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梁上觀戰的高楓悄悄的走回去,坐進了駕駛室里,身邊一個精壯的西北軍士兵把車窗玻璃搖了下來,頭伸在外面,端著槍比劃了幾下,感覺不是很舒服但是勉強不至于影響射擊。♀駁殼槍本身就不是以射擊精度見長,而是靠半自動射擊的火力壓制。
高楓身邊的衛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西北軍精銳,對各種武器都玩的精熟,一個滿臉粉刺疙瘩的壯漢帶著七八個人站到卡車上,他親自操作馬克沁,副射手捧著沉甸甸的帆布子彈帶,眼楮注射著遠方的土嶺子,其他的士兵則悄悄的上了黃土梁子,穿著黃軍裝的衛兵趴在光禿禿的山嶺上,幾乎渾然一體,從遠處根本發現不了那里還躲著幾十個人。
山谷里的廝殺聲隔著三里路和一道土嶺都還隱約可辨,高楓握緊方向盤,卡車已經發動了,馬達發出「踏踏」的轟響,他在等候老油錘發信號。剛才和老油錘商量的是在雙方再次拼殺,日本人的戰馬已經跑到極速,不可能輕易掉頭的時候,老油錘帶人發起攻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自己則用卡車上的馬克沁封鎖住出山谷的道路,一定要將這一小股日本騎兵全殲!
「噠、噠、噠」土嶺傳來急促的槍響,幾乎是同時,埋伏在那里的十多個同時用駁殼槍發起了攻擊,兩挺捷克式也同時開火。
高楓一踩油門,自重達到十噸的道奇大卡像發瘋的大象般沖向谷口,兩、三里路對于汽車來說,就是轟兩下油門的事情。到了谷口,道路立刻變得狹窄起來,槍聲響的像爆豆一樣,兩挺捷克式守在土嶺上死死的壓住火力。老油錘帶著其余的人叢上面沖下來,用駁殼槍點射日本騎兵。
這些日本騎兵也是訓練有素的部隊,發現不妙,不是四散奔逃,而是摘下騎槍跳下馬尋找掩體還擊。但是老油錘帶的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東北軍,而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二十九軍的衛隊,各個都是好槍法,再加上二十響駁殼槍的射速絕不是普通騎槍可比的,又是早就找好了目標的偷襲,幾乎是眨眼間時將這些日本騎兵打倒下七八個。
高楓的大卡車終于七扭八歪的從谷口沖了進來封住道路,「鏜、鏜、鏜」馬克沁特有的銅音響起,一道道火焰組成的鞭子像地獄餓鬼的長舌般舌忝過戰場,高大雄峻的東洋馬瞬間就被撕成碎片,躲在戰馬身後射擊的日本騎兵則被攔腰截成兩段,內髒灑了滿地。
井上軍曹見勢不妙大吼道︰「我們中了埋伏,西竹男爵,你快走!」
西竹一再也不復原本那種貴族特有的彬彬有禮的表情,而是眼楮血紅,攥著寶刀的手因為過分用力指關節發白,他臉孔猙獰道︰「我要殺光這些支那人!」
井上軍曹厲喝道︰「男爵,你是要參加奧運會的,全日本都在期盼你再為皇國帶回一塊閃亮的金牌!為了皇國和陛下的榮譽,你必須走!」
西竹一嘆了口氣,一撥馬頭掉頭就跑,「天王星」就像一道棗紅色的閃電帶起一溜兒的煙塵向山谷的另外一側飛奔。
道奇卡車巨獸一般在山谷里穿行,只要是敢于還擊的日本騎兵,立刻用馬克沁機槍轟成碎片。
「鏜鏜鏜」的銅音在山谷回蕩。高楓老遠就看見西竹一和那匹矯若游龍的「天王星」,這匹馬比其他的東洋馬都更高大,毛色更是錦緞般順滑,能夠擁有這樣的馬匹,騎士的身份肯定不尋常。
高楓轟著油門在山谷里疾馳,道奇卡車蕩起的黃土讓後面的人睜不開眼楮,一匹戰馬和一輛卡車,一前一後的追逐著。♀
對面的蒙古騎兵一看西竹一要跑,拉開橫隊攔截,五六個人立刻舞動著厚背蒙古砍刀迎了上去。
西竹一和「天王星」心意相通,他用兩腿夾住馬月復控住戰馬,揮刀擋住一個蒙古騎兵的戰刀,另外一只手里握著一把手槍,「啪啪」兩槍將正前方的兩個蒙古騎兵打倒。「天王星」速度不減,依然在飛馳。
車斗上的馬克沁射手暗暗叫苦,這些蒙古騎兵和日本軍官糾纏在了一起,機槍怕誤傷也不敢打了,眼見西竹一就要沖破了包圍圈。高楓也不敢往前沖但狠,怕撞上了蒙古的騎兵。
井上軍曹看見那輛滿是塵土的道奇大卡正在追擊西竹一,連忙招呼兩個騎兵跳上戰馬朝卡車跑去。
三個人荷荷怪叫著,邊跑邊用騎槍攻擊。車上一個西北軍的衛兵猝不及防,中彈翻滾著從車上掉了下來。
馬克沁架在車頭,只能向前方射擊,卻不能打側面來的目標。其余的士兵站在一側用花機關槍掃射,但是他們都不太適應在顛簸的卡車上開槍,不但沒有打到日本騎兵,反而又有一個人中彈。
高楓從車窗看到有三匹馬斜刺里殺來,趕緊打了一把方向盤急轉彎,這下車斗里的士兵噗通噗通的摔倒在車斗里,腳下像踩了棉花站都站不起來。
等到好容易爬起來,卻發現三匹戰馬已經就在眼前不不遠了,滿臉粉刺的馬克沁射手急忙抱起機槍就打,但是被車子搖晃的手軟腳軟,一串子彈全部放了沖天炮。
