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進小魔魚，已經是一點過五分了。匆忙打開門，風鈴還沒來得及發出歡迎的叮咚聲，月牙便已在路寧楓對面落座。很反常的，路寧楓選擇了靠近門口的位子，而沒有坐到他們的老位子。
這個位子靠著牆壁，牆壁上貼著仿古的瓷磚和一幅極簡的抽象畫，右半邊被窗簾遮蓋。月牙微挑起眉，換一個位子感覺好像進了兩家不同的咖啡館，但是卻另有一種風味。
所以說，何必在同一個地方困死自己呢？心里還是酸酸的，卻努力得說服自己。
「怎麼一坐下來就發呆？」路寧楓見月牙看著牆上的畫發呆不禁問道。他有些意外，昨天月牙在電話里哭泣著斷斷續續告訴他的那些事，他大概也已猜出事情的大概。本以為，今天再見月牙，她會低落、難過，沒想到卻是比以往更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的。只是她眼里的傷痛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不論倪睿和那四個人到底抱著什麼目的，他絕對不會讓月牙受到傷害！
「啊，沒有啊。」月牙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等很久了嗎？」她知道路寧楓的風格，每次赴約都會提前十分鐘，這是他的堅持。
「想喝什麼？」邊問著，向吧台做了個手勢，正微笑看著他們的老板娘玥瞳便拿著菜單向他們款款走來。
「你們好久沒來了哦，優等生們。」玥瞳狀似無意得說著，便優雅地將菜單放在月牙面前。
「是啊，好想念老板娘的咖啡啊，」月牙笑著說，「今天就來杯曼特寧吧。」
玥瞳聞言略有些驚訝，不過一閃而過之後又恢復了平日的優雅，回到︰「好的，稍等。」
「月牙，從沒見你喝過曼特寧。」路寧楓看向月牙的眼神透著一種復雜。曼特寧，號稱世界上最苦的咖啡，所以果然心底還是苦澀的吧？
「是呀，很想嘗試一下世上最苦的咖啡到底有多苦。」調皮的眨眨眼，卻發現對方看著她的樣子透著一股認真，便說道︰「以前，听一個朋友跟我說起過這種咖啡，他說他每次喝曼特寧都有一種痛快淋灕、恣意汪洋、馳騁江湖的感覺，能在最濃烈的苦里感受到一絲甜，那種感覺才是真正沁人心脾。」
說這段話的時候，她的眸光里有著悠遠和懷念，懷念大一時那個跟她說起這段話的路寧楓。
「咖啡。」玥瞳體貼的在托盤里放了兩倍的糖包。
「謝謝，」月牙將托盤里的糖包拿開，競是直接托起杯子送到了嘴邊，入口後那厚重濃烈的苦味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還沒加糖呢。」玥瞳看她皺起眉頭，提醒道。
月牙聞言放下咖啡杯，微轉頭看向玥瞳。今日的玥瞳一身黑色的短款旗袍，繡著飽滿的大紅色牡丹，金線的滾邊和牡丹的雍容相映成趣。
「加再多糖也掩不住它的苦味，那麼還不如去體味它本身的甜味吧。」說完便又拿起咖啡杯細細品嘗起來。
這種獨特的苦味讓她清醒、靜心，濃烈到好似能直達她的心底。這一杯普普通通的飲料，好似能讀懂她的委屈，它用它的苦讓她看到內心那滿溢的苦楚里透出的一絲絲甜。
「月牙！」路寧楓有些驚訝地喊她，才讓她回過神來，發現臉頰上竟已是兩行清淚。
路寧楓抽起桌上的紙巾，身體微微前傾細心地為她擦去淚水。
此時，門口風鈴又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告知老板娘又有客人來了。
而路寧楓看到月牙眼里突來的慌亂時，轉向門口，卻是看到此時此刻最最不想見到的人。眼底的懊惱和怒意，毫不掩飾地瞪向倪睿。
開門的一瞬間，倪睿看到了路寧楓為月牙擦拭淚水的動作。眼里波動的情緒僅是一閃而過，但緊握成拳的雙手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松。緊緊咬著牙齒，不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任何不應當出現的表情，帶著身後四人走向了靠窗的位子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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