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禪笑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哪里是他說永遠就能夠永遠的?「你的話說的太滿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有生就有死,有小就有老,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你活了幾百年,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還不懂嗎?我們或許連有生之年緊緊的握住對方的手都做不到,又何來永遠?那不過是用來騙人的罷了,我們都是聰明人,這種自欺欺人的道理,為什麼要用來騙自己呢?」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之間想開,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想明白這些,到底是想開了,還有把心事又藏在心底了。不管因為何種原因,他都不願意過多的去干涉,「那我們不騙自己,好了,不說了,好好休息。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情都會的。」
「當然!不過小竹子,你好像變得有點不太一樣了。什麼時候,這樣放任我自由了?不刨根問底了?我還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竹子,也會有這樣柔情似水的時候。你說,我是不是撿到寶了?」冷禪極力的想要讓氣氛變得更加的融洽,事實上很多東西都還存在,只是她不願意過多的去傷神而已。
面對她如此強大的內心世界,小竹子倒是有些不習慣了,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一個不懂安慰的男人,和一個敏感細膩的女人在一起,要說老天不是在開玩笑,想必都沒有人會吧。想到這里,無奈的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禪兒。你還是快點休息吧。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會的人,你想說什麼就說,不要挖苦我。在你的心里,只要有我就好,不用太惦記我。」
這話明擺著話中有話,禪兒的小腦袋歪了一下,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是不是閻王找你有什麼話要說。你自己心里明白?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他不願意當著大家的面跟你說?」
最怕她問這個,她還就問這個,竹有些無奈,胡亂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乖,好好睡覺,等你睡醒了,或許就可以知道閻王找我到底什麼事了。我現在也不是太清楚。他突然間找我,到底是什麼事所以沒有辦法回答你。」竹是騙她的。閻王這時候來是不可能沒有事情的。這事情到底是什麼,他心里大概是有數的,只不過礙于他是自己的,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別人的好。
他說的話,冷禪才不會呢,只不過就算不,也沒有必要過分糾結于這個問題。畢竟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跟別人說起,每個人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心靈空間不是?帶著這樣的心理,冷禪乖乖的點了點頭,「好。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問,但是你必須知道,你的身邊還有我們。如果遇到事情,千萬不要一個人扛著,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扛得下來的。」
「行了!知道我身邊有你們這幫麻煩精,有些事情,你確定我告訴你們,你們是幫忙的,還不是搗亂的?放心,閻王那傻小子找我是有事。以我和他這麼多年兄弟,他——我還是了解的。找我不一定是什麼好事,但不管是什麼事,都不需要你擔心,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的。」竹耐著十二萬分的性子,陪她,為的只是讓她不再擔心。
他不願意說,不代表他不知道;冷禪不追問,不代表她不擔心。可即便是擔心,也只能把擔心放在心里,若真的有什麼事,因為自己的擔心,而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想到這里,乖巧的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乖乖的閉上了雙眼。
這一覺冷禪睡的很沉,竹卻沒有睡著,看著她睡,卻是滿月復心事。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晚上,月亮漸漸爬上了樹梢,星星在頭頂調皮的眨著眼楮。涼氣漸漸的襲來,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生怕弄醒了她便起床了。翼翼的幫她蓋好被子,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屋子。
出門的那一剎那,看到了一縷陰森森的幽魂出現在他的面前,嚇了他一跳,「你不嚇人會死嗎?」。
