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略微顯得有點壓抑。好在楚鐘天率先打破了沉默。
「莫非,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
來了!莫非心里有點發苦,卻還是只得道,「知道。」
楚鐘天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莫非身邊,然後坐下。莫非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臉上略微感到有些緊張,不過眼神好是緊緊的注視著對方。
楚鐘天攤了攤雙手,道,「不用緊張,我並沒有什麼想要責罰你的。」頓了頓,才接著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像朋友一樣。」
莫非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不過他很好奇,楚鐘天想和他談什麼?
不等他詢問,楚鐘天卻又發話了。
「我很小的時候,很想踢球,卻沒有機會。後來好不容易再次登上綠茵場,我很珍惜。我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汗水,為的只是不想失去踢球的機會。」
莫非不明白楚鐘天為什麼講起這個,他的故事他早已經听楚佐升講過。他張張嘴正想說點什麼,楚鐘天卻揮揮手,示意他不要打斷,繼續听下去。
「我有個朋友,因為一時的沖動,換回的卻是與大力神杯擦身而過,抱憾終身。」
「在球場上,無論別人怎麼挑釁,你所能做的只有更加努力,踢得更好,讓那些嘲笑你的人統統閉嘴!」
「莫非,你的經歷我听說過,和我很像。你應該清楚,踢球的機會是多麼地來之不易,能踢球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你很有天賦,我不想你因為其他的事而受到影響。所以,你能做的,也只能應該做的就是……」
說到這,楚鐘天頓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銳利,緊緊地盯著莫非,一字一句地道,
「好好踢球!」
莫非愣住了!
莫非徹底呆住了。
他沒有想到楚鐘天是如此地看重自己,雖然話語很平淡,也不出奇,但莫非卻能看出其中飽含著濃濃的欣賞與期待之意。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會跟他說起這些,不是什麼驚天動地大道理,甚至語調也不高昂,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好好踢球」,卻直擊心靈。
這一刻,莫非想到了很多︰小時候的經歷,三聯杯的賽場,訓練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在眼前掠過。想到因為沖動而鬧事,更覺得羞愧。如果因為這次事件,影響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踢球的機會,自己會遺憾終生。
「楚指導,我……」
莫非想誠摯地道歉,卻見楚鐘天笑著揮揮手止住了他的說話,拍拍他的肩膀,眼里滿是鼓勵的神色,「不要想這件事了,以後好好踢球,不要讓自己遺憾。去吧。」
莫非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辦公大樓回到宿舍的,他只知道自己給自己下定了決心,不會讓關心他的人失望,更不會讓自己失望!
洗了澡過後,莫非回到了宿舍。杜海正拿著筆記本電腦上網,看見莫非進來,趕緊停下了手上的事情,關切地向莫非說道,「非哥,楚指導叫你去談話,不是要趕你走吧?」杜海不能不關心,他和莫非在整個球隊是關系最鐵的,如果莫非因為這次事故而被趕走,他也會心下不好過。
見到杜海如此關心自己,莫非也是心里感動。楚鐘天和自己的談話內容當然不能告訴對方,畢竟對方什麼也沒有責怪,說出去了也許會影響到主教練的威信。莫非只好撒了一個小謊,開口道,「楚教練警告我下次如果再做出這樣影響惡劣的事情,就要我卷鋪蓋走人咯。放心這次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這樣我就寬心了。看來楚指導還是挺好說話的嘛!」杜海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開朗的本色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不由打趣道。
「恩,楚教練是個好人。」莫非認真地說。
晚上的時候杜海被隔壁的隊友叫去一起玩實況足球,莫非沒有去,整個宿舍一時間顯得有些空曠。
莫非橫躺在床上,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得不說,楚鐘天的話對他的影響太大了,直到現在都還在腦子里不斷回響著。
楚鐘天口中所講的那個朋友,莫非知道是誰。齊內丁。亞茲德。齊達內!這個名字響徹世界足壇,他不可能不知道。齊祖是全世界球迷公認的當代足球大師,曾在1998年,2000年以及2003年三次當選為年度世界足球先生,被譽為最接近球王的存在。在其完美的職業生涯中,唯一的遺憾就是在2006年世界杯決賽中因為沖動而頭頂馬特拉齊,被紅牌驅逐出場。這一「驚世絕頂」也致使法國隊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被意大利翻盤。而齊祖被罰下場時,與場邊擺放的大力神杯擦身而過的身影,也成為無數球迷扼腕嘆息的經典。
莫非本人就是齊祖的球迷,也曾為齊祖悲情落幕而嘆息不止。想到齊祖,再想想自己,都是因為一時的不冷靜。齊祖釀成的悲劇已經無法改變,難道自己以後也會因為不冷靜而遺憾終生?當然,他有自知之明,現在的自己還沒有齊祖的那種高度,不過誰又能知道以後的事?難道真要等大錯釀成才追悔莫及?
