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換了一身新衣,親手為染畫挽鬢,此刻的掌櫃一臉慈祥,看著染畫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即將出嫁的女兒般,透著濃濃的祝福和不舍,眼角隱有濕意。
自暈黃的銅鏡中,染畫能清晰地看清掌櫃此刻的情緒,眼底閃過一抹訝色,試探著開口道︰「大娘可有女兒?」
掌櫃挽發的手微頓,許久方道︰「有,但她……離開很多年了。」嗓音沉重而憂傷,隱隱透著回憶的淒涼。
染畫自知自己的話有些過突,急忙轉移話題,道︰「今日,染畫得感謝大娘讓染畫能這般體面出嫁,大恩大德,染畫無以為報。」
掌櫃的笑道︰「你這傻丫頭,不用感謝我,我這般做,也是有私心的,相反我還得感謝你,了卻了我多年的一樁夙願。」掌櫃愴然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都已經十年過去了,不知不覺間,我的鳳兒已經離去十年之久了。」
一听話頭,染畫當即知曉,掌櫃這是有話與她說。
「十年前,我的鳳兒在出嫁當天便病逝了,那場本應幸福的婚禮最後卻變成一場……一場人間悲劇,我這為娘的一直遺憾沒有將她送出閨房,將她交給那位能帶給她幸福的人,她便這樣走了,為人母的,最大的希望便是看到自己的子女幸福安康。而這麼多的遺憾,令我痛不欲生,如今,是你讓我如願以償。」掌櫃的聲音哽咽,話語淒涼。
有些事,並不是無法釋懷,只因太過執著,而執著的並不是當初那份傷痛,而是遺憾當初的一切未能成真。
看著掌櫃慢慢柔和的臉色,染畫知道掌櫃的這下應該是真正的放下了,放下了那份深植于心的執念。過去的終究成為回憶,現在的依舊得繼續。
當院外傳來眾人哄鬧的喧囂聲時,掌櫃的恰好為染畫蓋上了蓋頭。
在掌櫃的攙扶下,染畫走出了院子,掌櫃親手將染畫的手遞到一身大紅喜袍的白斬月手中,殷切道︰「這是個好姑娘,你得好好惜之,疼之,免她人生風霜。」
白斬月笑著點了點頭,握著染畫的手緊了又緊,最後在眾人的哄鬧聲中將牽著染畫走向了喜堂,在這群來自天南地北熱心的陌生人的祝福聲中拜完堂,白斬月將染畫送回新房後又折回來,舉杯敬了在場眾人一杯酒水,算是感謝他們的熱心和祝福。
新房內,靜坐榻頭的染畫百無聊奈,正打算掀開蓋頭時,房門陡然被推開,一陣清淺的腳步聲緩緩靠近,隨即一股悉數的味道傳入鼻間,染畫只覺心跳頓時劇烈地跳動起來,猶如千鼓齊鳴。
白斬月修長的手指輕輕拈住蓋頭一角,揭開染畫的蓋頭,入目是染畫暈紅嬌羞的玉臉,白斬月一臉愧疚道︰「畫兒,委屈你了,沒能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染畫伸手握住白斬月的手,搖頭道︰「萬千繁華裝點的愛情未必是真,而平平淡淡的未嘗不是另一種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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