見竹的脾氣有點大,閻王笑了,「堂堂的竹海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居然也會我嚇著,你是在逗我嗎?」。滿懷心事而來,閻王卻沒有表現出異樣的情緒。竹的臉卻沉了下來,漫不經心的站在一旁,「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我沒有時間和你猜謎語,廢話少說,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聲音中所透出來的冷,比夜晚的寒風,更讓人感到透心的涼。這樣的涼爽,讓閻王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了。這家伙的性格一向如此,不會和你說太多,若是他真的在乎你,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像對待冷禪那樣的,溫柔備至;還有一個便是像對待自己一樣,冷漠中滿滿的都是關心。
知道他的脾氣,閻王自然沒有生氣,而是親熱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面無表情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小竹子,我們認識也有很多年了,今天來找你,沒有其他的事情,只是來跟你辭行的。用不著這麼大的火氣,你這樣的脾氣,受得了你的人不多。」
「辭行?你還是說清楚一點的好,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來,沒多長時間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走。現在又出現在我面前,就為了跟我辭行?你是以為我大腦不正常?」竹用力的打掉了他的手,眼神犀利的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溫度,這樣的眼神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再正常不過了。
正因為熟悉,才會免于那些俗套。面對他的問題,閻王只是淡淡的一笑,「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問。你從來都不是這樣感性的。怎麼變成這樣了!你這樣。兄弟我有點受不了。」
「知道?我知道什麼?我又應該知道什麼?你今天來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的?怎麼了?現在要我猜謎語?我告訴你,我沒那個心思跟你猜謎語。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急躁。
他不知道,閻王卻清楚的很,只是這份清楚讓他有些心疼。「好了,這一天對于我來說早晚一天會到的。如今余願以了,沒有什麼可牽掛的。所以你一個大男人。要不要這麼介懷啊?」
「介懷?我當然介懷!是我害的你做不成人,如今又害得你做不成鬼,你是想讓我永遠這樣欠著你的?我從來不會欠任何人的人情,你的也一樣!」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閻王這時還真的是有些心寒。不是因為自己怕他,而是他眼中那種兄弟之間的情意,讓自己有些割舍不了。
想他們這些年來,相處的那是相當不錯,盡管有些時候也會磕磕絆絆。但他們之間那種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的心理。不定得亮瞎多少人的眼楮。這份兄弟情意不要說竹舍不得,他又何嘗能夠舍得?可是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誰都逃不過。
「你跟我之間還談什麼欠不欠的?你幫我找到了她,圓了我這些年來的夢,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呢。要真的說欠,是我欠你的,你讓我幫你照顧那些鬼的,可是現在我只能跟你說抱歉了。以後我不可能再幫你照顧他們,你是不是會不原諒我呢?」閻王此刻的心情又何嘗不是沉甸甸的?
一種力不從心的無奈在心間升騰起來,不經意的看到了竹眼中晶瑩的淚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小子自打自己認識他以來就從來沒有,看見他哭過,就更不要說是在自己面前哭過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他這樣的情緒表現,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笛聲響徹長空,悠揚的笛聲中透著淡淡的傷感。可是這笛子不是竹吹奏的,明顯的欠了些火候,「誰!誰敢拿我的笛子!活的不耐煩了!」
笛聲嘎然而止,冷禪悄然而至,身穿一襲白衣,在皎潔的月光下如同月亮女神一般。輕易的化解了他們心中所有的怨氣,臉上的笑容像三月天的陽光一般,珍貴無比,驅散了竹心中的大部分陰霾,「是我!怎麼樣?你想殺了我嗎?」。
本就不願意讓她知道,可這會她偏偏還是來了,這還不算,還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這讓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情何以堪嘛,立馬臉色就不好看了,「誰讓你來的?不好好休息,跑這來干什麼?趕緊回去休息,這里沒有你的事,趕緊的回去。」
盡管聲音依舊冷漠,言語之中卻藏著默默的關心,閻王笑了,甚至情不自禁的給冷禪鼓起了掌,「真是看不出來,小竹子和嫂之間,當真是如此的伉儷情深。他這邊才發脾氣,嫂就好受到了,小弟在這里謝謝嫂了,若不是你來,我是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平日里的他,想讓他關心你,比登天都要難,如今倒好,他的關心讓我有點承受不起,更是無福消受啊。」
