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天際。水色輕嘆口氣,抬頭望了望依舊湛藍的天空,然後轉身離去。
東方,一片火紅。火紅與湛藍交織出一片詭異的色彩。
水色心下微微不安,那個方向……
——是她所住的地方。
難道是著火了?糟了,焰傾天好像還在里面!這樣想著,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走得近了,水色才發現那火紅並不是火焰而是一層光霧,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
這是怎麼回事?水色疑惑地推開破舊的木門,屋里的紅霧更為濃郁。床上,一個渾圓的火紅色球體跳躍著,似火焰。圓球極力地吸收著周圍的紅霧,形成一個個漩渦。
水色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轉動著不太靈活的頭腦,水色努力搜索著相關的信息。
哪吒!水色的腦中蹦出這麼兩個字。封神榜里的哪吒出生時不就是一個球嘛?這個球會不會也是一代神子?想到這,水色兩眼直冒光,她甚至可以預想將來自己做為一代神子啟蒙老師的風光了。
水色伸出手想要觸踫一下圓球,誰知那圓球微微一蹦噠,躲開了水色的觸踫。這家伙是有意識的!知道這一事實後水色更加興奮了。
「乖,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水色溫聲安慰道。
那火紅色的球體當真靜了下來。水色試探著將手探上它,柔柔的,很溫暖。水色舒適地微微眯了眯眼。
誰知,下一秒,那球體身上竟產生一股強大的震力。水色的身子被震得撞上牆又摔在桌上,地上的塵土嘯囂地肆意張揚,沉浮于紅霧之中。
水色吃痛地撐起身子,靠在牆角,驚懼地看著眼前的巨變。那紅球快速地旋轉著,漩渦越來越大,周圍的紅霧急劇減少。
「 」地一聲,紅球炸開,紅霧散。一只火紅色的小狐狸出現在眼前,那皮毛竟似要燃燒一般。
「小紅!」水色驚叫一聲,眼前的小狐狸是小紅又是誰?水色向前邁出幾步,想要去看看小紅,奈何空氣中竟似有著一層天然的屏障般,阻隔在她與小紅之間。
「嗷嗷——」
听著小紅的慘叫聲,水色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得無法呼吸。在莫家的那三年里,若不是有小紅的陪伴,她恐怕早就瘋了。小紅之于她,就如同親人一般。
小紅身上的毛發越發的火紅了,如火焰一般,似能灼燒人。水色在透明的屏障外急得直跺腳,小紅,求你,千萬不能出事!
一滴火紅的血淚從小紅的眼中滑落,奇異的一幕出現了,那滴血淚竟幽幽地飄至水色眼前,圍繞著水色不停地轉動。水色如受蠱惑般伸出右手,血淚乖巧地停留在她手中。水色正想湊近點看個清楚,誰料那滴血淚竟融入了她的體內,轉瞬即逝,只右手腕顯出一滴血淚的印記。水色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現,如不是右手腕處的火紅真實地存在,她定要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而此時,小紅的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一層又一層的紅霧包裹著小紅,讓水色看不清其中的景象。水色頓時慌了,再也顧不上發生在自己身上怪異的事情。兩只眼楮緊緊地盯著紅霧,似要突破紅霧看清其中的景象。
小紅是不會有事的!水色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然而,心卻越來越慌。短短幾分鐘竟似有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紅霧漸漸消散,出現在水色眼前的卻不是狐狸,而是一名男子,紅衣如火,劍眉橫掃,肌膚如玉,挺鼻薄唇……
——那,赫然是焰傾天!
水色愣愣地呆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小紅是焰傾天!焰傾天是小紅!這一認知猶如六月驚雷,劈得水色心神俱震。
*
屋外,淅淋淋地下著小雨,水色將家里能盛水的容器一一擺在漏水的地方。
「滴嗒滴嗒」的聲音攪得她一陣心煩。側頭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焰傾天,水色更覺煩躁。已經兩天了,焰傾天這樣不吃不喝昏迷已經有兩天。他會不會這樣一直昏迷下去?或是……就這樣死去?
一想到有這樣可能水色就害怕極了,不管是小紅還是焰傾天,水色都不能容忍他們受到一絲傷害,他們兩個都是自己心底最深處溫暖的根源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不負責任地掉下她?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何還要殘忍地剝奪她最後的溫暖?媽媽,你不是說只要心存善念,上天便會憐憫的麼?她很听話,在莫府那樣被欺負也沒有想過要害任何人。即使在最後想過利用莫君言,可是,那根本就沒有實施啊。
眼淚無聲地落下,水色將頭埋在兩膝之間卷縮在地。肩膀一顫一顫的,臉憋得通紅,死死地咬住嘴唇,就是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怎麼還是這樣不會照顧自己呢?」低低的嘆息在耳側響起。
水色抬頭,睜著通紅的雙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淡淡的熟悉的火焰氣息充斥在鼻間,水色將頭死死地埋在焰傾天懷中。冰涼的淚水沾濕了火紅衣裳,無聲的哭泣變成低低的嗚咽,最後化為嚎啕大哭。
「哭吧,大聲哭出來吧,別再憋著了。」焰傾天的聲音如帶著魔力一般,絲絲沁進水色心間,潤澤著她干涸的心靈。
水色哭得更大聲了,似要哭盡這些年來所受盡的委屈,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地受欺凌……她不是沒有怨,她只是將怨恨埋葬在心底,日日夜夜受著噬骨的侵蝕,痛徹心肺。
「小紅……」低低的,帶著哭泣的聲音響起。
焰傾天脊背一僵,她已經知道了嗎?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被粉碎,她會離開自己的吧?胸口為什麼會這麼疼呢?比之度千年劫時有過之而無不極。他,這是怎麼了?
焰傾天推開水色,怔怔地往後退。水色不解地看著他,輕蹙眉頭,「小紅,你怎麼了……」
話還未說完,便被焰傾天咆哮著打斷,「我叫焰傾天,去你的什麼小紅,那麼低俗的名字怎麼可能是我?」
水色愣了愣,隨即低低地笑開,然後越笑越大聲。
「你笑什麼笑?」焰傾天漲紅著臉別扭道。
「小紅啊,」眼見焰傾天臉色越來越難看,水色趕緊改口,「焰,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一個別扭的小孩麼?」說完,水色又「咯咯」地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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