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離恨側臉看了眼隔壁緊閉的房門,幾縷微弱的光暈自鏤空的竹門間斜灑而出,隱約還能听到一陣稚女敕的歡笑聲。
千代離恨清雅的眉目攏上一抹寂寥之色,在這一牆之隔的地方,住著的是他的愛妻和孩子,然他卻邁不出這一步。
修長的手指搭在輪子上,輕輕轉過車輪,向里間行去。身後的竹門亦被輕聲關上。
這邊,染畫雖在給兩個孩子將故事,但心思卻飄向了隔壁,他剛才將身邊的侍人遣退,她是听到的,他行動不便,不知此番是否能照顧好自己?
夜慢慢深邃,窗外的月光也愈加明淨。桌上的蠟燭不知何時也已燃盡,身邊的兩個小家伙睡至酣甜。
然染畫卻沒有任何睡意,輾轉反側,難入眠。
正在這時,隔壁陡然傳來一陣悶響,緊接著便是凳子翻倒的聲音,染畫心下一驚,趕忙起身/下榻,隨手披了件外衫,便向千代離恨所在的房間行去。
染畫此番便站在千代離恨房門前,屋內燭火依稀,卻不見千代離恨俊逸的身影。
染畫陡然推開竹門,緩步走進里間,當染畫走到里間時,入目處是千代離恨僅著一身白色里衫,摔倒于榻前的狼狽身影。
但見此刻的他發絲微亂,絲絲縷縷散在肩頭、胸前。濃黑的墨發襯得他清絕的面容蒼白如紙,目光清寂。此刻的他,渾身散發出一股極致的淒美。
似是沒想到染畫會突然進來,千代離恨清寂的眸子明顯閃過一抹驚訝之色,轉瞬即逝。
「你怎麼進來了?」千代離恨此番也不再試圖起身,只是順勢依在榻沿上,目光輕凝著染畫的臉,幽聲問道。
染畫心下微痛,這些年,他都是怎麼過來的?
「你怎麼都不讓個人在身邊伺候著呢?」說著染畫不由上前幾步,站在千代離恨身邊,探手便要將他扶起。
千代離恨伸手阻住染畫伸來的手,搖頭道︰「若我這輩子便這樣了,難道還指望別人服侍我一輩子不成?有些事,還得我自己試著去完成。」清幽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
染畫渾身一僵,心下狠狠抽痛,千代離恨的話好似千萬根利刺同時扎向她的心髒,痛得她無法呼吸。
染畫再也忍不住,猛然撲進千代離恨懷中,雙手死死摟住他精瘦的腰身,臉深深埋進他胸前,「明知我會擔心,會心痛,你又何須這般刺我,千里迢迢,只為與你赴約而來。只想與你廝守,而不是與你決裂。」低低幽幽的嗓音透著濃濃的哀傷,隱忍多年的淚腺終于決堤,滿腔委屈悉數涌上心頭。
感受著胸前滾燙的濕意,千代離恨清寂的眸子陡然掠過一抹憐惜和心疼,雙手回摟著染畫縴細的腰身,卻發現她清瘦了不少,她本就瘦弱,此番幾乎能感受到手下咯人的骨頭。千代離恨心下更是心疼,這個傻瓜,他不在她身邊,她便是這樣照顧自己的嗎?
「畫兒,」千代離恨低柔的嗓音在染畫耳畔輕蕩開來,這聲深情低喚,穿透了過往無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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