沒有叫過三小姐的名字呢。幾乎每次在三小姐面前,都是板著一張臉,不帶任何感情的。剛才他可是叫了三小姐一聲——‘雪兒’呢,還特意讓我好好照顧三小姐。」
上官馥雪眉頭一展,「要的就是今天這樣的效果!」她華英剛落,忙又補充道︰「當然,要是再好一點的話,那就完美了!」
五姨娘會心一笑,「三小姐方才那樣神氣,出來也是孩子心性,想著討父母的歡心。先夫人地下有知,怕也是要笑出聲呢。」
「那是當然!」上官馥雪得意地一彈手指。
正堂就在前面了,上官馥雪步子輕快,不禁哼起歌來,走在了五姨娘的前頭。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春天的手呀翻閱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綠意在里面听見上官馥雪的歌聲,高高興興地跑出來迎接。
「小姐,你唱的什麼歌?以前怎麼沒听過?」
「呃……」上官馥雪一時語塞,想起這是上一世的流行歌曲,但她怎麼可能說實話呢,只好隨口胡謅道︰「本小姐心里高興,就隨口編了兩句唱來听。怎麼樣?好听吧?」
「好听!」綠意滿臉都是欽羨,小臉仰著,滿是憧憬,「小姐,再唱來听听?」
「沒問題!」上官馥雪一彈手指,唱著歌兒進了屋。
本來坐在屋里的等著的孟氏,見上官馥雪進來,正要起身。上官馥雪見她手按在腰上,應該是剛才閃了腰還痛著,忙出手打住她︰「你坐著吧,三姨娘!」三姨娘便坐了回去。
三姨娘問︰「壽王後來沒再讓小姐吃苦吧?」
「沒有。」上官馥雪自己動手倒了一盞茶,喝了一口,「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壽王就是再沖動,也不敢隨隨便便殺了我。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一品鎮國將軍的嫡女,雖然不怎麼受寵,身份卻是改變不了的。」
「這樣就好。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擔心。現在看小姐安全回來,才敢放心。「
她接著又問︰「那大夫人那邊沒為難小姐吧?想必那偏方也是大小姐提出來的,只是托了壽王說出來罷了。」
「上官妙歌的病本來就半真半假,所以才把壽王弄得暈頭轉向的。」
「壽王也是糊涂的主!」孟氏啐了一聲,「都讓那狐媚丫頭勾了魂兒了。」
「不然當初拜堂的時候,見著新娘是我,怎麼會那麼生氣呢?也就不會找了一群乞丐來羞辱我了。」上官馥雪捏著茶盞,目光幽遠,想到方才龍項天突起的殺機,那目光不禁也冷幽了幾分。
「哎,小姐還是不要過分計較往事才好!」發現上官馥雪的異樣,孟氏忙規勸道。
上官馥雪只是無謂一笑,「三姨娘剛才閃了腰,散瘀膏擦過了嗎?」
「已經擦過了,勞小姐掛心了。」
「三姨娘心里有我,我心里也自然有三姨娘。」上官馥雪看向五姨娘和綠意,莞爾一笑,「你們也是一樣。只要你們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會有你們。」
第二天,上官馥雪便叫人給沈府帶話過去,只要沈文或者沈沐風從宮里回來,便讓人通知她一聲。不出兩日,那邊便傳話過來,說沈家父子倆都從宮里回來了。
「小姐,你醫術那麼厲害,怎麼還要去找沈御醫開方子啊?」綠意這兩日心里一直掛著這個問號,這會兒走在路上無聊,便忍不住說了出來。
「術業有專攻,你小姐我也不是什麼都擅長的。記住,你小姐我最擅長的是——開膛破肚!」上官馥雪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從綠意的喉嚨那里一路滑下來,好似要將她開膛破肚一樣。
綠意被她嚇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姐,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中醫中藥,我雖然懂得一些皮毛,終究還是上不了台面,要不然怎麼會拜沈御醫為師呢?」
「小姐,還有件事情,我始終都不明白。」
「說!」
「小姐拜沈御醫為師,還不到一個月,怎麼比那些老大夫還懂得多?」綠意抬臉看她,滿心等著她的答案。
上官馥雪卻突然望著前面不遠,高聲叫道︰」師兄!「
沈沐風手里提著一包東西,听見有人叫他,忙循聲望過來。見是上官馥雪,腳步自然就快了起來,跑上來叫了聲︰」師妹,你來啦!「
上官馥雪看了眼他手里提著的東西,」師兄買的什麼?「
「這不是師妹要過來取方子嘛,父親早早就把方子寫下,讓我趕緊把藥抓好,省得師妹你來的時候再麻煩。可府里偏偏缺了一味,父親想著師妹快來了,就催我出來把藥補上。這手里拿的,就是缺的那味藥。「
「讓師父、師兄操心了!」
「哪里的話?我和父親干的不就是這份差事嗎?操不了多少心,也就是順手的事情!」沈沐風笑容滿面,很是自得其樂的樣子。
「綠意,幫師兄拿藥!」上官馥雪心里終究有些過意不去,忙從沈沐風手里搶過那包藥,塞到了綠意手里。
「就是一包藥而已,又不重。」沈沐風笑道。
「師兄!」上官馥雪笑瞋了一眼,「既然又不重,你還跟我計較什麼?」
「也對!也對!」沈沐風不禁紅了紅臉。
倆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沈府。沈文和沈夫人出來,少不得又是一陣寒暄親熱。
「上官大小姐的病本就不重,這連年的調養,早就該好了。只是她飲食沒有節制,什麼當吃什麼不當吃,她也不知道忌口。才使得這病情,反反復復,總也好不利索。當年,涼妃娘娘也曾托我父子倆前去診治。我當年所開的方子,跟今天這方子也沒多少大的出入。「沈文听說了這兩日將軍府里發生的事情,不由道出了事實。
「我記得,後來我再去診治的時候,便提醒上官大小姐在飲食上多注意,她答應得倒好,老夫一走,她照樣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隨了自己意願。後頭將軍府再派人來請老夫,老夫只得尋了由頭推了過去。你們府里人像也是生了忌諱,從那之後,再也沒來找老夫。今天這方子,到了她這樣病人的手里,只怕是也沒有多大用處!」說到最後,沈文竟忍不住捻著胡須,長長一嘆。
「快別說大小姐了,」沈夫人不知來了什麼興致,滿面春風道,「這蘭亭雅會眼見就要到了,三小姐做了什麼準備沒有?」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