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五妹喜歡什麼樣的戲碼呢?是要我直接把五妹不自愛的事情告訴老夫人呢?還是告訴爹爹呢?」
上官妙玉明顯是不受她威脅的,仍然沉著臉道︰「反正三姐做慣了小人,被三姐出賣一回,又有什麼關系?!」
「五妹話這麼白,何必再叫我‘三姐’呢?」上官馥雪白了她一眼,我不但要出賣你,還要將你出賣得連皮肉都不剩!
「三姐現在是府里‘有權有勢’的人,我得罪不起!」上官妙玉酸沖道。
「五妹今天不高興,三姐不好多說了。這就走。」上官馥雪明智地結束話題,便抬腳往院外走。
上官妙師一把拉住上官妙玉,急道︰「五姐,你瘋了!你這樣說,上官馥雪真的把事情告訴祖母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上官妙玉想到上官馥雪剛才那副自以為是的表情,就收不住火氣,氣道︰「她要去就去吧!反正事情已經被她知道了,她早晚會做的!」
上官妙師見了她這般「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簡直氣得臉色發青,當即跳腳道︰「五姐,你這樣意氣用事,遲早會害了自己的!」
上官妙玉一副不要命的樣子,無所謂道︰「反正我這條命,早就隨二表哥去了。生死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五姐,你簡直太荒唐了!」上官妙師忍不住斥道,「別說涼世勛已經死了,就是他還沒死,他心里也未必有你。你何必這樣死心塌地地對他?!更何況,現在明擺著,上官馥雪已經佔盡優勢。涼慕華那樣不擇手段的人,都輸給了她。你這樣明擺著跟她過不去,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上官妙玉的想法無不偏激,但凡心里有一丁點的松動,便要擰著不放開,就好像生怕自己心里的這點松動,會玷污了自己心里的這份感情一樣。自己所思所想所念,在上官馥雪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就自己本人在她的眼里都只是一粒容不下的沙子。若還像以前一樣地軟弱、退讓,自己早晚也要連沙子都不如了!
上官妙玉想當然道︰「二表哥心里有沒有我,我不知道。只要我心里有二表哥,就行了。我對二表哥的感情是真的,容不得上官馥雪這個小賤人有半點詆毀!她若是敢做什麼,大不了就跟她來個‘玉石俱焚’!」
上官妙師心里免不了一激靈,大驚失色道︰「五姐,你簡直昏頭了!為了一個死人,你連命都不要了!娘已經瘋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下去?!」
「我不管!」上官妙玉高聲道,「她毀了我的一切,我當然就該毀了她的一切,天經地義!」
看到上官妙玉不管不顧的樣子,上官妙師想死的心都有了,但顯然上官妙玉的這顆心已經如磐石一般,無法改變了。看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她身後默默地為她收拾殘局了。
上官妙師掃了一眼院中忙著漿洗的下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梨丫身上,旁人怎麼議論,都只能算作是不實的流言,想點辦法打發了就行。這丫鬟倒好,仗著自己是貼身的丫鬟,知道點主子的秘事,就敢明目張膽地這樣做!
梨丫埋頭仔細地搓洗著,在上官妙師冰冷的目光中,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動作遲緩地抬頭看向上官妙師,心里忽閃了一下,便慌忙地站起來,垂頭囁嚅道︰「六小姐,我……」
上官妙師望定了她,「你什麼?」
梨丫一激靈,慌忙解釋道︰「六小姐,奴婢剛才是不小心,不是有意的!」
上官妙師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之前看你還算有點聰明,才會對你另眼相看!讓你在五姐身邊服侍,你就當我們好糊弄了,是不是?!」
「六小姐,奴婢沒有!」梨丫淚流滿面,跪下來,哭道︰「奴婢真的是不小心!」
「笑話!」上官妙師毫不客氣罵道,「你那點小聰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平時做事最仔細,那東西裹在被褥里,稍不注意,就會掉出來,你會粗心到這種地步嗎?!」
「六小姐,奴婢知錯了!」梨丫見事情敗露,慌忙給上官妙師重重磕了個頭,「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上官妙師絲毫不相信,一把拽住她的頭發,直拖到了牆邊,重重一撞,她才狠厲道︰「我看你也是不省心的東西!我跟五姐當初真是看走了眼,相信你這個狗奴才會對我們死心塌地!你覺得我們在將軍府已經沒有地位了,可以任你們看輕是不是?!」