「啪」的一聲,一發手槍子彈在擋風玻璃上穿了個圓洞,以圓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一道道的裂紋,子彈正中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衛兵的肩膀,他手里的槍立刻就掉了下來。
玻璃的碎屑擦過高楓的臉頰,鮮血淌了下來,嘴里感到一股咸腥的味道。高楓把頭趴在方向盤上,油門轟到了極限,眼楮的余光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日本軍官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揮舞著馬刀發狂般的迎頭撞來。
「咚」的一聲巨響,車子輕微的搖晃了一下,只見那個日本軍曹已經連人帶馬被撞飛了十幾米,戰馬重重的摔在地上,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扭斷脖子死去了,而那個日本軍曹手里的武士刀和手槍也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他的身體從空中落下砸在馬的尸體上,翻了幾個滾也躺下一動不動了。
高楓再次把車頭扭轉,卻發現剛才騎著棗紅馬的日本軍官已經突破了蒙古騎兵的包圍,打馬揚鞭疾馳而去了。
高楓嘆息了一下,眼看是追不上了,讓他給跑了,真是遺憾啊!
自己剛學會開卡車,跑但快沒準就能給開翻了,又搞不清這里是什麼地方,再追下去萬一迎頭撞上日軍主力,那玩笑就開大了。確實是不能追擊了!
老油錘帶著衛兵打掃戰場,看見還有氣的日本兵就補上兩槍。蒙古騎兵將同袍的尸體搬上勒勒車,他們一邊搬運一邊唱著悠遠的蒙古長調,雖然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但是應該可以猜出來是安魂曲之類的東西。
一個熊虎般強壯的蒙古漢子,草原男兒特有的羅圈腿甩開,大步流星的朝唐毅走了過來。
摘下皮帽子右手捂著心口,一躬到地用生硬的漢語道︰「尊貴的朋友,感謝你們英勇的義舉,請到我們的帳篷里喝碗酒暖暖身子吧,喀爾喀左旗所有的牧人都會把你們視為最尊貴的客人!」
喀爾喀左旗?這是什麼地名?
高楓一腦門子霧水,忙問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蒙古漢子被他給問楞了,忙道︰「這里是我們喀爾喀左旗的屬地,再往西不到一百里就是我們王爺的官寨了!」
壞了,這里是蒙古人的地方,他們都是騎馬的,到哪里搞汽油啊!高楓想起指針快到底的油表就頭疼。
「這車好大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車呢!就是省城承德也沒有這麼大的車子啊!」
一個女孩子不由分說上了坐進了卡車里,她東看看西模模,眼楮里寫滿了好奇。
說話的這個蒙古女孩不過十八、九歲的年齡,身量卻不低,差不多到唐毅眉毛那里,和一般身材的男子相若。肩膀也比中原的女孩寬的多,腰肢倒是滿細的,草原女孩那種普遍的圓圓的臉龐,大而圓的眼楮純淨的如同一汪清泉,眉毛濃濃的,好象是墨染的一般,皮膚不是很白,小麥一般的顏色,一般人馬背上長大的人都是那種羅圈腿,她的兩條筆直的腿在草原女子中非常的罕見,而且長的出奇,剪裁的非常合體的緊身皮袍將發育良好的更是襯托的峰巒疊嶂,起伏有致,引人遐思。
高楓不由得暗暗佩服蒙古女人,果然草原民族都是粗線條的神經,這個女孩哪里有半點剛剛經歷一場生死大戰的樣子?
「漢人哥哥,感謝你救了我們,我叫博爾琪琪格,漢名叫做博爾瑾,我父汗的官寨里有喝不完的馬酒!」女孩大方的自我介紹道。
父汗?
高楓心里一驚,居然救了個蒙古的格格!
博爾瑾把頭伸出窗外,笑嘻嘻的對老油錘等人喊道︰「漢人兄弟,帶上那些壞蛋的人頭,到了官寨,每顆人頭賞銀一百兩!」
老油錘等人頓時精神一振,風也似的跑過來,西北軍的看家絕活砍腦袋,此時就派上了用場。甭管是死的活的,一律都是一刀兩斷!
高楓看見老油錘熟悉的動作,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初中時候和小混混打架,那時候自己也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只不過,用大刀砍腦袋比用三菱刮刀捅人,顯得有氣勢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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