「無福消受?你以為我會信嗎?我是感覺到了他的異常,所以才會拿了他的笛子來玩,誰知道人家剛一听到笛聲,就橫眉豎眼的,差點沒把我嚇死。」的功夫,便以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邊,擠眉弄眼的看著他。那神情很明顯的在告訴他,我就來了,有本事你殺了我。竹淡淡的怒火,這會便已消失殆盡,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他越是這樣,閻王的心理越是不好受,不知道為什麼,對于他的不舍,此刻勝過了所有的東西。內心深處在糾結著,「行了!小竹子!想哭就哭出來,誰說男人就不能哭的?我不過就是投胎轉世而已,你要不要這樣的心情送我上路啊?你這樣是想讓我去呢,還是不想讓我去?」
听到這話,竹的反應相當的迅速,猛的放開冷禪。懷疑的目光盯著他。「你剛才說什麼?你去投胎轉世?你不是應該灰飛煙滅的?怎麼會突然之間又想投胎轉世了?你小子受什麼刺激了?」竹這會破涕為笑。像個小孩子一樣,讓冷禪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老爺爺,敢問你今年貴庚?能不能不要喜怒形于色啊?你這樣,我會感覺你像個小孩。」
「你可千萬不要說他像小孩,他只有在你我面前,才會偶爾的表現出孩童般的天性,這要放到別人身上。還真的不會如此。」說完冷冷的看著竹,露出了詭異的笑,「怎麼樣?你以為什麼?我被上面罰?然後灰飛煙滅,你就開心了是啊?做兄弟的有沒像你這樣的?能不能念我點好啊?再說了,我來這里是說和你辭行,好像沒有說其他的吧?」
看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竹不假思索的一拳打了,「你小子,我差點被你嚇死!我看你不是過來辭行的,根本就是來給我添堵的!你以為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很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挑戰我心里的極限了是嗎?你投胎,我今天就把你打到去投胎。讓你娘都不敢生你!」
說完追著他就要打,還好有禪兒在身邊攔著,「小竹子,對待自己這樣看中的兄弟,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是這樣,我可真的要生你的氣了。你一天到晚的逗別人玩就是應該的,別人逗你玩就不行,這是什麼道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你這樣霸道,可不是我喜歡的小竹子。」
竹無奈的皺起了眉,額頭的抬頭紋明顯多了幾道,「禪兒,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乖啊!等我收拾完他,就來陪你。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他,我就不是竹。」
說完揮了揮手,冷禪便被他定在了原地,怎麼動也離不開原地,立馬急了,「小竹子!你居然敢對我用定身術,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快放開我!否則你可要後果自負!」冷禪生氣是小,這會根本就是在擔心這家伙玩心起來之後,閻王要遭殃。
竹這會哪里還會在意,冷禪想要勸阻自己的那份心啊?追著閻王,滿竹海的跑,「你小子給我你站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小竹子,就不是你哥!」
閻王一邊跑一邊笑,笑聲在這樣的夜晚,听起來有些讓人毛骨悚然。說實在的,那也不能怪,誰讓他是閻王爺呢?就算不久的將來,他就不是閻王爺了,可最起碼他現在還是執掌地府的閻王爺啊。這笑聲犀利一點,也是屬于正常現象嘛。只不過你笑就笑了,干嘛還要招惹他呢?「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我哥?我有你這樣的哥倒了八輩子的霉,還好待會要敢去投胎,要不然真的不知道要背你的害到什麼時候呢!讓我站住,真的不知道是你傻,還是我傻呢呢!」
「鬼哭狼嚎啊!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兩個是哪根筋搭錯了?」彩兒的聲音突然間傳來,讓竹和閻王突然間愣了一下。片刻之後終于回過神來,「我們筋搭錯了,關你什麼事?好好睡覺,不要吵著老小子,否則倒霉的是你自己!祝你們晚上做個好夢,睡個好覺。」
竹這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會他的心情出奇的好,閻王老弟投胎,自己盼了幾百年的事情終于要成真了,他的心情想不好都很難。相對于他的心情,彩兒這會簡直是糟透了,好不容易才睡著了。這會又被他給吵醒了。這樣的鬧心,就像餓著的人沒有吃飽飯,想要看書的人眼楮卻沒有辦法看見光亮。
「小竹子!你混蛋!我五彩鳳凰今天就向你下戰書,等所有的事情一結束,我一定要好好的和你打上一打,把你打的滿地找牙,方能消我心頭之恨!」彩兒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惹得小竹子哭笑不得,她向自己下戰書,如果自己真的陪她,就算贏了,到頭來還不是落得一個欺負女人的罵名。如果輸給了她,到頭來的罵名,將會變成自己個沒用的主,正式加入到嚴箭那小子的行列,想自己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怎能這樣被一個女的給比下去?
「我是不是混蛋都沒有關系,關鍵是我根本就沒有興趣陪你玩。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說完,朝著閻王的方向追了,閻王見他來了,趕忙接著跑,「小竹子,你該不會是打算就這樣追我追下去,直到我投胎的時辰到了為止吧?你要是這樣,我怕我的出生,可是會嚇著人的。那個責任你付還是我付啊?這個你得給我想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