從高波教練那里得知自己本來是會被調入一線隊的,卻因為這次打架事件而失去了這次機會。莫非也後悔不已。不過好在他也想得開,如果一個不成熟的自己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踏上職業聯賽的賽場,恐怕也不能適應殘酷的職業聯賽,也會被很快的淘汰出去。失去這次機會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自己更加成熟,也能更好的磨礪自己。他對自己有信心,只要自己的表現良好,進入一線隊的幾率還是非常大的。
莫非又想到了隊長張東,不知道以後該怎樣相處。大家畢竟在一個球隊訓練,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果關系依然惡劣,會影響到球隊的穩定團結。他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雖然今天有了過節,但又不是什麼解不開的生死之仇。莫非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找張東談談,畢竟兩人如果一直這樣對立著,也不算個事兒。
這時,門「咚、咚」地響了兩聲,有人推門進來了。
待看見來人,莫非眼楮「驀」地就睜大了!來人竟然是張東!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來了!不過他也很好奇,張東來干嘛。他趕緊翻身起來,眼楮卻是古怪的望著對方。
張東卻是緩緩地走到莫非的床邊,冷冷地開口,「不管我們關系如何,在隊里,我們還是隊友。」說完這句話,便不管莫非的反應,自顧自地轉身就走。
「這算是個什麼事兒!」莫非搖頭苦笑。張東的意思他明白,他倆不算是朋友,但是在球隊里依然是隊友,不管場下關系怎樣,但在球場上希望不要因為關系緊張而鬧矛盾。不過,至少能和平地在一起踢球也是個好的開始,不是麼?
「看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莫非不在想這事,再次躺下,用被子蒙住腦袋,倒頭就睡。
「解散!」
「啊,累死我了!真他媽d地受不了啊!」听到這一道猶如天籟的解散聲音,杜海當場就如虛月兌了一般,就地躺下,嘴里氣喘吁吁的罵道,「高教練太無良了,這麼重的訓練量,是不是想將我們玩死啊!」
莫非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也跟著坐在草地上,微微一笑,道,「誰叫我們做錯了事,這不是受罰嘛。加把勁,只要熬過這一個月,就能解月兌了!」
「說得是呢!」杜海怪腔怪調地叫了一聲,隨即又想起什麼,攬過莫非的肩頭,賊笑道,「眼下就有一個暫時解月兌的機會!嘿嘿!」
「什麼?」看見杜海一臉陰笑,莫非身上就泛起了雞皮疙瘩,不過還是好奇道。
「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例假,你不會是忘了吧。」杜海翻了個白眼。
經這一說莫非才算是想了起來。球隊每個月都會給球員們一天的時間,用作休息。不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沉重的訓練,連調整的時間都沒有,恐怕球員自己都會廢了。而球員也可以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回去探探親,當然,是家離訓練基地的不遠的球員。像莫非,杜海之類,家不在成都的球員,來回坐車的時間恐怕都會超過七,八個小時,如果回家,也只是將時間浪費在車上罷了。
「非哥,明天有沒有什麼安排?你要回家麼?」杜海見莫非久久不說話,用胳膊頂了頂對方的背。
「不了。」莫非其實很想念家中的父母,想念在南充的同學,當然,還有余韻。一想到自己已經快四個月沒有回去過,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
「哎!」杜海當然知道莫非想的什麼,他又何嘗不是一樣。來這幾個月了,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雙親,平日里也只能打打電話聊以慰藉。好在他天性樂觀,很快將這種情緒拋諸腦後,跳著站起來,大聲道,「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听說成都有很多景點,不若我們就去黃龍溪吧!」
莫非也是眼楮一亮,對與這個提議很是心動。來到成都這麼久,他還從沒有出去轉過呢。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去學校上課,然後就是回寢室睡覺。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難免會感覺到枯燥。再怎麼說自己也只有17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整天在基地悶著也不是個事兒。而且最近的訓練也確實是很累,加之因為之前的事情,他也想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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