梨丫從來沒有見過上官妙師這樣發狂,她心里本來忐忑不安,現在被用力撞了一下,只感覺眼前所有的事物都糊成了一片,根本無法思考,只顧求饒說︰「六小姐,奴婢真的不敢了!你饒了奴婢吧!」
正在漿洗的丫鬟們見梨丫撞了滿頭的血,嚇得全都鎮住了,本有想來勸一勸的,也不敢有所動作,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
上官妙玉也是滿臉驚訝,上官妙師素性沉穩,就算有情緒不穩的時候,也不動嘴,不動手。現在竟然發了狠,將一個丫鬟弄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心驚之余,上官妙玉也有些看好她這樣發狠的舉動。上官妙師雖然比自己聰明沉穩,但是做事總是難免瞻前顧後,少了沖勁。但是上官妙師這樣的人,再沖動,也不會失去理智,比起自己來,更有勝算。將來姐妹聯手,要斗敗上官馥雪,就有更大的把握了。
梨丫頭上很快就血淋淋一片,疼得連力氣也沒有了,軟沉沉地靠著牆滑下去。上官妙師狠命地將她從地上揪起來,她不知哪里來的這樣大力氣,梨丫在她手里就像一只小雞一樣,輕易就被拎了起來。上官妙師卡住她的脖子,陰鷙地凝睇著她,「現在禍已經闖了,你打算怎麼收拾呢?!」
梨丫眼里模糊一片,但是上官妙師眼里激射出來的利芒卻格外得清晰,感覺脖間的那只手極是柔軟細致,卻有無窮的力量,危險地一點點收緊,她已經喘不上氣,強撐著擠出一句話來︰「六小姐……奴婢有辦法……彌補……」
「彌補?」上官妙師頗具玩味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眯縫了眼,深深看著她,「你怎麼彌補呢?」
梨丫面上已經呈現瀕死的潮紅,上官妙師面上有一絲松軟,手上的力道也不覺松了松,梨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上的血蜿蜒到鼻端,無聲地垂落到上官妙師的手背上。她起初心底起了一絲難耐的厭惡,卻又強迫自己看著那點血花。漸漸地,那點猩紅的血花竟有一種不可遏制的妖冶的美,就像是某種令人沉陷的誘惑,她漸漸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梨丫氣若游絲道︰「奴婢……知道……三小姐重情重義,蘇媽媽的兒媳……是為她死的。如果……她的孫兒再受到威脅的話,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上官妙師露出一個妖嬈而滿意的笑容,放開手,將她扔到地上,「這件事若是交給你,你怎麼保證自己的決心呢?!」
梨丫正要伸手按住頭上的傷口,被上官妙師冰冷的目光一掃,忙又將手放下來,咬牙說︰「奴婢願吞藥明志!」
上官妙師勾唇邪笑,「本小姐手上正好有一包好藥,賣藥的術士說,這藥名叫‘牽機’。此藥服下,發作極快,死時狀如牽機。可惜名貴難求,自然不能用在你的身上。我另有好藥贈給你,三個時辰為限,只要你將事情辦好了,自然會給你解藥,留你一條狗命!」
上官妙師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從衣袖中拿出一包藥粉,「這包‘牽機’,你知道怎麼用嗎?」
梨丫膝行到上官妙師的面前,連連三拜,「奴婢知道了。」
「那就好。」上官妙師滿意地笑了笑,又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送到梨丫面前,「先把這藥吃了。」
梨丫不敢有絲毫地猶豫,一把將那粒藥丸塞進了嘴里。
上官妙師將那包「牽機」藥粉交到她手里,用指甲輕佻地刮了刮她的面頰,輕輕扣了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
梨丫垂了眼睫,已經心亂如麻。
上官馥雪到各個院里看了一圈,虧得自己早做了計劃,院里才會這樣的井井有條,她滿意地回到雪苑。剛走到雪苑門口,一個小小身影,鳥一樣的,飛撲到了自己懷里,「三姐!」
上官馥雪抱了滿懷,又被上官子睿連著親了兩下,她才又好氣又好笑地將上官子睿抱了起來,無奈道︰「七弟,你又沉了。」
上官子睿得意地揮舞一下雙手,「娘說,我已經是男子漢了!」
「是,我們的七少爺是男子漢了!」上官馥雪好笑地看著他,抱著他往前走去。
綠意領著尹洛追出來,見了上官馥雪懷里的上官子睿,也是一臉好笑,對上官馥雪說︰「五姨娘說,她那邊忙不過來,就托桃蕊把七少爺和小洛帶了過來,讓咱們照看一會兒。」
上官馥雪掃了一圈,有些犯難道︰「雪苑還有很多事情,下午又要趕著去田莊,你們看得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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